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亲情普本《冰点》

人物介绍：林建国（55岁，退休工程师，患有心脏病）

陈秀兰（53岁，小学教师）

林晓雨（26岁，独立摄影师，收入微薄）

编剧后期美工：梓潼

监制修订：逸乐

感谢对轨老师：@洲祁@少管@三止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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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敲门声

陈秀兰：（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激动）谁啊？是晓雨吗？(开门)

林晓雨：妈，爸。

林建国：（从报纸上方抬眼，打量女儿）这次又是什么事？没钱交房租了？

（晓雨的肩膀微微一僵。）

陈秀兰：（接过行李箱）别听你爸的。回来就好。快进来吧，外面冷？妈炖了排骨汤。

林晓雨：不用忙了妈，我...我吃过回来的。

林建国：又在外面吃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陈秀兰：建国！

林晓雨：（把背包放在沙发上）我接了个项目，家庭主题的摄影。客户预付了三千块订金。我想...我想着回家拍些素材。

（短暂的沉默。）

林建国：（放下手机，声音冷硬）所以你回来是为了工作，不是看我们。

陈秀兰：哎呀，工作回家两不误嘛。晓雨，这次住多久？

林晓雨：大概一周吧，拍到足够的素材就走。

林建国：一周？你那什么项目能给多少钱？够你几个月房租？

林晓雨：如果成片通过，还有七千尾款。够我三个月了...

林建国：三个月？（冷笑）然后呢？再去接下一个“项目”？晓雨，你不是小孩子了。26岁，该稳定下来了。

陈秀兰：（打圆场）先吃饭，先吃饭。工作的事慢慢说。晓雨，去洗洗手，汤马上好。

（三人围坐餐桌。气氛沉默得令人窒息。陈秀兰不断给晓雨夹菜，碗里的菜堆成了小山。）

陈秀兰：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在外面是不是总吃外卖？不健康。

林晓雨：偶尔做。

林建国：你那出租屋有厨房吗？我记得上次去，就一个电磁炉。

林晓雨：够用了。

林建国：够用？（放下筷子）什么叫够用？晓雨，我和你妈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分到单位的房子了。你呢？26岁了，还在租那种一个月八百的隔断间。

林晓雨：现在房价不一样了，爸。

林建国：所以你需要的是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五险一金的工作！而不是这种...这种有一单没一单的“项目”！

（晓雨低头扒饭，不回应。）

陈秀兰：好了好了，吃饭不谈这些。晓雨，你李阿姨的儿子上个月从上海回来了，在银行工作，待遇可好了。周六...

林晓雨：(打断）妈，我说过很多次，我不相亲。

陈秀兰：就是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嘛。你都26了...

林晓雨：26很老吗？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林建国：开始？你的同学都结婚生子、事业有成了！王叔叔的女儿，比你小一岁，孩子都两岁了！你呢？工作没有，对象没有，存款没有！你告诉我，你的“开始”在哪？（晓雨猛地放下筷子，碗与桌面碰撞发出脆响。）

林晓雨：在我想做的事情上！在我选择的路上！哪怕那条路难走，哪怕没钱，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林建国：选择？你有什么资格选择？你吃我们的，穿我们的，我们供你读书二十多年，就是为了让你今天有资格选择穷吗？我看你书都白读了

陈秀兰：（拉住丈夫）建国，别激动，你心脏不好...

林建国：（甩开妻子的手）我今天就要说清楚！林晓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回来考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我托人给你找关系；第二，继续你那所谓的“摄影梦想”，但别想再从家里拿一分钱！

林晓雨：（站起来，声音颤抖）我从去年三月就没问家里要过钱了！我靠自己在活！

林建国：怎么活？吃泡面？住隔断？这就是你要的“活”？

林晓雨：至少那是我的生活！不是你们安排好的剧本！

陈秀兰：（哭）你们别吵了...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林晓雨：（看着哭泣的母亲，语气软下来）妈，对不起。但我真的...真的不能按你们的方式活的。

林建国：（按着胸口，呼吸急促）好...好...你有骨气。那你自己活去吧。但你别忘了，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一天天老去，你妈血压高，我心脏病...我们等不起你“慢慢成功”。还有你那个抑郁症，我都不想说你，我们当时(打断）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

林晓雨：我都说了，那个证明是工作需要办的假的！你能不能不要老拿出来说事啊！而且……而且（低声）我在努力的...我会尽快...

林建国：尽快是多快？三年？五年？等到我们死了，烧给我们看你的成功？(爆发)

水滴💧

陈秀兰：你干嘛说这么重的话...

林建国：（吞下药片，声音疲惫）我不说重，她永远醒不了。秀兰，我们还能照顾她几年？等我们走了，她一个人怎么办？

咚

林建国：今天有什么安排？

林晓雨：想去老街拍些素材。那里要拆迁了，很多老住户...

