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名称： 阁楼上的约定

类型： 现代都市、友情/情感、现实、怀旧

人物：

周铭: 男，约 28-30 岁。画家/独立音乐人。

夏岚: 女，约 28-30 岁。周铭的昔日挚友，公司职员。

场景： 周铭居住/工作的阁楼。

OS: 老城区的午后总是格外安静，只有偶尔经过的车辆声和远处模糊的市声。这栋老式居民楼的顶层阁楼，像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空气里混合着松节油、丙烯颜料和旧纸张特有的气味，还有一丝淡淡的咖啡余温。阳光穿过蒙尘的天窗，在地板上投下不规则的光斑，照亮了角落里层层叠叠的画布，墙角倚着的旧吉他，还有书架上那些封面泛黄的书籍。这里是周铭的世界，一个用梦想和现实勉强粘合起来的空间。

周铭: 谁啊？稍等…门没锁，推开就行。

夏岚: 周铭？是我，夏岚。你…在忙吗？

周铭: 夏岚？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真是稀客啊！快进来，快进来。

夏岚: 我正好来这附近…我爸妈以前的老房子不是在这边嘛，里面有些旧东西要处理。想着你好像就住这附近，凭着记忆找过来了。没想到…还真被我找到了。你这地方…挺隐蔽啊。

周铭: 哈哈，是吧？大隐隐于市嘛。来，快坐，呃…等下，我给你清理个地方。

周铭: 坐这儿吧。小心点，这沙发弹簧有点问题。不好意思啊，有点乱，刚画完一个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

夏岚: 没事，挺好的。有…艺术家的氛围。你这儿…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又有点不一样。比我想象的…更有生活气息一点。

周铭: 生活气息？就是穷酸气吧。喝点什么？我看看…好像只有速溶咖啡和白开水了。哦对了，还有半瓶可乐，不知道过期没。

夏岚: 白开水就行，刚在外面喝过东西了。不用麻烦。

周铭: 行，那你稍等。

夏岚: 欸，周铭…你看那个箱子…是不是有点眼熟？那个贴纸…好像是我们高中时候，那个动漫社团的标志？

周铭: 哦…你说那个啊？可不就是嘛。“时光宝盒”，咱们的青春遗物。高三毕业前夜，我们俩偷偷摸摸埋在学校后山那棵大榕树下的。

夏岚: 真的是它！我还以为早没了呢！怎么会在这儿？

周铭: 去年学校后山改造，我回去看了一眼，发现那地方要被推平了。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挖出来，差点被当成垃圾处理掉。后来搬了几次家，这箱子就一直跟着我，算是…留个念想吧。

夏岚: 念想…是啊。我都快忘了我们当年往里面塞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好像有…写给十年后自己的信？还画了我们未来工作室的设计图？

周铭: 对！我还记得你画的那张图，说要在工作室旁边开个猫咖，养十几只猫！我说你也不怕猫毛满天飞，画都画不了。

夏岚: 那时候就喜欢猫嘛！你不也写了嘛，说三十岁前要开个人画展，还要请安迪·沃霍尔…的鬼魂来剪彩！

周铭: 唉，现在想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里面好像还有我们乐队录的第一首 demo…哦不对，那时候就我们俩，一个弹吉他一个瞎哼哼，就用那个破录音机录的，全是噪音。

夏岚: 可不是嘛！还有你偷偷画我的那张速写…被我发现了非要塞进去，说是“黑历史存档”！

周铭: 咳…有这事儿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倒是记得你当初偷偷写给篮球队队长的那些…矫情小纸条，好像也被我搜刮进去几张。

夏岚: 喂！周铭！不许提那个！讨厌！不过…那时候是真的…简单，也真开心。我们还约定了，三十岁生日那天，无论在哪儿，都要一起回来，把这箱子打开，看看当年的傻话，数数实现了多少梦想…

周铭: 三十岁…一晃眼，就快到了。时间这东西…真不经混。

夏岚: 是啊…快到了。周铭，说真的，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看你朋友圈发的都是画，好像…挺投入的？

