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1〕天启七年(1627年)八月二十二日，在位七年、年仅22岁，著名的“木匠皇帝”明熹宗朱由校，驾崩于乾清宫。朱由校由于没有留下子嗣，遗诏传位于他的同父异母弟、16岁的信王朱由检，史称明思宗，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崇祯皇帝。

明熹宗朱由校只比朱由检大6岁，兄弟俩过去都曾由西李扶养，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一起玩耍，亲密无间。朱由校登基后，诸弟相继夭折，只剩下五弟朱由检了，手足情深，他对五弟朱由检特别关心和呵护，继位第二年，就将朱由检封为信王。

〔2〕当了皇帝的朱由校，经常到勖勤宫看望这个弟弟，嘘寒问暖，无话不说。有一次，年幼无知的朱由检抬头问朱由校：你这个官儿，我能不能做？朱由校微微一笑：当然可以，我先做几年，就让你来做。

不料，一语成谶，数年后朱由校果然将帝位传给了朱由检。朱由校病重期间，专门召见了信王朱由检，对他说：“来，吾弟当为尧舜。”意思是将由他来继承皇位。接着朱由校交代朱由检说：“善视中宫，魏忠贤可任也。”要他善待张皇后，继续重用魏忠贤。

〔3〕我们知道，天启末年，魏忠贤已全面把控了朝政，被人称为“九千九百岁”对此，明熹宗朱由校心知肚明，但他无心或者说已无力对付魏忠贤了。

临终前他嘱托朱由检继续重用魏忠贤，其目的，一是安抚魏忠贤，二是警告朱由检不得轻举妄动，因为他相信朱由检不是魏忠贤的对手。

那么问题来了，崇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敢反抗魏忠贤吗？魏忠贤对新皇帝又是什么态度呢？

②

〔4〕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十二月，朱由检出生于北京紫禁城慈庆宫，是当时皇太子朱常洛的第五子，生母刘氏是太子宫淑女，为人贤惠温厚。当时宫中有二李选侍，其中西李最得太子朱常洛宠爱，她骄横跋扈，刘氏经常遭其凌辱殴打，最终积郁成疾，在朱由检5岁那年含恨而逝。

刘氏死后，朱常洛将朱由检交给西李抚养，移宫案后，朱由检又转给东李扶养。东李为人正直，膝下无子女，她便将全部的爱倾注到朱由检身上，视同己出，百般呵护，悉心调教。朱由检重新获得了一份母爱。

〔5〕但“慈母多败儿”，因为东李的溺爱，朱由检也养成了自以为是、独断专行的性格特点。明熹宗朱由校病重期间，魏忠贤蠢蠢欲动，一方面对朱由校全力救治，倒不是说他的心肠有多么慈悲，只是因为朱由校太听话太好控制了，控制了皇帝，也就是保住了他们的权势。

同时也设计明熹宗去世后，由他们继续掌控朝政的各种方案。起初魏忠贤企图发动政变，但手下的人都不同意，名不正，则言不顺。哪有太监当皇帝的？天下人绝对不会答应，到时朝野反对，各地起兵勤王，那就不好收拾了。魏忠贤只得作罢。

〔6〕魏忠贤手下人又献计，令宫妃假怀孕，将魏忠贤侄子幼子抱入宫中，狸猫换太子，由魏忠贤辅佐，效仿王莽辅佐孺子婴的方式，实现篡位。魏忠贤于是派人向张皇后吹风，哄骗说让张皇后垂帘听政。

插说一下，其实明熹宗朱由校是有儿子的，而且是三个，除了第三子夭折外，长子和次子都是被魏忠贤和客氏合谋害死的，其中皇长子就是张皇后所生。

张皇后对魏忠贤早已恨之入骨，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明熹宗驾崩后，张皇后立即下懿旨：“奉大行皇帝遗命，速召信王入宫。”就这样，朱由检在险象环生中继承了皇帝位，这时的朱由检不过16岁。

〔7〕虽然年轻，好在朱由检年幼时，在东李的悉心调教下，养成了爱好读书的习惯，人还是很精明的，而他的父亲朱常洛、哥哥朱由校，基本算是文盲。进宫当晚，朱由检住在偌大的乾清宫里，他感受到的不是兴奋，而是恐惧，谁知道魏忠贤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朱由检牢记皇嫂张皇后“勿食宫中食”的嘱咐，袖中暗藏岳父周家为他准备的麦饼，秉烛夜坐，从巡夜的宦官那里索取佩剑一把，用来防身，并在当晚犒赏巡逻的禁卫人员，同他们搞好关系。