林建国：（打断）又是拍照。晓雨，我跟你刘叔叔说好了，下周一去他公司面试。行政岗位，朝九晚五，有五险一金。

林晓雨：（手里的勺子停在半空）爸，我没同意。

林建国：我需要你同意吗？我是你爸！

陈秀兰：建国，好好说...

林晓雨：这是我的生活！我有权决定...

林建国：你决定什么了？决定怎么过穷日子？林晓雨，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晓雨推开椅子站起来。）

林晓雨：摄影不是火坑！是我的梦想！

林建国：梦想？（冷笑）梦想能当饭吃吗？能给你看病吗？能给你养老吗？你李阿姨住院了，乳腺癌，手术费十几万！她女儿马上就拿出来了！你呢？如果我和你妈病了，你能拿出多少钱？三千？五千？还是又要我们去借？

林晓雨：我会挣到钱的...我的作品已经开始有人认可了...

林建国：认可？谁认可？你那几个同样穷困潦倒的朋友？还是网上那些点个赞就走的陌生人？

陈秀兰：晓雨，你爸说的虽然难听，但是在理啊。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林晓雨：（眼泪涌出）所以我就该放弃一切，去做一份我不喜欢的工作吗，像坐监狱一样，再嫁一个我不爱的人？去过你们认为“正确”的人生？

林建国：正确的人生有什么不好？稳定！安心！不用每天为下顿饭发愁！

林晓雨：可那样我会每天活的很窒息啊！那种生活对我来说就是牢笼！（林建国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发白）

陈秀兰：药！建国，药在哪里？

陈秀兰：（哭着对晓雨）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你爸身体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林建国：（虚弱但清晰）晓雨...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就听爸一次。就一次。

林晓雨：...好。我去面试。

闪回

林建国：你在干什么？

林晓雨：整理一些旧文件。

林建国：什么文件？（走近）电脑打开。

林晓雨：爸，这是我的隐私...

林建国：在这个家里，你没有隐私！打开！

林晓雨：（护住电脑）爸，我答应你去面试了！我明天就去！就让我有这点自己的空间不行吗？

林建国：空间？让你继续做不切实际的梦的空间？拿来！（伸手要抢电脑）

林晓雨：（后退）这是我的工作！

林建国：工作？你这也叫工作？你这叫玩物丧志！

摔碎，重音

林晓雨：……你满意了吗？

林建国：等你有了稳定工作...我就赔你一台

林晓雨：你赔不了。

陈秀兰：晓雨，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林晓雨：（站起来，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要赔的不是电脑，是我的人生。我26年的人生，都在你们的掌控里。我选的专业，你们说不好；我喜欢的人，你们又说不配；我的工作，你们还看不起；我的梦想，又被你们踩在脚下。

林建国：我们是为你好！

林晓雨：为我好？（突然爆发）为我好就是让我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为我好就是摧毁我珍视的一切？为我好就是让我每一天都恨自己不够好、不够乖、不够符合你们的期待？（她抓起桌上的手机）你知道我每天接到你们电话时有多害怕吗？每一句“最近怎么样”都在问我“成功了吗”，每一句“照顾好自己”都在说“你让我们丢脸了”！

林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不知好歹！

林晓雨：对，我不知好歹！那你们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却不让我成为自己？

陈秀兰：（大哭）晓雨，我们爱你啊...

林晓雨：爱？（凄凉地笑）你们的爱太贵了，妈。我受不起。我要用我的一生来偿还——偿还你们生我养我的恩情，偿还我“不听话”的罪过，偿还我“不成器”的耻辱。

林建国：（突然抢过她的手机）从今天起，你哪儿也不许去！手机我保管！直到你乖乖去上班为止！

林晓雨：还给我！

林建国：不给！

（争夺声自配，林建国扬手给了晓雨一记耳光。自配）

耳鸣声

陈秀兰：建国！

林晓雨：（轻声）你打我。26年了，你第一次打我。（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为了让我变成你们想要的样子，你们终于是忍不住了。呵

林建国：我们不是……

林晓雨：(打断）无所谓了。真的，真的无所谓了。

陈秀兰：晓雨！你去哪儿？

林晓雨：出去。在这个房子里，我喘不过气了。

林建国：让她走！走了就别回来！(深呼吸，准备犯病)

林晓雨：爸，妈。我知道你们爱我。但爱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牢笼，不该是枷锁，不该是用“为你好”三个字就能解释所有的伤害。如果你们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木偶，那很抱歉，我做不到。如果我的存在只会让你们痛苦，那我离开。

打雷，摔门

林晓雨：(靠着门慢慢抽泣)

陈秀兰：建国！建国你挺住！晓雨！晓雨你在哪！

(急救车声混着雨声)

林晓雨：(急促呼吸跑步）呼～呼～(蹲下崩溃大哭)

雨声

林晓雨：(os）天又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一切尚未解决，一切都有可能。好的剧本是需要落幕的，但可惜，人生，没有落幕。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