《獠牙》【永安】
剧本ID:
858573
角色: 1男1女 字数: 4518
作者: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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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我们向永恒宣战,和这个世界大干一场。
编推普本现代苦本淡本爱情双普都市
角色
林雨声
三十多嘴
阿笠
二十多岁
正文

《獠牙》

作者:永安

后期:顾城

无BGM

阿笠:林雨声,我做了个梦。

林雨声:(点烟)什么?

阿笠:我有梦到我们结婚。

开BGM

林雨声:…

阿笠:(盯着一会)

阿笠:(也点了烟)我们来了有一个月了吧。

林雨声:嗯。

……(沉默两秒)

林雨声:是什么样子的。

阿笠:什么?

林雨声:结婚的样子。

阿笠:很多场景啊。

林雨声:(失笑)你要结婚很多次吗?

阿笠:是很多对未来的不确定啦。

林雨声:跟不同的人吗?

阿笠:只跟你。

……(沉默两秒)

林雨声:那些不确定里就没有不结婚吗?

阿笠:在梦里没有喔,好像走到那一步,所有一切都是必然的。剩下的就都只是选择。

林雨声:选择也是必然的。

阿笠:是必然的。

…(沉默)

阿笠:必然的选择你。

林雨声:(故意)那你要结婚很多次吗?

阿笠:(抬头盯着)

林雨声:(眼神下意识回避,强撑着又回过神)

阿笠:我没想过分开,再重新结婚,你想问的是这个吧?

林雨声:……

阿笠:那个时候你说喜欢自由。

林雨声:……(抽烟)

阿笠:我们走过了很多城市,看过了很多风景。

林雨声:……

林雨声:其实我并不喜欢自由。

林雨声:…

林雨声:我只是喜欢旅行。

阿笠:坐到我衣服了。

林雨声:哦…(挪开)抱歉。

林雨声:(咋吧嘴)很多场景的意思是…

阿笠:那次我们去的挪威,是秋天,我穿着白色婚纱,下面高朋满座。

林雨声:有神父吗?

阿笠:有的,你在阳光下,阳光很刺眼,我看不清楚你的脸,神父的声音有点听不清了,下面的人的笑也听不清了。

林雨声:(看着她眉飞色舞)

阿笠:(突然失落)

林雨声:(挑眉毛疑惑)怎么了?

阿笠:(点烟)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弱,枫叶落在裙子上,我再回过头,神父不见了,再看,朋友也不见了,只剩下叶子,凳子,台子,林子。

林雨声:我呢。

阿笠:(笑)你还在。

林雨声:那不是很好吗?

阿笠:我看不清你的脸,但我觉得你的笑是难过的。

林雨声:……

阿笠:(良久)……你也不见了(委屈)

阿笠:叶子,凳子,台子,林子。

林雨声:和傻子。

阿笠:(看着他,慢慢眼睛含着泪)

林雨声:(慌乱)(擦眼泪捧住脸,想说什么说不出来)…

阿笠:(脸被捏住,打)你才是傻子。

林雨声:……(沉默两秒,松开手坐在一边点烟)然后你醒了吗?

阿笠:没有,我愣了很久。

林雨声:那一定很难过。

阿笠:(含泪,委屈却故作平常)心脏像是被挤住了,现在想起来那个样子都有些闷胸口。

林雨声:那你在想什么?

阿笠:(哭腔)租婚纱很贵的。

林雨声:如果结婚很多次,确实会很贵。

阿笠:我难过极了。

林雨声:那个时候你没有怪我吗?

阿笠:我不知道,我只是胸口堵的蹲下来。

林雨声:然后呢?

阿笠:眼泪掉在了婚纱上一滴。

林雨声:一滴?

阿笠:(眼泪快要涌出来)然后我就没哭了。

林雨声:(看着她)

阿笠:(含泪咬嘴巴)因为婚纱我不会洗,租婚纱很贵的。

林雨声:(笑)

阿笠:(吸鼻涕,一只手擦眼睛,也笑)你讨厌…笑什么。

林雨声:笑你很可爱啊。

阿笠:戚…(转过头看海,抿着嘴不知道是笑还是苦涩)

林雨声:再后来呢?