读过书的朱由检就是不一样，他不愿像哥哥朱由校那样，被阉党玩控，暗下决心一定铲除魏忠贤。

③

〔8〕崇祯决意铲除魏忠贤，但他知道魏忠贤经营多年，亲信党羽遍布朝廷内外，盘根错节，自己稍有不慎便会招来灭顶之灾。他决定以静制动、不动声色，稳扎稳打，一步步清除其党羽，待时机成熟，再将其一举铲除。

对魏忠贤来说，朱由检继承皇位，也是意外，他对这个半路杀出的皇帝并不了解。他之所以没有下决心选择鱼死网破，也是抱有侥幸心理，当年的明熹宗不照样给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吗，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有多大能量？魏忠贤决心试探一下，派人给崇祯送去四个绝色美女，就像当年他对付明熹宗一样。

〔9〕可崇祯让他失望了，崇祯素来“不迩声色”，但崇祯为了不引起魏忠贤怀疑，将四个美女全部收入宫中，从她们身上搜出的“迷魂香”则全部毁弃。魏忠贤并不死心，又派人藏在崇祯工作场所的暗壁里点燃迷魂香，企图让其心志迷乱、沉溺声色，又被崇祯侦破。崇祯长叹一声：皇考、皇兄皆为此误也！

虽然知道这是魏忠贤干的，但崇祯并没有对魏忠贤采取行动，好戏才刚刚开始，不急。魏忠贤被搞迷糊了，不知道崇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魏忠贤不死心，继续试探，先是假装辞去东厂提督，然后又让心腹王体乾请辞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

〔10〕崇祯明白魏忠贤意图，不但不批，还灌了他好几碗鸡汤，让他好好干，说国家社稷离不开他这样的股肱之臣等等。魏忠贤还是不相信，继续试探。这次他让自己的“对食”客氏请辞，从宫中迁回私宅。客氏既是魏忠贤的亲密伴侣，又是他的得力助手，她和魏忠贤合伙干了不少坏事。

这次崇祯顺水推舟，同意客氏出宫，借以割断她与魏忠贤的联系，让其难以再形成合力、控制内廷。客氏是明熹宗乳母，明熹宗断奶后就该出宫了，现在明熹宗已死，她更没有理由留在宫中了。魏忠贤得到消息后，一哆嗦，怎么这次就批了呢？再一想想，客氏被迁出宫理由充分，崇祯也不一定是针对他。

〔11〕客氏被迁出宫，一些嗅觉灵敏的人，还是从中看出了不寻常，于是纷纷上书弹劾魏忠贤亲信、兵部尚书崔呈秀等人。心虚的崔呈秀赶紧上书请辞。崔呈秀是魏忠贤的重要谋士，崇祯怕打草惊蛇，没有同意。

还有人上书弹劾魏忠贤建生祠的事，崇祯批复：未建的不准再建，已经建成的仍可存在。为了进一步稳住魏忠贤一伙，崇祯又分别赐给魏忠贤侄子、侄孙铁券，给魏忠贤一伙亲信、党羽荫官进爵。

魏忠贤呢，到底是个文盲，还是被崇祯忽悠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嗯，崇祯还是懂规矩的。崔呈秀更是呼朋唤友，大搞贪污，同先前没什么两样。

〔12〕崇祯帝表面不动声色，持续给魏忠贤灌迷魂汤，暗中却加紧进行铲除魏阉集团的各种准备。他将原信王府侍奉自己的宦官“尽易以新衔，入内代事”，以信王府的人换掉魏忠贤给自己安排的内侍。提拔自己岳父周奎为右军都督同知、皇后兄长周炳文、周文耀为兵马司副指挥，以加强京城的巡捕。接着又解散魏忠贤建立并操控的内操军，从而消除了宫廷一大隐患。

不少人从崇祯的一系列举措中，捕捉到了魏忠贤集团即将毁灭的信息。一些阉党分子为撇清自己与阉党关系，纷纷倒戈，不断上书弹劾崔呈秀等阉党骨干。崔呈秀故伎重施，以退为进，上书请辞。崇祯见时机成熟，下令免其官职，“归守制”。

〔13〕魏忠贤谋主、掌握最高军事和监察大权的崔呈秀的免职，立即引起巨大反响。弹劾魏忠贤的奏疏如雪片般堆满了崇祯的办公桌。浙江海盐贡生钱嘉征的奏疏，揭发魏忠贤并帝、蔑后、弄兵等十大罪状，行文纵横恣肆、鞭辟入里。崇祯看后击节赞叹，当即召见魏忠贤，让侍臣读给他听。魏忠贤听了，跪在地上直冒冷汗、不停磕头，用史书上话讲叫“震恐伤魄”。

第二天，魏忠贤上书“患病不能供职”，崇祯同意其“私家调理”。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不久，崇祯再发谕旨，历数魏忠贤罪状，下令贬至凤阳为明太祖父母守墓。

