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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965
角色: 0男0女 字数: 5159
作者：辛夷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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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读物本现代散文阅读生活感悟
正文
生活散文 之 再见 旧时光20
多年之后，你是否还会想起，曾经馋嘴的零食，玩耍的游戏，嬉笑打闹的伙伴。那些童年的人和事，那些明媚的画面，如同湛蓝的天空，不掺杂任何杂质，纯净而美好。
花草篇
遥寄一枝梅
花草手链碰上官司草
01
几岁大的小孩子永远跟没有飞倦的小鸟一样，成天野在外面呼朋唤友，不是满山就是满小区疯跑，似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在外婆家时，小伙伴并非来自住在附近的同班同学，而是其他的一些小伙伴：小龙和婷婷兄妹、丽娜姐姐、肖蓉等。因为场地不够宽敞和平坦，因此我们少了在门口做游戏的空地，也只能成天在附近的山上转悠，就地取材，玩着属于我们发明的流行游戏。
漫山遍野都是随季节的不同而生长着不同的野花野草：观赏类的野花，如淡紫色花朵的紫菀、浅红色穗状花朵的辣蓼花、一片鲜绿色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白色小花的繁缕，抽下一根根看麦娘，捋过那层金桔色的花粉，装作是过家家的调料；掐下会流出牛奶般汁液的黄鹑菜；还有那些开着细密而不起眼花朵的假茼蒿、水苏和益母草……
02
还有可以用来打闹的牛筋草和三叶草，以及山上生长的各式各样的野果子，如蛇莓、白英之类，这些都让我一次次有着跟小伙伴们一起顺着泥路沿小土路前进，打打闹闹满山疯玩的动力和热情。
最适合也最常用来当游戏道具的当数牛筋草。牛筋草被我们叫作“官司草”，玩的游戏便是“打官司”。官司草的叶子狭长，茎又长又直，柔韧度很好，经得起用力拉扯。
两个人先各自寻找适合“打官司”的官司草，将官司草从茎上掐下来，每人各拿一根出来比试，先将官司草带穗的一端纠缠在一起绕成一个环系成一个扣，这便是“官司”。然后两人各持一端，开始往自己的一端拉，等到草断时谁手中的官司草还保留着上面的穗，谁便赢了。
03
这一游戏小清新点的说法叫“斗草”，当然，这跟《红楼梦》里那些个斗草似乎并不相同。这种“斗草”的游戏在宋代的《中吴纪闻》中也有记载，说吴王夫差与西施就常玩这种游戏，以此取乐。
虽然简单，但这游戏却常常让我们玩得乐此不疲，争先加入寻找合适的官司草队伍中。所幸漫山四处的田地里都长满了各式各样的杂草，官司草也算是其中较为常见的一种，所以不太会因为道具不够而宣告游戏结束。
当然，如何选择合适且比较有胜算的官司草也是有学问的。因为官司草本身茎的韧性很足，因此不能挑选叶片还比较嫩的草，因为这样的草虽然可能长度更长，但实际上，作战能力也有限，经人轻轻一拉扯，就会轻易被扯断。前面的穗也不能太短，或者说前面的穗和茎的接口处不能太脆弱，不然经人一拉就断裂掉了。
04
牛筋草的韧性很强，因此拔草时也有诀窍。如果只是使用蛮力，反而会让牛筋草的茎把手掌勒出一条条红痕。甚至用力过猛则会把官司草整个连根拔起，而能用的还得再次加工。
顺着官司草的茎往下，剥开叶子与茎结合的地方会发现刚好有一个结点，从结点只需要用指甲轻轻一掐，整棵官司草就被拔起来了。这样不仅省力，而且拔下来的官司草也是最好的，因为可以通过结点的软硬程度来判断这棵官司草的韧性到底如何。
“打官司”还只能用官司草才行，其他看起来有些相似的水蜈蚣、马唐、季附子、香附子、具芒碎米莎草、细柄草等，都因为茎没有韧性，只能看看观赏或者随手把玩。
05
除了“打官司”这项游戏，满山四季绽放的野花也为我们提供了不少玩耍的乐趣。黄色花蕊、淡紫色花瓣的单瓣小菊花一般的紫菀、开着形似油菜花一样白色花朵的荠菜、带着橘色花粉的看麦娘以及池塘之间田埂上长出的一簇簇红色的红辣蓼，都让我们采摘下来搭配成一束束花束，可以带回家插进小瓶子中观赏。
至于像紫菀这样花茎有着韧性可以随意弯折的，则可以编成花环和手链，用来装饰头发或者绕在手腕上当装饰品。当大家在山坡中跑来跑去嬉笑时，更有一种融入自然的感觉。
甚至是瓦片房墙角的苔藓，因为潮湿的环境在阳光下显得碧绿温润，摸着软软的如同地毯，而上面仿佛迷你豆芽一样的孢蒴更是萌感十足，“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有种特别的美感。
