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铃声入
旁白:第三遍铃声响过,小羽蹲在双杠后面系鞋带。帆布书包带磨出毛边,装着母亲今早塞的馒头,塑料袋窸窣响。他数着远处篮球场传来的拍手声,等人群散尽再回家 —— 这是入夏以来第 17 次躲在操场角落,等夕阳把单杠影子拉成斜斜的梯子。
魏江:“没爹的小胖子又在捡破烂呢…”
旁白:魏江的运动鞋碾过他蜷曲的手指时,小羽正盯着地上的蚂蚁搬家。书包被甩上双杠的瞬间,泛黄的全家福从夹层滑出来,照片里穿夹克的男人笑得很陌生 —— 那是父亲在他九岁时最后一次见面的合影。
魏江:“哟,我草!遗照啊!这玩意随身带着也太不吉利了!哈哈哈哈…”
旁白:魏江装作嫌弃的目光歪着嘴粘起挑起照片边角,阳光穿过塑料膜在他脸上投下细碎光斑,周围响起魏江和其他同学憋笑的吸气声,像夏天被扎破的气球。
魏江:“怪不得长不高,死胖子,你爹就是嫌弃你胖才不来开家长会的。”
小羽:还给我。
魏江:“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跟我说话,你是又忘了!兄弟们,打他!”
小羽:“我让你还给我!”
(拳打脚踢)
三斤: “他们又在欺负他,大潘!我们去帮他! ”
旁白:小羽连撕带咬,双手胡乱的攻击着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霸凌者见他动了真格,先是一愣,接着嬉笑着作鸟兽散,只留下一地的照片碎片和柳羽浑身淤青的身体…
大潘:“你没事吧…”
(节奏较快)
02:30脚步声
柳羽:(喘气)“老张!等等我!” 02:33咖啡撒了
柳羽:(懊恼)“草!”
王总:“小柳!”
02:37电梯门开合
柳羽:“在!怎么了王总。”
王总:“道具组说牛棚要现搭?”
柳羽:(立刻堆笑)“我亲自去郊区农场调真牛,保证三点前到位!”
王总:(冷笑)“上个月你说能省二十万,结果呢?”
02:49点烟
柳羽:(内心OS)“省的钱都进了你儿子私立学校的账户,死胖子。”
王总:(突然提高音量)“这个月再完不成 KPI——”
02:58电梯下行
柳羽:(谄媚)“王总您放心,我这就去!”
03:01转身快步离开+转场
柳羽:(语气平静,调整呼吸)“大家先稍稍休息一下哈,道具这块谁负责的,来一下我办公室。”
小吴:“是我,柳哥。”
柳羽:“过来。”
03:15 脚步声
柳羽:“把门关上”
03:20 关门声
小吴:“柳哥,我…”
柳羽:“别说话。”
03:25倒水声
柳羽:“喝茶。”
小吴:“柳哥我错了,我这就去准备。我也不想这么做的……”
柳羽:(冷漠)“我让你喝茶。”
03:35 喝水声
柳羽:(幻想/黑化)“不是哥们,你还真喝啊?我让你吃屎你怎么不吃?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也配浪费水资源?你怎么不去死啊?狗东西!”
03:46 耳鸣,闪回
柳羽:(喘气)“呼……呼……咳…上好的明前毛尖,还不错吧。我知道你们组最近压力大……(察觉)你昨天通宵打游戏了?上面那几个总想一出是一出,下面执行不到位,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小吴:“柳哥…”
柳羽:“我知道我到这个位置后很多人不服,嫌我资历不够,说我是谁谁的狗,几个组氛围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市侩的跟村口儿长舌妇一样。都是牛马打工人,何必相互为难呢。”
小吴:“柳哥,您是实在人……”
04:26倒水声
柳羽:(斜视)“你应该不会玩那种站队小游戏吧,哈哈哈…小道消息,上面要开源节流…啊,对了,你还有不到六个半小时去找牛。”
小吴:(愣)“那…柳哥那我先过去了?”
柳羽:“当然,你也可以再坐一会。”
小吴:“嗨,不了不了,我这就去…”
2025-2 城中村出租屋内
(切BGM直接入)
柳父:“你赶紧把你那边出租屋退了吧,浪费钱。以后跟我住一块。”
柳羽:“我…我再考虑一下…”(被打断)
柳父:“考虑个屁!上次我不都跟你说了嘛,我真的改了!你看,我这边租了个这么大房子,我这是为你租的呀,这个钱又不用你掏!我每个月剩下的钱都攒起来了,我真的再也不赌了!到时候攒这个钱给你娶媳妇!”