〔14〕不知死活的魏忠贤，将多年来搜刮来的钱财、古玩珠宝整整装了四十辆大车，准备带到凤阳享用。魏忠贤带领随从、卫队一千多人，威风不减，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出了北京城，向南而去，沿途百姓纷纷围观。很快有人将魏忠贤离京时的得意扬扬汇报给了崇祯，崇祯大怒，下令锦衣卫将魏忠贤拿回京师问罪。

走到阜城的魏忠贤得知消息，吓得面如土色，他知道回京必死，甚至要遭受残酷的极刑，索性解下腰带，悬梁自尽了。听到魏忠贤的死讯，阉党成员骨干崔呈秀也在家畏罪自缢。罪大恶极的客氏则被抓回宫中，在浣洗局被鞭笞而死。

④

〔15〕崇祯接手的是个烂摊子，内有阉党乱政，外有后金袭扰。明末恰好处在所谓的“小冰河”时期，旱灾、蝗灾及瘟役等天灾不断，导致大饥荒、大灾病，民不聊生，国家财政入不敷出，民变、兵变不绝如缕。崇祯受命于危难之际，继位后，他仅用五个月就铲除了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宦集团，显示出了过人的眼光和智慧，受到了广大臣民赞誉，被称“圣人出”。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铲除阉党，竟是崇祯17年帝王生涯中唯一的高光时刻，此后他就再也没有取得像样的业绩了。一举铲除魏忠贤阉宦集团，给崇祯以极大的自信，为实现“中兴”之梦，他以明太祖朱元璋为榜样，自奉俭朴、不贪女色、朝乾夕惕、夙夜焦劳。

〔16〕崇祯在历史上以节俭著称。依宫廷旧制，皇帝穿的衣服，不管是内衣还是外衣，一天一换，换句话讲，皇帝天天都穿新衣服。崇祯看到扔了实在心疼，于是命令他穿过的衣服不准扔，让人洗好了下次再穿。结果一件衣服穿了很久。

有一次崇祯参加经筵，一抬手发现自己的衣袖居然破了，觉得很尴尬，他一把握住袖口，将破处掖藏，此事恰巧被当时负责讲经的讲官发现了，他对崇祯说：节俭是一种美德，皇上不必藏着掖着。他还规定诸臣的袖长不得超过一尺，呵呵，只是节省了布料而已，大臣们和崇祯打起太极来，短袖亦善舞。

〔17〕除了穿衣服节俭，崇祯还不尚奢华，宫中撤掉金器、银器，全部换成陶器，大臣也不得擅用金银。后宫之中没有把玩珠宝之娱，更没有声色歌舞之乐。周皇后还带着宫女们纺纱，以培养她们勤俭节约的习惯。

崇祯节俭的另一面，是刻于理财。崇祯继位后，国家内忧外患，军费开支日益膨胀，而国库早已空虚。但内帑tǎng(皇帝内府私库)充足，每有大臣提议动用内帑，以弥补军饷不足，每到这时，崇祯充分暴露出守财奴的特性，他大唱穷经，声称“自今内帑空虚”等，甚至有时还会当众挤出眼泪来，总之，就是不肯往外拿钱。

〔18〕特别的是，凡是打内帑tǎng主意的人，都会上崇祯黑名单，大臣怕皇帝打击报复，以致很少有人敢提动用内帑资金的事。有时候实在火烧眉毛了，崇祯也会很不情愿地拿出个十万、二十万来应急，但就像割他肉一样疼。崇祯一心想省钱，有一次有人上书裁减驿站，说可以省下一大笔钱，崇祯一听能省钱，立马来劲头了，好，准奏。据载，此次裁减驿站，导致失业驿卒数以万计，其中有一个叫李自成。

那打仗需要军费，怎么办呀，凉拌。崇祯便不断向老百姓加派诸如辽饷、剿饷和练饷等，这进一步激化了阶级矛盾，使农民起义的烈火越烧越旺，最终无法扑灭。

〔19〕后来农民军快要打到北京了，急需军饷，崇祯还是舍不得从自己内帑tǎng拿钱，要大臣、王爷们捐钱。这些大臣、王爷都攀皇帝，你看你内帑那么多钱不捐，凭什么让我们捐？最终崇祯也没从他们那儿搞到多少钱。唉，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主。

后来，李自成打进北京，崇祯的帑金，还有王公大臣们钱财都落到农民军手里。其中崇祯的内帑就有白银3700万两、黄金150万两。这么多钱财，如果早点拿出来搞民生、发军饷，至于亡国吗？