06
每当严冬刚过，初春施施然而来，整座山坡都被黄灿灿的油菜花所覆盖。由于用来榨油而不是做炒菜售卖的油菜花种得越来越多，因此那些可以长到一米多高的大朵油菜花便成了外婆家后面山坡上的主力军。
这些如同一层黄黄的毯子铺满山坡的油菜花，偶尔充当着我们在山坡上玩躲猫猫的天然屏障。只需钻入任意一家的油菜花丛里保管很难被人发现。
而丽娜姐姐则把这些开得喜气洋洋的油菜花当作是一个精致淳朴的首饰盒，当她拉着我们在附近的土埂上梳花篮头的发型，她总会在发梢尾部串上一簇小小的油菜花作为点缀，有了黑发的衬托，更加显得小巧精致。
07
花篮头，顾名思义长得像花篮一样。通常是将所有头发放下梳匀，然后不管是从左边还是右边挑起一小撮发丝开始编麻花辫，一边编一边顺着方向加入剩下的头发，最后在头顶的另一端编完所有的头发，用皮筋和黑色小发夹固定起来。整个发型就如同在头上编了一个黑色的麻花状花环，没有多余的头发，干净利落，配上黄灿灿的油菜花，给人以田园俏皮之感。
说起用野花编花环、做手串，那一定不能漏掉洗澡花和红薯藤。洗澡花，又叫紫茉莉、胭脂花，说是因为总在傍晚每家每户做饭或者小孩被大人们催着洗澡时绽放而得名。
洗澡花有紫红色和黄色两种品种，小学在外婆家附近只见到过大丛大丛的紫红色洗澡花，直到初中时看到黄色的洗澡花才知道还有其他的品种。
08
洗澡花的花蕾形状有些像金银花，但是比金银花的要大一轮。开花时，如同一朵朵小喇叭，共有五瓣花瓣，花蕊如同一根根纤细的丝线，用细线穿起来好像跟穿茉莉花手串一样，就这样绕成一串缠绕在手腕上，可以跟小伙伴嘚瑟好一会儿。因为花瓣太过柔弱，因此只能是戴着玩耍一小会儿，然后花朵变蔫了。
虽然都是做手串，但红薯藤又有另外的玩法，可以用来做成手链、项链甚至是耳环，它在别的地方又叫草珠子。
红薯藤一般是折下红薯的茎，再从茎的一头开始折下大概半寸的茎，并不将其折断，而是留下那个藕断丝连的薄膜，然后顺着薄膜往下撕，这样这一截红薯茎就有种吊珠的感觉。接着，按着顺序一路一折一撕，就成了一串有着串珠感觉的红薯茎链，围着手腕绕上一圈，再扣上，一条简单的红薯手链就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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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莹的绿色，仿佛是一串翡翠手链。而植物的清凉，也给手腕带来了不一样的触感。
最好玩的是加工到最后，往往一根红薯藤尾端的叶子恰好做了吊坠，这样挂在耳朵上，可以看作是一对漂亮的耳环。
这些小野花还能在玩过家家的时候充当食物的角色。譬如能结出一串串小野果的垂序商陆，未成熟的果实是青色的，成熟后则是暗色调的紫红色，而果实的串枝则是玫瑰红的，折下一串成熟的商陆果实，可以在过家家的游戏中用来假扮葡萄；看着像迷你小西瓜的喀西茄；开着白色绒球小花的喜旱莲子草，花朵摸着有种毛绒过硬带来的扎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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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软江叶一样肥厚黏滑的落葵薯也是过家家时用来充当蔬菜的好道具，其叶片如同一枚枚桃心状的苎麻，正面光滑背面却带着一层白色的小刺毛，可以粘起来，在过家家中通常被用来当作盛菜的盘子，或者干脆被用来当成是包饺子的“饺子皮”。
看起来都是用来玩的野花野草，其实也有可以吃的，如三叶草和蛇莓。其实，三叶草和植物学里面那种叶片带白色花纹的三叶草并不一样，更准确的叫法应该是酢（cù）浆草。
我们那儿常见的是红花酢浆草，相比起开出嫩黄色小花的酢浆草，红花酢浆草明显更受欢迎。因为红花酢浆草更大，也更容易形成一大片，给人带来视觉上的美感。同时，红花酢浆草可以摘下系成一束，插在家里的玻璃瓶里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黄色小花看起来太过纤弱，而且花枝太短，并不能形成一把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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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喜欢叫她们酸酸草，因为她的茎干部分尝起来有些酸酸的。每次没什么事情，刚好看到一片红花酢浆草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去折下几根，摘取三瓣叶片，轻咬茎干，品尝那一点点的酸味。带着特殊的青草味和酸涩感，给你留下无限念想。