周铭: 就那样呗。画画嘛，还能怎么样。自由职业，饱一顿饿一顿的。好的时候能接点商业插画、设计什么的，赚点生活费。差的时候…就只能吃老本，或者厚着脸皮找朋友借点了。你呢？夏大主管，听说你去年又升了？现在手下管着一个团队了吧？年终奖肯定不少吧？

夏岚: 嗯…算是吧。职位是升了，就是个小组长，带着几个人做项目。年终奖还行，数字看着还不错，但到手也没多少，扣完税，再还了房贷…女孩子嘛，还要买点化妆品护肤品什么的…也就那样。

周铭: 房贷？可以啊夏岚，在大城市立足了，独立女性的标杆啊。不像我，还窝在这破阁楼里，最大的固定资产就是这堆颜料和画布了。

夏岚: 立足什么呀…就是个房奴罢了。每天挤地铁挤得怀疑人生，回到家累得只想瘫着。开不完的会，改不完的方案，还要应付各种难缠的客户和办公室政治…有时候觉得挺没意思的。真的，周铭，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周铭: 羡慕我？你没搞错吧，夏岚？羡慕我吃了上顿愁下顿？羡慕我交完房租口袋就见底？羡慕我大冬天没暖气只能靠一身正气？

夏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羡慕你…至少还在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你看你这里，虽然乱，但是…有你自己的味道。不像我的办公桌，整整齐齐，但感觉…是属于公司的，不是我的。每天做的事情，好像…只是在完成任务。为了那个业绩，为了那点工资，磨平了多少想法，说了多少客套话…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周铭: 所以，你是来我这儿寻找“生活气息”，顺便凭吊一下逝去的青春？看看我这个“理想主义者”的惨状，然后回去继续安心地当你的都市白领？

夏岚: 周铭！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觉得…我们当初约好的…

周铭: 约定？夏岚，我们能不能现实一点？约定能当饭吃吗？能付房租吗？能买得起进口颜料吗？当初是谁先说，画画、搞音乐这些太不稳定，女孩子还是找个安稳的工作比较靠谱？是谁毕业没多久就跟我说，“周铭，别傻了，靠艺术吃饭太难了，先生存再谈理想吧”？

夏岚: 我…我是说过。但那是因为…我看到了现实的压力！我家里希望我能稳定下来，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漂着他们不放心！而且，我当时也劝过你，要不先找个跟设计相关的工作，积累经验，也比现在这样悬着强…

周铭: 稳定的工作？就像你那样的？每天穿着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在写字楼里挤电梯，对着老板和客户赔笑脸？抱歉，那种“稳定”，我可能真的不太适合！我宁愿窝在这里，至少我画的每一笔，都是自由的！

夏岚: 你以为我想要这样吗？！你以为我喜欢每天化着精致的妆去应付那些我不喜欢的人吗？！周铭，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觉得你坚持理想很酷是吧？可你想过没有，你的坚持让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你撑不下去了怎么办？你不能总这么一个人硬扛着！

周铭: 我一个人硬扛？我不扛着能怎么办？不像某些人，早就向现实妥协，安心地享受着空调房和下午茶，偶尔想起我这个还在挣扎的朋友，过来洒几滴廉价的同情泪！你现在来跟我谈理想？你不觉得讽刺吗？！

夏岚: 我妥协？周铭，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是，我没有像你一样不顾一切地追求纯粹的艺术！但我他妈也在努力生活！我加班到凌晨是常事，为了拿下项目陪客户应酬到半夜，在会议室里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也得忍着，这些你都知道吗？！你只看到我朋友圈光鲜亮丽的样子，你看不到我卸了妆之后的疲惫和眼泪！你以为只有你苦吗？！

周铭: 你的苦？你的苦换来了名牌包包和出国旅行！我的苦换来了什么？一堆可能永远也卖不出去的画！一沓房东的催租信息！还有别人眼里“不切实际”的评价！你跟我比苦？夏岚！