〔20〕崇祯的勤政在历史上也是出了名的。崇祯天不亮就起床处理政务，一直忙到深夜也不得休息，甚至有时在深夜还发布御旨，长年累月，既没有假期，也没有什么文化娱乐活动。史书称其“鸡鸣而起，夜分不寐，往往焦劳成疾，宫中从无宴乐之事。”

有一次，他到慈宁宫问安刘太后，行过礼后，坐着坐着，竟然睡着了，“太妃为之泣下”刘太后找来衣服给他盖上，叮嘱左右不要打扰皇上，让皇上好好休息一下。因长年过度劳累，崇祯积劳成疾，二十岁就白发丛生，眼角的鱼尾纹都能夹死蚊子。崇祯的宠妃田贵妃，见皇帝这么忙这么累，非常心疼皇上，就回家问父亲田弘毅，有什么办法能让皇帝开心一些。

〔21〕田弘毅说苏州有一名妓叫陈圆圆，色艺双绝，不妨买来送入宫中供皇帝玩赏，或许能解皇上宵旰gàn之忧。田贵妃也不怕吃醋，表示可以试试。于是田弘毅花重金将陈圆圆从苏州买回，好好打扮一番，送入宫中，但崇祯根本不感兴趣，下令将她送回了田府。

在明朝十六帝之中，崇祯的勤政程度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被臣下誉为“汉唐以来，良所稀见”而且他还节俭、不好声色，一直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即使放眼整个中国历史，在皇帝这个职业中，单纯就职业态度而言，他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既然崇祯这么“优秀”，为什么最后还是亡国了呢？好，接着往下看。

⑤

〔22〕崇祯目光短浅，抓不住当时社会的主要矛盾。崇祯即位之初就遇到民变，但这并没有引起崇祯足够的重视，相反，因后金问题，崇祯将国防重点都放在边防上，花重金打造关宁锦防线，用来抵挡后金(清)的进攻。事实上，后金曾六次迂回入塞，侵入明朝腹地，关宁锦防线也就失效了，沦为拖垮明朝的“马奇诺防线”，但也不能说关宁锦防线没起到一点作用，但它就像皮岛一样，对清军更多地起到牵制作用。

崇祯朝期间，社会的主要矛盾是官僚地主阶级和农民阶级的矛盾，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对大明产生威胁的不是后金，而是崇祯看不上眼的“流寇”。曾制定“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策略重创义军的兵部尚书杨嗣昌说：“大明若亡，必亡于流贼！”从后面的历史进程看，实在是准得一匹。崇祯分不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最后被“流寇”所灭，也是咎由自取吧。

⑥

〔23〕崇祯在铲除阉党、整肃吏治的同时，也在大力整顿边防，力图尽快抵挡后金的进攻，其中重要措施之一，就是重新启用袁崇焕。袁崇焕，进士出身，明末清初抗清名将。天启六年正月，袁崇焕坚守孤城宁远，以不到二万人的守军，击败了努尔哈赤统帅的13万八旗军，取得史上著名的宁远大捷，这是明军对后金作战取得的首次重大胜利。

“八年来贼始一挫，乃知中国有人矣！”天启七年，袁崇焕又率军大败皇太极于宁远、锦州城下，取得了宁锦大捷，此战阻止了皇太极继续西进，使京师转危为安。皇太极不由感慨叹：“十余年来，未尝有此劲敌也。”

〔24〕宁远、宁锦大捷让袁崇焕声名鹊起，正是袁崇焕的出现，才改变了明军对后金屡战屡败的局面。但由于阉党的排挤，建立奇功的袁崇焕被迫辞职还乡。为加强辽东防务，崇祯二年(1628年)二月，崇祯任命袁崇焕为兵部尚书，督师蓟辽，管辖范围包括蓟州、辽东、登州、天津、莱州等地，是除皇帝外最大的地方官。

崇祯对袁崇焕寄予厚望，并亲自在文华殿召见他，讨论对付后金方略。袁崇焕从被贬为民到复官督师蓟辽，实在是跟做梦一样。士为知己者死，袁崇焕在大殿上侃侃而谈，由于过于激动，脑门一热，一不小心喊出了“计五年，全辽可复。”

〔25〕崇祯一听，很兴奋，连连夸赞袁崇焕，说你好好干，等收复辽东，朕不吝封侯赏。五年复辽，这牛吹大了。休朝后，有大臣问袁崇焕五年内如何收复全辽。此刻袁崇焕也意识到这牛吹大了，如实回答：聊慰上意！哄皇帝开心吧。这位大臣又说：皇上很英明的，到时你没完成指标，皇上能放过你？袁崇焕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在复朝后，向崇祯表示困难很大，提各种要求。