阿笠:(看着远处)再后来…我抬起头来,周围变了另一个地方。

林雨声:是哪儿?

阿笠:澳大利亚。

林雨声:澳大利亚?

阿笠:像是澳大利亚,一片灌木丛。

林雨声:在灌木丛里做什么?

阿笠:像是…《哈利波特》里的灌木丛迷宫。

林雨声:是春天?

阿笠:是春天。天也像电影里一样阴沉。

林雨声:那个迷宫只有走廊。

阿笠:在波特和伏地魔打架的那片空地。

林雨声:那可不是澳大利亚。

阿笠:在梦里就觉得是澳大利亚。

林雨声:…

阿笠:因为虽然很茂盛,但我总觉得很荒凉。

林雨声:……(盯着看)

林雨声:那片空地我有印象。

阿笠:中间有一口大锅,像是女巫炼药的大锅。

林雨声:那我呢?

阿笠:你在我身边。

林雨声:刚才不是不在吗?

阿笠:换了地方你又在了。

林雨声:…

阿笠:在我左后方,我知道你在。

林雨声:嗯。

阿笠:我带着花环,婚纱和刚才的很像。

林雨声:可是…如果广场有一口锅的话…结婚会不会很奇怪。

阿笠:是啊,那里很压抑,天和乌云都很压抑,像那口大锅的黑色盖子,你像是把我从哪儿救出来的样子,那不是结婚,是逃亡。

林雨声:你很害怕?

阿笠:是,你在的话就好一些。

林雨声:然后呢?

阿笠:你拉着我,我们走出了那里,走去了另一场婚礼。

林雨声:(感兴趣)

阿笠:一片山丘,一棵歪脖子老树。那棵树很大,我们踩着草地。

林雨声:这儿听起来才像澳大利亚。

阿笠:……(盯着)

林雨声:我不打岔。

阿笠:(想了一会)那里很大,所以是第三视角。像是从天空看见,你穿着礼服,我穿着婚纱,我们一起走到了树下。

林雨声:听起来像某个治愈电影的结尾。

阿笠:是啊,可那不是结尾。

林雨声:(笑)是夏天。

阿笠:是夏天。

林雨声:那下次是不是要在冬天了?

阿笠:还是春天。

林雨声:那冬天呢?

阿笠:我们都还没有去过日本。

林雨声:日本?

阿笠:所以那是梦里的日本。

林雨声:为什么就是没有冬天?

阿笠:(抽烟)梦里的逻辑,应该是有雪山。

林雨声:…

阿笠:但只有雪山还不够,还要有樱花。所以是春天。

林雨声:富士山下,樱花道间。

…(两人沉默)

林雨声:后来?

阿笠:后来一瞬,眼前景色变化很快,海风,林雨,暮雪,戈壁,还有荒漠。

林雨声:科教片的快镜头。

阿笠:风云变幻。

林雨声:……(打火机点烟,风吹灭很多次)

阿笠:(凑过来把嘴巴里的烟对在上面,火星慢慢传递)

林雨声:(手轻轻颤)

(两人记得很久盯着彼此)

阿笠:(凑上来)

林雨声:(惊醒,回过头看海)

阿笠:(愣住,也回过头看海)

林雨声:(偷瞄)

阿笠:(扎头发)

(两个人坐好)

阿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林雨声:(os)她眼睛盯着我,我想我是想要逃避的,我能感受到她灼灼的爱意,我们彼此在很多地方说过很多次相爱,我们互相在床第上交换过很多次梦想,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认真的她,世俗的她,倔强的她,市侩的她,咄咄逼人的她……脆弱的她。我想我是要逃避的,但就在0.01秒钟,我的眼神重新看了回去,像是下定了决心,她在我这眼神之下,有了一瞬间的退意,我沾沾自喜,转瞬又有一种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我在自喜什么,我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橘子,里面很酸,外面却强硬的盯着她,我是在欺负她,我明白这一点,我高兴不起来。她退缩的时候像是蹲在的黑暗里。我忽然有些心疼。但那时箭在弦上,我得说些什么,说我本来要说的。我是要说什么来的?在犹豫之下,几乎是身体本能的,破罐子破摔的,恶狠狠的说…说…啊…我是要说:

林雨声:可是婚姻不是旅行。

……

林雨声:婚姻只有一次,只该有一次。它不能像旅行一样。

阿笠:(os)他前一秒还呆滞木讷着,但下一秒就像是一头应激暴怒的狮子,呲牙咧嘴的盯着我,像是就要暴起把我撕碎,但我看到了,它是悲伤的,是疲倦的,它的毛并不顺,乱糟糟的,身上也全是疤痕,它没有力气了,它还是那么盯着我,我知道它只是应激,因为它没有扑过来,只是肌肉紧绷的低吼的摆出一副敌对的样子,它外强中干,它在悲伤。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婚姻为什么会让一个人感到悲伤和应激,我们就这么对峙着,片刻之后他告诉了我答案,那是许久以来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吐露心扉。

林雨声:我生长的地方是个小城市,那里的节奏很慢,父辈们总是过着结婚,生子,工作的平淡日子,就好像柴米油盐成了他们的全部。

阿笠:(os)我就这么看着他说下去,他眼神不断变换,像是云,像是雨。

林雨声:他们并没有觉得不对,他们认为这本来就是生活的样子。那时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一直到我的父母离开,亲戚邻里帮忙办完丧事,小县城很小,我那时十九岁独自一人走到城市里。我突然感受到自己渺小,我站在路口,林立的高楼我却不知道去向哪边,四通八达的路口,喧嚣的街道,却没有一个我要去的地方,那些高楼,我一个都进不去。我像是被世界撇在角落的娃娃。我睡在地下室,在桥洞下,在草地上。我不是喜欢自由。

林雨声:(嗫嚅)我那时没有家。

阿笠:(os)他突然顿住,眉毛簇着,怪可爱的,白色的衬衫在海风底下有些褶皱,远处天幕暗了下来,他是一片蓝色,阴暗的蓝。

林雨声:我谈过恋爱,我有想过结婚,但是你知道吗,城市里的人们都不相信有爱,他们节奏很快,他们喝酒,他们工作,他们寻欢作乐,他们白天为那些张着嘴巴,漏着獠牙的高楼当牛做马,夜里就换上暴露的衣服去夜场放纵,她们像是蛇,引诱你,并不打算嚼碎你,她们要吞掉你,让你窒息,来舒缓她们的痛苦,她们用暴食掩盖空虚的本性。

阿笠:(os)一连串的酸词,像是在剧本里,像是在电影里,但这时候的他无比真实,他像是委屈的孩子,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悲伤,像是匮乏的言语说不出心里的难过,只能用话本上,电视上,电影上,动画片上看来的词句来慌乱的描述自己心中的难过。

林雨声:真心是不值钱的,她们用真心引诱,我以为真心只能用一次,我给了,给了很多次。她们对谁都真心,她们对酒精真心,她们对那一夜的欢愉真心,她们对她们认为的那一夜的梦真心,她们激情很快退去,她们貌合神离。

阿笠:(os)他不是没有感情。我还以为他从不在意我对他的喜欢,我还以为他在我哭闹的时候的稳定是理所应当的,我还以为他的温柔是他本来的底色。

林雨声:后来,我不再在泥沼里找水喝,我想,换个地方就好了吧,这座城市那么大,一个人总是很孤独。

阿笠:(os)他缓缓说着,我静静听着。那头狮子依旧绷着神经,但它颤抖着,好想抱住它。

林雨声:她说,想要嫁给我。

林雨声:(os)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我继续说了下去,但说出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偷偷看她的反应,她没再有任何表情,只是那么温柔的盯着我,我突然有些委屈,有些愤怒,我想要掐死她,勒死她,她一定会求饶吧。不,她不会,她像是任人宰割的鹿,却用悲悯的眼睛看着在她身上撕咬的野兽。为什么她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她这是什么意思?