柳羽:(内心os)“一室一卫的隔断间哪大了…”
柳羽:“很多事情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爸,我那边一年起的合租,我一走了之我那俩兄弟怎么办,我们小学就认识,我走了谁承担我这部分房租……”(被打断)
柳父:“你什么时候也能跟你爹讲道理了?我为你好还有错了!那边赶紧退掉!你爹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我就是交友不慎才染上的赌瘾…没钱谁管你死活!这个世界上爹亲、妈亲、还是钱最亲!小羽啊,你还小,太单纯了,这些道理你都不懂…”
柳羽:“…”
转场+碰杯入
三斤:“你真打算跟你那个控制欲爆炸的老爸住一起?”
柳羽:“他身体不好,去了那边我至少可以照顾他。”
大潘:“嗨,小事。哥俩再找一个室友就是了,懂你意思,家人永远是第一位。”
柳羽:“你们放心,在你们找到室友之前我房租会继续交的。”
三斤:“见外了不是,咱仨啥关系啊。这事儿我做主了,不用给,我这月销冠,这点房租洒洒水啦。”
碰杯
柳羽:“别扯,一码归一码。”
大潘:“你俩先喝着,我滴金主又来找我打单咯,(夹)小芃紫啧~我来了~”
放杯
三斤:“真是人各有命,他每个月打打王者陪玩赚的跟我差不多。你声音也不错啊,要不你跟他聊聊让他带你入行当个兼职?”
柳羽:“我?我没时间……太忙了!唉,喝!”
三斤:“还叹上了!又不是见不着了,这么近,一脚油门的事儿,周天该来喝酒就来啊,到时候睡我被窝!嘿嘿…”
柳羽:“你还是人类吗,滚蛋。”
秘书:“柳先生,您好!这是您的辞退报告。岳总特别嘱托我,后续的N+1补偿会最快时间打到您的卡上,他个人还特意给您准备了一份小礼物,说是希望好聚好散…”
翻看
柳羽:“辞退?不是…这么突然?开玩笑呢吧。”
秘书:“那我就先不打扰了……届时请您归还一下工牌。”
耳鸣
柳羽:(幻想)“不是,姓岳的!你什么意思!”
您的权限不足,如需进入,请提前申请…
柳羽:(幻想)“我给你擦那么多屁股,你说辞就给我辞了?不是我,那个单子你怎么签!不是我,你位置凭什么坐这么稳?不是我,那批货保质期压炸了谁救的你!天天画饼画画画,你给老子滚出来!我他妈杀了你!”
闪回08:03
秘书:“柳先生!柳先生?您好?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您这里签一下字,届时请您归还一下工牌。我就先不打扰了。”
柳羽:(恍惚/喘气)“呼……呼……啊?好,好…好……”
叮咚!(您尾号为0808的工商卡号接受到一笔转账)
BGM响入
柳父:(谄媚)“小羽啊,爸跟你商量个事情。”
柳羽:“您说。”
柳父:“爸想买辆车跑网约,这送外卖太辛苦了,一个月也攒不了多少钱,一到阴天我的腰也疼的厉害…”
柳羽:“我这些年是攒了些,您先让我想想……”(被打断)
柳父:儿啊!你就是想太多想坏了脑子!这样,你出个首付,爸每个月自己还车贷怎么样,就这款“秦”就挺好的,车放你名下!爸绝对不乱来!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样,我每个月钱都打到你卡里,爸只留个吃饭钱…
柳羽:“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没有这个必要…”
柳父:“你担心我还不上那就放我名下!爸这些年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把欠款还完了,我保证不拖累你,儿啊,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奋斗,到时候在杭州买一个房子也不是不可能啊!哈哈哈!”
柳羽:(动容)“爸…”
转场+碰杯
三斤:“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你每次说话说一半,急死我了!”
柳羽:“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我即将干一件牛逼的事情。”
大潘:“这沙雕一直这样,别跟他多bb,灌他!”
三斤:你怎么不灌他?你给你斤哥当枪使啊?妈的,你先来跟我喝一个!
大潘:“唉!(嘟囔)喝之前说好的…你你你……”
三斤:“我杯子都举起来了,什么意思大潘,不给面子是吧!”