而崇祯为了所谓的五年复辽，对袁崇焕提出的各种要求自然也是满口答应，还赐给他尚方宝剑，可以便宜行事。但当袁崇焕真正需要钱粮时，崇祯也是敷衍了事。

〔26〕当时明、蒙古和后金就像三国杀，蒙古是明和后金都极力拉拢的对象，孙承宗和袁崇焕出任辽东职务后，都加紧对漠南蒙古的抚赏，并与之结盟，全力对付后金，收到很好的效果。但崇祯目光短浅，于崇祯元年七月解除对蒙古诸部的抚赏与互市，这样漠南蒙古各部又倒向了后金，这对明朝非常不利。

袁崇焕上任后，重新争取蒙古有关部落。崇祯元年七月，塞外发生饥荒，为争取喀喇沁部脱离后金，回归明朝，袁崇焕不顾边臣反对，坚持将自己本已十分紧张的粮食卖给喀喇沁部，后来被人弹劾“资敌”，这也是袁崇焕被处死的罪名之一。如果说袁崇焕为争取蒙古部落卖粮给喀喇沁部，被人弹劾“资敌”是纯属污蔑的话，那么他擅杀皮岛总兵毛文龙，被定为死罪之一，也不算冤枉。

〔27〕袁崇焕为什么要杀毛文龙呢？原因众说纷纭，但主要原因就是毛文龙不听指挥。毛文龙是皮岛总兵，平常闲散惯了，虽然他抗金胜绩很少而索饷过多，但他始终坚持抗金立场，并经常率兵深入后金腹地，对后金毕竟起到牵制作用。

袁崇焕虽说持有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但尚方宝剑更多时候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平时也就是做个样子而已，杀个低级别的军官还是可以的，但袁崇焕显然飘了，竟敢不经请示，擅杀朝廷一品高官，只能说袁崇焕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崇祯听说袁崇焕杀了毛文龙，“惊惶不已”，本想要追究袁崇焕的责任，但一想到毛文龙已死，人死不能复生，他还要依靠袁崇焕来实现复辽计划。崇祯很“腹黑”，表面上，他不但不追究袁崇焕的责任，还表扬他杀得好，要给他发奖金，其实心里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⑦

〔28〕崇祯二年(1629年)十月，皇太极亲率十万大军，再次犯境。不过这次他学乖了，上次他在宁远、锦州被袁崇焕揍得鼻青脸肿，知道袁崇焕不好惹，他不走宁锦线了，而是绕道蒙古，直扑北京。袁崇焕急令赵率教率军到遵化堵截，结果赵率教战死，遵化失陷，接着皇太极绕开蓟州，继续向北京挺进。

眼见皇太极距离北京越来越近，崇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时有人弹劾兵部尚书王洽玩忽职守，还有人上书说“世宗斩一丁汝夔，将士震悚，强敌宵遁。”急躁易怒的崇祯为杀伐立威、提振士气，果然下令逮捕王洽，后王洽冤死狱中，死后还要被“复坐以大辟之刑”。

〔29〕接替王洽的人，是民族英雄、军事战略家孙承宗，他一手构建了关宁锦防线，还提拔培养了袁崇焕、祖大寿等一大批文武将领。崇祯在这个时候起用孙承宗，可以说是个英明的决定。

孙承宗上任后，立即下令袁崇焕率部下赶到京效昌平、三河一带布防，阻击皇太极。袁崇焕对恩师孙承宗一向言听计从，但这一次他没有执行孙承宗的命令，他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诱敌深入，依托城高池深的北京城，围歼皇太极，袁崇焕对后金的作战指导方针是“主守，后战。”这是他长期对后金作战总结出来的经验心得。

〔30〕为实现这一作战方针，袁崇焕对皇太极是追而不击，将皇太极“护送”到北京城下。想法极好，但他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北京不是宁远、锦州。而且，明朝有规定，未经允许，边防军队严禁进驻京城。但袁崇焕杀敌心切，哪有时间请示，急行军到达南城的广渠门，列队迎敌。

袁崇焕肋中数箭，仍身先士卒，奋勇拼杀。双方激战七、八个时辰，皇太极败退。南城的德胜门，在满桂的指挥下，在付出极大伤亡的情况下，也取得了胜利。紧接着，袁崇焕又打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战——左安门之战。经过五小时之战，皇太极支撑不住，再次败退。

〔31〕但英雄的袁崇焕，他没有遇到雄才大略的君主，他遇到的是崇祯，一个轻信猜疑、刻薄寡恩、刚愎自用的君主，这注定了他的下场是悲惨的。

十二月初一，崇祯借口议饷，召袁崇焕入宫。崇祯一改往日对袁崇焕恩宠温和的形象，厉声发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毛文龙？敌军为何能长驱直入，进犯北京？你为什么要打伤满桂？崇祯翻脸比翻书还快，袁崇焕一下子傻眼了，当初杀毛文龙你不是还表扬过我吗？敌军长驱直入，不过是为了诱敌深入。打伤满桂？我什么时候打伤满桂了？虽然袁崇焕是满脑子的问号和委屈，但因为崇祯的愤怒质问来得太突然，袁崇焕一时语塞，并未回答。