夏岚: 好…好！周铭，我今天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就算走的路不一样了，至少那份懂得还在…没想到在你心里，我早就成了你嘴里那个“妥协”又“肤浅”的人！

周铭: 懂得？你让我怎么懂？懂你一边在朋友圈晒着精致下午茶，一边跑来跟我说“生活没劲”，顺便对我这种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状态表示一下“羡慕”？夏岚，收起你那套吧！我们早就不是活在同一个频道的人了！

夏岚: 你…你行！算我今天犯贱！我本来就不该来打扰你这位大艺术家！

夏岚: …你知道吗，周铭。上个季度末，为了冲业绩，我连续一个月没在十二点前回过家。有一次急性肠胃炎犯了，在公司卫生间吐到虚脱，缓过来之后还是回去继续对着电脑改方案。我不敢请假，怕拖累整个团队的进度，怕被领导说我娇气。这些…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夏岚: 我有时候对着镜子卸妆，看着里面那张疲惫的脸，都觉得害怕。我好像…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停不下来，也不敢停。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想比较谁更惨，也不是想让你认同我的生活…我只是…只是突然很想…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一个…能懂我的人…我想起了这里…想起了我们以前…什么都没有，但好像什么都不怕的时候…

周铭: …对不起，夏岚。我刚才…太混蛋了。我…我只是…

夏岚: 你只是觉得我不理解你的坚持，觉得我选择了更容易走的路，背叛了我们当初的约定，是吗？

周铭: …我不知道。可能…是我自己太焦虑了，所以看什么都不顺眼吧。这些年…确实很难。有时候觉得快要放弃了…看着你们一个个生活都走上正轨，说不羡慕…是骗人的。但要我彻底放弃画画…我又真的不甘心。就这么不上不下的，自己都讨厌自己。

夏岚: 我明白。真的。我虽然选择了现在这条路，但不代表我就觉得你选择的是错的。也许…我们都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地活着吧。都挺不容易的。

周铭: …也许吧。

周铭: …那箱子…还想打开看看吗？

夏岚: …算了吧。现在的心情…不太适合怀旧。里面的东西…不管是当年的豪言壮语还是幼稚约定，就让它们…先好好待着吧。也许等我们都…更从容一点的时候再说。

周铭: 嗯。也好。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夏岚: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老房子那边还有一堆事呢。

周铭: 行。那你…路上小心点。

夏岚: 这个…给你。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一些…我之前学画画剩下的一些进口颜料和几支好点的画笔，还有几本画册，都是我妈收拾出来的，我想着你应该用得上。别嫌弃旧。

周铭: 这…夏岚，太贵重了。我不能…

夏岚: 跟我还客气什么。放我那儿也是浪费，在你这儿才是物尽其用。就当…就当我为你的艺术事业添砖加瓦了。好好画，我相信你。

周铭: …谢谢你，夏岚。

夏岚: 行了，别煽情了。那我真走了。

周铭: 我送你下去。

夏岚: 不用了，外面天还亮着呢。你赶紧收拾一下画吧。

夏岚: 周铭。

周铭: 嗯？

夏岚: …不管生活多难，别丢了画笔。你能坚持到现在，真的很厉害。

周铭: …知道了。你也是，别太拼了，按时吃饭，注意身体。没什么比健康更重要。

夏岚: 嗯。那…有空联系？别又玩人间蒸发。

周铭: …好。

夏岚: 电话号码还是那个吧？

周铭: 没变。

夏岚: 行。那我走了，拜拜。

周铭: 拜拜。

OS: 阳光在阁楼里缓缓移动，拉长了画架和旧物的影子。曾经的约定，像箱子里的信件一样，被封存在了时光深处。争吵与和解，现实与理想，都在这个午后交织、碰撞，然后归于平静。也许，真正的友谊并非总要步调一致，而是在认清了各自不同的道路后，依然能在某个时刻，找到彼此理解和连接的可能。那份连接，或许比年少时许下的任何诺言，都更加坚韧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