与酢浆草一样因为植株太小且贴近地表，而不能摘下做成花束的，还有通泉草。通泉草的花通常是淡紫色的，花心是蛋黄色的斑点，形状很奇怪，像倒过来的铃铛的横切面，跟兰花一样，上下两瓣花瓣，像人张开的嘴唇。再加上花心的点点，有些像奇怪的人脸，因此小菡曾吐槽说：“你知道这花叫什么吗？鬼花。你看她，长得像人脸，却又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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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的野果子里，当数第一的必定是蛇莓。蛇莓在我们那里叫作“蛇泡儿”，就像我们把桑葚读作桑泡儿一样。花朵形状、大小跟草莓一样，不过草莓是开五瓣白花，蛇莓是开五瓣的黄花，颜色跟酢浆草一样。蛇莓的果实红红的、圆圆的，比桑葚略小，也跟生长的土壤有关系。如果生长在比较肥沃的土地旁边，蛇莓颜色鲜亮，颗粒饱满；如果生长在干枯的田埂旁边，蛇莓的果实就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蛇莓像一个个球形的小灯笼，又有些像杨梅，表面有着摩擦便会掉落的红点。
小时候第一次采了几个蛇莓回家，妈妈见到后，脸色大变，说赶紧扔掉，这个是蛇才吃的东西，被蛇的口水舔过了。因此心里胆战心惊，总觉得路过长有蛇莓的地方，都潜伏着一条条未知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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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某次全家人去给曾祖父扫墓，吃过午饭，下午大家在原地休息时，我和两个哥哥就溜到了附近的山坡玩耍。三个好奇宝宝又是围着人家居民的井打了一桶水，又是跑到旁边的小溪捉蝌蚪，又是三个人推推搡搡玩捉河蚌。
爬到半山坡，坐下歇歇，却刚好看到一大片蛇莓。这些蛇莓比我以前见过的都要饱满和鲜艳，按照妈妈的话说：看着像迷你小西瓜的喀西茄，开着白色绒球小花的喜旱莲子草，花朵摸着有种毛绒过硬带来的扎手感，估计这里潜伏了不少蛇。然而堂哥小亮却不在意，说这些长得像草莓的小果子正好吃吃可以解渴，另一个哥哥也表示附和。看他们吃得很开心的样子，我也忍不住摘了一个随手放进嘴里，看上去红艳艳的果子却一点甜味都没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是带着一点点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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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谁又能想到，多年过去，山上的蓬蘽（lěi）火遍全网，成了“打野榜”上的Top植物，以至于网上都是如何一图区分蓬蘽、覆盆子、树莓和蛇莓。
我说前面三种有啥好区分的，反正都是可食类，只用认清楚最后一种就好了——地面藤蔓（téng wàn），开小黄花（前三者开白花，像野蔷薇），果实实心浑圆，表面带容易脱落的小红点。
也是过了好一阵，我才把这件事当成是一次试胆行为告诉了妈妈，我一脸自豪，弄得妈妈倍加无语。
另一种结大红色果子的白英却没人愿意吃。因为这从青色到红艳艳的小果子，轻轻一掐，整个浆汁都会溅出来，让人完全没有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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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别以为我们除了采野花、摘野果就没什么正经事了。当外婆还养着好几只小兔子的时候，去外婆家玩的时候我就会自告奋勇拿了镰刀和竹兜去割草。
像蒿草、鼠曲草、车前草都是小兔子最爱的食物，尤其是蒿草，不知道是不是带有甜味，每次割下一整棵扔给兔子们，它们也能一口一口津津有味地吃完。