〔32〕崇祯则觉得袁崇焕心中有鬼，哼，果然是个叛徒，当即下令锦衣卫将袁崇焕逮捕下狱。九个月后，袁崇焕被凌迟处死。行刑前，袁崇焕念出自己的遗言：

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

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

不管崇祯杀袁崇焕的具体原因是什么，袁崇焕的死，都是明朝的重大损失。袁崇焕杀毛文龙已经错了，崇祯再杀袁崇焕更是错上加错，因内耗直接折损两员大将，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呜呼，大敌当前，英雄没能战死沙场，却死于流言，死于欺骗，死于专制，死于腐朽，死于一个小儿科般的反间计，死于崇祯之手，岂不悲哉？！《明史》言“自崇焕死，边事益无人，明亡征决矣。”

⑧

〔33〕说到明朝灭亡，很多人甚至专家都将它归结于天灾人祸，不是崇祯的错，所谓的“非亡国之君，当亡国之运。”天灾人祸固然是明朝灭亡的原因之一，但并不是唯一原因，作为大明的最高统治者，崇祯同样要承担很大的责任，并不像他口口声声的“朕非亡国之君，诸臣尽为亡国之臣！”

崇祯自小在宫斗险恶的环境中长大，养成了刚愎自用、多疑善妒、急功近利而又优柔寡断，虚荣心强而又缺乏担当、专横残暴又刻薄寡恩的性格特点。所谓性格决定命运。崇祯作为半路出家的皇帝，他既没有受过严格的太子教育，又缺乏政治历练，他所有的执政经验都来源于“自学”。

〔34〕继承皇位后，身边也没有他信得过的能臣，自己又不懂得识人用人，组建内阁，他竟然通过“枚卜”(抓阉)的方式来选拔内阁大学士。

阉党被铲除，崇祯组建了以东林党人为主的东林内阁，但他发现东林党人也不靠谱，他对文臣武将也不尽信任，时刻担心他们怀有二心或办事偷懒，于是又重新启用太监。一是利用太监到各地监军，太监仗着有皇帝撑腰，每到一地便吃拿卡要，还瞎指挥，搞得前线职业将领都要听这些不带把的，诸将亦耻为其下。二是利用厂卫等特务机构，肆意侦伺、抓人、审讯和行刑，刑部不得过问。阉宦势力重新抬头，大臣们又战战兢兢了。

〔35〕在这种严峻形势下，一些执法官员对崇祯轻则重罚甚至无罪滥罚的诏旨，都不敢主持公道，只能唯皇上之命是从，一些奸佞之徒为了邀功请赏，甚至加重对蒙冤受屈者的处罚。有人统计，崇祯在位期间，先后诛总督7人、巡抚11人，就连位极人臣的内阁首辅，也有周延儒、薛国观2人被杀，被他处死的低级别官吏人数更是数不胜数。崇祯的嗜杀指数，恐怕连他的老祖宗朱元璋都要汗颜。《明史》中说崇祯：“败一方即戮一将，隳huī一城即杀一吏。”

有时崇祯还亲自充当“刽子手”。大顺军攻入内城，崇祯徘徊殿廷，无计可施，这时一个叫张殷的太监跑过来殷勤“献计”，他对崇祯说：皇爷不必忧愁，奴辈有策在此。崇祯大喜，忙问何策，张殷答曰：贼若果入城，直须投降，便无事矣。崇祯大怒，拔剑将他刺杀。

〔36〕因对大臣猜疑和滥用刑罚，官员更换十分频繁，蓟辽总督半年内就换了5人。崇祯在位十七年间，兵部尚书换了14人、刑部上书换了17人，内阁大学士更是很夸张地换了50人，而有明一朝一共才产生了161个内阁大学士，崇祯一朝就占了近三分之一。

作为特别重要的内阁首辅，基本上也就干几个月，任期超过两年的，只有两个人，周延儒、温体仁，可惜的是这两个首辅一个比一个坏，他们俩都光荣入选《明史•奸臣传》。特别是温体仁在内阁首辅任上一干就是八年，这是个了有起的成就，是温首辅能力特别出众吗？能力当然是特别出众，但不是匡扶社稷的能力，而是他善揣上意，特别会溜须拍马，特别会整人，特别会玩阴的，连苛刻多疑的崇祯都被忽悠瘸了。