林雨声::(os)我几乎是赌气的继续说下去。

林雨声:(咬牙)我相信了,我忙着为这件事去而继续走下去,似乎这件事,这个人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我依旧愿意相信着生活本身。

阿笠:(os)他突然顿住,眼神里的悲伤愈发茂盛,像是雨季里开车攀上玻璃的雾,就这么把里面和外面的景色隔绝。

林雨声:她说:她那是她的哥哥。她说:只是因为跟我争吵,而那个人刚好像我,她说:真的没有。她说:已经拉黑过了,她说: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说:你不要看了,每个人都需要秘密。她说:就是因为你,我才会去找别人。她说:我是想跟你结婚的。她说:这次是你要走的,我恨你。

阿笠:(os)他没再说话了,海浪声震耳欲聋,世界嗡嗡作响,压的我喘不过气。

林雨声:(点烟)你知道吗,婚姻。我以前一直是想要结婚的,后来我一想到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那中间的不确定,就好像我的人生未来就只能这个样子了。那时候我是想要结婚的,我想,有一个人,她爱你,你爱她,这个世界那样无趣,你们却可以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一直到死,你们可以把骨灰揉在一起,一起埋在一颗梧桐树下。可是后来,一想到我一生要跟一个人走下去,如果我变了,如果她变了,这一生应该怎么样过去,我还没有过婚姻,我不敢赌,在那个小县城里,一段失败的婚姻,就是一段失败的人生了,我不敢赌,我想我一直没有长大,在父母离开的那一年,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世了,去世的不是他们,而是我。剩下的,就只有我这具皮囊,我为了赡养它,为了填满它,在一直这样活着。那天我离开了那个小县城,但我变成了那个小县城。

阿笠:(os)他终于住口,抿着嘴巴,风吹过他的头发,身上像是有一层薄薄的雾气。

林雨声:爱一个人是很难的事,如果就那样在一起,最后却不能走下去,而不得不去面对规则的束缚,那更是一件难过的事。

阿笠:(点烟,抽两口递给他)

阿笠:(沉默十秒钟,看看风景)我听说人类本质上是不会跟另一个人一直在一起的,天性上来讲,人类是群居动物,考虑怎样生存繁衍才是天性,后来有了社会性质,才有了相应的秩序去管理。

林雨声:(疑惑)

阿笠: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结婚,我只是遇到了你。

阿笠:那时候你说你要自由。我说我陪你走,我们走过了很多地方,我看过你的开心,你的不开心,你的怅然,你的沉默。

阿笠:婚姻对于爱情来说,就像是人类对于神的宣誓,去告诉他们人类的不屈。但对于没有爱的人类来说,就是拴住畜牲的枷锁,让他们不为祸社会稳定。

林雨声:(沉默)

阿笠:我知道你的恐惧。

阿笠:但婚姻对于我来说,不是人类对神的宣誓,是我对你的宣誓,它和世俗无关,我不捆绑你,我陪着你。我知道,一想到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有一个确定的事,就像一根钉子砸在了尾巴上,让你无法逃逸。但其实你不用怕,我跟着你一起逃逸。你说的对,婚姻只能有一次,婚姻不是旅行,但我想,旅行可以是婚姻,你是自由的。

……(沉默十秒)

林雨声:我其实,并不喜欢自由。

阿笠:(os)说完这句话,我们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其实他说的对。婚姻的底色代表着热烈和热忱,许多人看中了这一份热忱,于是对之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就像是黑暗里的动物趋向光明,但其实那对于他们来说意义着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在热烈散去,向他们袭来的,就只有更深的迷茫,婚姻之后是什么,世界为人类制定了一个规束,但却没有规定接下来的人生,这个世界像是一个狡猾的骗子,勾引着人进入了它的牢笼,然后不管不顾任其挣扎。人们太过于渴望爱情了,以至于和它有一点点相像的东西,都要赶紧扑上去,那倒不如说是渴望安全,但是林雨声,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绑定了一个契约,我们是向永恒宣战,我们和这个世界大干一场。

林雨声:阿笠,我们去日本。

阿笠:(os)那头狮子终于收起了它的獠牙,不再故作姿态。

林雨声:婚纱我们买两件。

阿笠:(os)我不知道,我看不清楚他,我眼睛也像车玻璃上缓缓升起的雾气了。

林雨声:我们去过的好多地方,我们再去一遍。

阿笠:……

林雨声:(点烟)…嗯?

阿笠:(眼泪往下止不住的流)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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