当然，有的草是不能给兔子吃的，比如繁缕。那些开着小白花才带着青葱气息的繁缕，据说给小兔子们吃了会直接导致它们拉肚子。繁缕被我们叫作鹅儿肠，说是拌了饲料给鹅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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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因为叫法的不同，长大后发现好多小时候的花草完全不是记忆中的名字。比如，我们叫作鸡屎藤的藤蔓植物，并不是植物学上的“鸡矢藤”；我们以为是紫罗兰的，其实只是紫鸭跖（zhí）草（紫竹梅）。
其实，名字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重要的是与这些植物的邂逅吧。
这些邂逅中，便包括了蒲公英。
“花罢成絮，因风飞扬，落湿地即生。”随风轻扬，止不住的脚步，流浪或许是蒲公英一生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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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正传》中说：“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地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有人说：“谁能找到紫色的蒲公英谁就能得到完美的爱情。”可惜，愿望总是美好，现实却永远那么骨感。就像初中看的电视剧《仙剑奇侠传》中，赵灵儿和李逍遥明明一起看到了不可能存在的红色蒲公英，最后依然阴阳相隔，凄楚别离。
正如蒲公英的花语“无法停留的爱”，蒲公英一生在追逐，也是被爱所等待，无法停留。曾经觉得蒲公英凄苦，始终在追逐着心中所爱，可是到后来才渐渐发现，等待蒲公英的人或者物才是倍加落寞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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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中，女主的宿命便是等待男主从不同的时间穿越归来与自己重逢，她的一生都在等待。所幸，这份等待是被包围在爱意中的等待。
《东邪西毒》中欧阳锋的嫂子一直在等待，然而桃花落尽，容颜老去，最终没能等到希望见到的那个人。而那些曾经的记忆，都不过化作了一坛醉生梦死酒。
《爱有来生》里，阿明为转世后的阿九讲述前生的故事，只为五十年的等待。“茶凉了，我再给你续上吧”，只可惜，这盏茶再也续不上了。
等待，在时光中燃尽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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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忆中的蒲公英，更多的是自由的象征。“小伞兵，快快飞！”采野花，扎花篮头，玩过家家的游戏，三两人欢欢喜喜一路奔跑，掠过的疾风带动着蒲公英轻舞飞扬，亦如我们回不去的岁月流光。
有人曾说过“旅上花”一词，我想，用来形容蒲公英恰如其当。一生漂泊，注定自由，亦注定孤单。
还有其他不那么鲜艳的野花，比不上娇嫩的红花酢浆草，也比不上蛇莓的鲜艳欲滴，然而她们就像这路边的蒲公英，不卑不亢地生活着。即使是偶尔被践踏，也依然视这些苦难为磨炼，只需一阵微风，便心无芥蒂地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蒲公英的花期从夏末一直延续到初秋，也就是说田野里，从冬天到初春的荠菜、看麦娘，到夏天的繁缕、红花酢浆草，一直到蒲公英的过渡，最后会迎来金蛇狂舞般的野菊花绽放期。
20 杀青段
深秋时节，田野里的农作物都已经收割完毕，周围的一些大树都已开始掉落枯叶，颇有些荒凉的土地里秋风扫过，而贴近山坡的附近，大片大片的野菊花却如同盛大的聚会一般怒放，金灿灿的一片，耀眼得让人目不转睛。
那份狂野和恣意盎然，让人已经没有心思去摘取，只剩下赞叹和欣赏。随着秋风沙沙而过，野菊花们像是在临风舞蹈一般，挥洒着自己的舞姿，张扬着最原始的美丽。
童年的山坡，一年四季都有着不同的回忆，而每一季的回忆，相伴的都有着生机勃勃的野花野草。它们，带给了我们多少欢乐，也留下了多少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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