⑨

〔37〕其实明朝也并非到了穷途末路，一切都还有转机，崇祯哪怕能抓住其中一个，大明未必就没有翻盘的可能，只是因为他的能力太过平庸，错失了一个又一个机会，只能让后人扼腕叹息。

明清之间曾有三次议和，皇太极态度积极，甚至主动去其帝号，但由于崇祯的自大和死要面子，三次议和均胎死腹中。尤其是第三次议和，崇祯十四年(1641年)十一月，围困松山的清军粮草俱尽，拟撤围东返，又怕明军尾随追击，于是派人入关向明朝表达议和的愿望。此前明军刚刚大败，如今洪承畴又被困松山，形势危急。

〔38〕次年正月，崇祯一改先前的傲慢态度，同意和谈。他任命兵部尚书陈新甲为谈判代表，与清方秘密谈判，并特别叮嘱陈新甲“皆戒对勿泄”，一定要严守秘密。不料陈新甲同清议和的消息还是走漏了，朝野哗然，许多“爱国贼”纷纷弹劾陈新甲。

一向刚愎自用的崇祯，此时不是果断地站出来承担责任，向臣民解释和谈的意义，争取大家的理解，而是直接甩锅陈新甲，将陈新甲处死。拒绝同清议和，是崇祯战略上的巨大失败，使明陷入两线作战、疲于奔命的境地，一方面要防范清军的侵掠，另一方面还要围剿全国各地爆发的农民起义军，常常顾此失彼。

〔39〕比如崇祯九年(1636年)，第一代闯王高迎祥在子午谷遭山西巡抚孙传庭伏击，全军覆没，高迎祥被俘后解jiè往北京处死。张献忠部西遁，卢象昇穷追不舍，张献忠也岌岌可危。

不料清军此时入关，京师告急，崇祯急调卢象昇驰援北京，这就给了张献忠复活的机会，李自成也瞅准时机，突围而出。清军撤退后，崇祯又开始组织围剿起义军，崇祯十一年(1638年)，李自成被孙传庭、洪承畴轮殴，凄惨无比，危急时刻身边只剩十几个人。张献忠部在湖北也被左良玉打得大败，不得不再次投降明军。

〔40〕如果再给一点时间的话，李自成、张献忠等必将被彻底剿灭。可是，像是约好似的，在这节骨眼上，清军再次入关，京师再次告急，崇祯被迫从前线抽调镇压义军的精兵，回援京城，义军再次逃出升天。

如果真的能和清议和，那么崇祯就能腾出手来，彻底剿灭义军了，可惜的是，不是清不想议和，而是崇祯总是以天朝上国自居，一向自大，不屑对清妥协，后来想议和又怕丢了面子。崇祯朝的财政不足以同时打赢两场战争，崇祯陷入两线作战，这是兵家大忌，他最终失败也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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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崇祯猜忌自负，明明自己并不懂行军打仗，却非要冒充内行，瞎指挥，这可是致命的，所谓的“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崇祯十三年(1640年)松锦之战爆发，祖大寿被清军围困锦州，洪承畴从北京出发，前往救援，部队驻扎宁远。他提出且战且守的主张，祖大寿也派人传话：我还守得住，不要轻易来救我，清军的目标是“围点打援”深谙战场形势的洪承畴、祖大寿二人的决策无疑是正确的，明军善守，八旗铁骑则长于野战。双方僵持了一年多，崇祯等不及了，下令洪承畴“刻期进兵，不进者死”。洪承畴没办法，只得遵命，结果大败，锦州失守，明军精锐损失殆尽，祖大寿、洪承畴也被俘投降。

〔42〕松锦一战，明军损兵折将，大势去矣。可崇祯还是不吸取教训，崇祯十六年(1643年)，国内战场形势攻守逆转，义军由战略性流窜转为战略性进攻。此时的李自成已拥兵百万，敌强我弱，按说孙传庭只能据守潼关天险，伺机而动。

这时候崇祯又猜忌孙传庭来了，怕他拥兵自重，一再催促孙传庭从速出关到中原作战。这和当年唐玄宗一再催促哥舒翰出关迎敌，何其相似，崇祯为什么就不能吸取历史教训呢？君命难违，已坐过一次大牢的孙传庭仰天长叹：“奈何乎！吾固知往而不返也，然大丈夫岂能再对狱吏乎?”孙传庭拼死一战，捐躯沙场，这位明朝最后的名将，曾经活捉高迎祥、打残过李自成，最后却因为崇祯的无能，而死于叛军之手，痛哉！孙传庭战死，大明王朝的丧钟也已敲响，明史有云：“传庭死，而明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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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即便崇祯犯下了这么多的错误，但他最后还是有机会的。崇祯十七年(1644年)正月，在李自成即将兵临城下之际，一个叫李明睿的官员向崇祯建议，值此天下汹汹之际，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南迁。对此，崇祯是心知肚明的，他知道南京有一套完整的行政机构，且有重兵把守，依托长江天险，尚可与敌周旋。他也秘密在天津卫准备了二百多艘战船和一千多名精兵护卫，随时准备南渡。