柳羽:“这就是言多必失,哈哈哈哈……”
三斤:“还有你!笑个屁啊!赶紧把你那酒底子清了。别养鱼了!”
大潘:“哈哈哈咱走一个走一个。”
碰杯09:33
柳羽:“来呗。走一个!”
柳羽:“爸,我能相信你吗。”
柳父:“傻孩子,说啥呢,爸爸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递烟)(挡风)
柳羽:(愣)“我不抽烟的,爸。”
柳父:哪有老子给儿子上烟儿子不接的。
柳羽:哈,那谢谢爸。
火机声
柳羽:“咳咳……”
转场09:56
小石:“柳先生,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就行了,我推荐您办理四年分期,因为我们现在的活动是两年免息…”
柳羽:“全款。”
小石:“诶!好的好的!那我们可以送您新款脚垫,免费贴龙膜,还有超大储物盒,5000公里后可以……”
支付宝到账十三万元
柳羽:“你跟他说吧,还有那个什么,砸金蛋也让他砸。”
柳父:(偷看)“这我儿子,买给我的!出息吧!哈哈哈哈!那个砸金蛋在哪边呢…”
小石:“好的好的,这位先生这边请。”
小石:“叔叔,您儿子真的年少有为啊,看着还不到三十岁吧……这边请,我先给您介绍一下这辆车的功能。”
柳父:“不用,不用!我在网上早就看过好多遍啦…儿啊,你渴不渴,爸去给你买你小时候最爱喝的旺仔,你等我会儿啊。”
柳羽:(震惊)OS:“你居然还记得…”
柳羽:“多大的人了……丢不丢人啊。”
柳父:“哎呀,爸手机没电了,你的给我用一下,我去买。”
柳羽:(警觉)“这……我去吧。”
小石:“先生,我们这里提供矿泉水的。”
柳父:“我喝不惯那玩意,密码是多少。”
柳羽:“我生日。”
柳父:“那…还是一块去吧。”
旁白:(手机在石砖上砸出蛛网状裂痕,柳羽盯着屏幕里的银行通知:最后一笔存款在三分钟前转入父亲的赌债账户。防水袋里的购车合同被雨水洇湿,「秦Plus」的 logo 像条扭曲的蛇,正在啃食他用数年青春攒下的数字。远处汽车鸣笛,惊起一群贴着水面低飞的水鸟,翅膀拍打声混着雨点砸在脸上,让他想起十七岁在工地搬砖时,安全帽被钢筋砸中的闷响。)
柳父:(混响电话音):“小羽!爸让人骗了!你听我解释!那伙放高利贷的把车开走了,说要拿你的绿本去抵…… ”
柳羽:(心死)我什么都不要了,钱都给你,这辆车送你,我不要,我自己的车也给你。从今往后,我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柳父:(混响电话音)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你个离经叛道的畜生!老子生你就是为了今天,把你剩下的钱全部转给我!喂,你听见没?喂……
柳羽:“你从小到大从来没管过我,这两年你从我身上吸了多少血你心里有数。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了,你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
柳父:(混响电话音)“那他妈是你应该的!”
柳羽:“你我父子,今日起,恩断义绝!!!”
旁白:手机砸在石砖上的脆响被暴雨吞噬,柳羽闪烁的屏幕上余额0.37,凌晨三点的机场候机厅泛着冷光,柳羽的运动鞋还沾着钱塘江旁的青苔,安检仪传送带吐出他的帆布书包,里面躺着母亲的银镯子、半盒胃药,还有三斤硬塞的五百块 —— 纸币角落用马克笔写着「活着」,字迹歪扭得像城中村墙面上的涂鸦。
柳羽:(内心OS)嗨,我这种性格的人永远不会自我了断,我只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脑海里模拟了无数次同归于尽的场景,但我想起了老妈那句“永远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旁白:登机牌上的「昆明」二字在 LED 屏上闪烁,他摸着口袋里所剩无几的现金,突然想起十七岁在工地搬砖时,三斤和大潘蹲在脚手架下分馒头……
三斤:等老子攒够钱,带你们去看真正的山,真正的海,真正的草原……
旁白:飞机升入云层时,地面的灯光缩成细碎的光斑,像那年操场双杠上用粉笔描的星星。柳羽摸着舷窗玻璃,凉意透过指尖传来。机翼划破夜空的声响里,他听见自己心跳逐渐轻下来,像松开了一根紧绷数十年的弦。
(幕落,故事待续 —— 在云与山的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