但最终还是死要面子害死了崇祯，他一是害怕臣民说他胆怯，二是怕动摇民心，对南迁之事一直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崇祯既想南迁又不愿担负“逃跑”的罪名，他希望廷臣特别是内阁首辅站出来表态，支持南迁。

〔44〕他在廷殿一个劲地向大臣们暗示：你们快提议南迁呀，朕一定会同意的。但大臣们不傻，他们知道崇祯一向会甩锅，南迁前途未卜，一旦出现什么差池，到时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大臣们个个装聋作哑，对皇上的暗示视而不见。

而那些在朝廷上唾沫星横飞反对南迁的，也不过是私心作祟。比如首辅陈演坚决反对南迁，大道理讲得就像老母猪戴胸罩——一套一套的，待李自成进入北京后，他比谁投降都快。此外，陈演还对调吴三桂入京勤王一事阳奉阴违，对崇祯的指示故意拖着不办，最终贻误了战机。陈演这种烂人叛徒也没有好下场，最后还是被李自成咔嚓了。

〔45〕还有那个可恶的七品小官给事中光时亨，他反对南迁时也是引经据典、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崇祯被他一通忽悠，竟慷慨激昂地宣布：“君王死社稷，正也，朕下定决心了。”只是待李自成一来，偏偏那个叫光时亨的家伙，转身就投降了，再也不讲什么忠义节操了。

你看看，崇祯就是当断不断，不该断的时候乱断。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听这些恶人酸儒瞎毕毕乱忽悠，你不是一向刚愎自用吗，杀起人来很果断的呀，此时你就该当廷断喝：敢反对南迁者，斩！而不是抱怨什么“诸臣误朕”。

“拒绝”南迁，崇祯失去了扭转战局的最后机会。

〔46〕崇祯的死期到了，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十八日，崇祯拒绝李自成议和后，义军在当晚便攻破了北京外城。崇祯传令两宫及懿安皇后自尽，命人将自己的三个儿子即太子、定王和永王护送出宫。接着他提剑来到后宫，大开杀戒，对嫔妃们一通乱砍，杀死了自己的多位嫔妃；在公主住处，又砍伤了长平公主、砍死了昭仁公主。

三月十九日凌晨，崇祯手持三眼枪，在十多名骑马持斧太监的陪护下，企图出城逃跑，但均未成功。逃跑未遂的崇祯，在太监王承恩的陪伴下，登上了煤山，眼看宫城外烽火连天、杀声四起，途穷之际，他在衣襟上写下了：“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之误朕也。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故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然后与王承恩面对面地在寿皇亭畔的一棵大槐树上自缢身亡。至此，立国276年的大明王朝覆灭。

〔47〕崇祯帝，也就是明思宗，对于他的遭遇，很多史学家都给予了同情和相对正面的评价。他的勤政、节俭最为人称道，最后也是宁死不降以身殉国，做到了“君王死社稷”，说他之所以亡国，只不过是生不逢时，碰到了天灾人祸，如果是生在和平时期，他一定是个不错的君王。

但历史不容假设，他偏偏就是遇上了天灾人祸怎么办。所谓强者从不抱怨环境，环境越是恶劣越能考验一个人的能力、水平及意志，太平皇帝傻子也能当。很显然，崇祯作为一个君主，虽然大权在握，但能力平庸；尽管他很勤政，但搞不清方向，再加上各种性格缺陷，只能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行越远，最后亡了国。

〔48〕为什么会亡国了呢？崇祯自己归结于“皆诸臣之误朕也”、“朕非亡国之君，诸臣尽为亡国之臣！”显然这是一种不负责的态度，君为臣纲，难道你自己就没一点责任吗？被你冤杀逼死的忠臣良将还少吗？卢象昇、孙传庭捐躯沙场、孙承宗阖家殉难，他们都是亡国之臣吗？

后人将他亡国原因归结于天灾人祸，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窃以为，崇祯因为平庸、缺乏治国能力而亡国是最主要原因，他就是亡国之君。我们可以同情他，但绝不能就撇清他亡国的责任，他多疑善变、刚愎自用、刻薄寡恩、急功近利、虚荣心强、缺乏担当、优柔寡断、专横残暴、忠奸不辨，导致他对许多军国大事的决策失误、措置失当，最终酿成了历史悲剧，加速了明王朝的覆亡。

勤政尚俭、不耽声色并不代表他就是明君，相反，他是一个另类的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