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好景君须记】五月端阳：碧艾香蒲处处忙

1. “碧艾香蒲处处忙，谁家儿女共，庆端阳。细缠五色臂丝长”。这是元代诗人舒頔dí《小重山·端阳》中对端午将至，家家户户忙于清扫门庭，插艾草、菖蒲于门楣等情形的描述。除去环境卫生，在个人仪容与洁净中，还包括以香草、木兰入浴，佩戴香囊，手缠朱索；在食俗上，则要服用各类药草以及炮制的酒膳等。对这一系列与禳ráng辟、祓除相关的药草与植物的运用，以仪式与节俗的方式来增强人们抵御疾病的能力，提升生命活力，这是先民从生理到心理，全方位的一种自洁与防范疾疫的手段。

香兰、艾草、菖蒲、榕枝、石榴、胡蒜等独具中华神秘、浪漫色彩的代表性植物，形成了中国丰富的端午香草文化，展示出中国古代卫生防疫的民间智慧，更反映了华夏民族善于探索自然、利用自然、追求中和的健康生活理念与优良传统。端午香草丰富的神话传说与节俗、仪礼，折射出中华节序中所包含的自然观念、文化审美与哲学思维，更是端午节无与伦比的强大的社会调节与伦理规训之功效的彰显。

2. “兰汤沐浴”悦身心

端午节又称“沐兰节”。“沐兰汤”即以兰草香汤入浴。《神农本草经》中记：“兰草，味辛平，主利水道。杀蛊毒，辟不祥，久服益气、轻身，不老，通神明。”古人以兰草煎水沐浴，这样做不仅可以消杀蛊毒，辟除不详，同时还可与神明相通，沐兰汤是祀礼与医疗兼备的手段。

《说文》中对“浴”的解释是“洒（洗）身也。从水，谷声”。甲骨文中“浴”字的字形由“人、水、皿”三部分组成：上从人，人的两边有水滴，下从皿，像人在盆中洁身之形，会洗澡之意。在古人的认知中，兰草独特的香气具有驱除蚊虫、净化空气、防止瘟疫等多重功效，更为奇幻的是其香味不仅娱人，令人心情愉悦，亦可娱神。被赋予了神秘通感功能的香草，是沟通人神的灵媒。



3. 香草入浴的古俗最早可溯至周代。《周礼·女巫》中云：“女巫掌岁时祓fú除、衅浴。”郑玄注：“衅浴，谓以香薰草药沐浴。”意思是由女巫在河畔主持清水祓禊仪式，其间会放入香草沐浴。至先秦，形成了三月三上巳节秉执兰草，拂除病灾及不祥的风气。河畔祓禊，青年男女互赠兰草，在《诗经·溱洧》中亦有记述：“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这里的“蕑”是一种具有浓烈香气的菊科植物——佩兰，别名兰草、水香、都梁香、大泽兰、孩儿菊、省头草、醒头草等，有香气，可煎水沐浴。《淮南子》中称“其叶似菊，女子、小儿喜佩之”，故名之“佩兰”。

4. 兰草芳香而神秘，皆因神女以兰汤入浴。战国宋玉在《神女赋》中述“（神女）沐兰泽，含若芳”，“其象无双，其美无极”，令游于云梦之浦的楚襄王心驰神往。屈子《九歌·云中君》中的“浴兰汤兮沐芳，华彩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之句，生动再现了祈雨仪式上的巫女以兰汤沐浴，身披花团锦簇的华服并翩翩起舞以迎接“云中君”，充满了浪漫而瑰丽的想象。

《楚辞》中誉兰的美句不胜枚举，如《九歌·湘君》中的“薜荔柏兮蕙绸，荪桡sūn ráo兮兰旌”，《离骚》中的“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九歌·湘夫人》中的“沅有芷兮澧lǐ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等。其中还有大量言及其他香草品类，如江离、杜衡、揭车、留夷、木兰、芷、椒、桂、荪等，不仅开创了“香草美人”的文学传统，更形成了传统文人“以香草比德，君子佩带兰蕙以表芳洁之志”的风尚。

元　张渥《九歌图卷》局部（上海博物馆藏）

5. 从“沐兰汤”向神明献祭，之后又引申出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洁净，“沐浴”成为关乎道德的一件大事。成语“澡身浴德”，换言之就是“洁净身心，砥砺品行”，典出《礼记·儒行》“儒有澡身而浴德”。澡洁其身而不染浊，沐浴于德而以德自清，“修养身心，使之高洁”者才是真正的“儒”。同样的表述还有《三国志·管宁传》中的“日逝月除，时方已过，澡身浴德，将以曷为”，《王脩xiū传》注引《魏略》中的“君澡身浴德，忠能成绩，为世美谈”等，均从知识精英的立场表述君子对“德”之观念的固守，以及对“礼”之规制的践行。

沐兰正式与端午联系在一起，至迟于魏晋南北朝。汉《大戴礼记·夏小正》中记载了“五月浴兰”的习俗，曰：“（五月）蓄兰，为沐浴也。”又云：“午日以兰汤沐浴。”南朝宋宗室刘义庆集门客所撰的《幽明录》中描述了“浴兰汤”仪式：“庙方四丈，不作墉壁；道广五尺，夹树兰香。斋者煮以沐浴，然后亲祭。”

6. 唐朝韩鄂的《岁华纪丽》也记述了唐代端午沐兰的习俗：“浴兰之月。时当采艾节及浴兰。”而明确以五月五日为“沐兰节”的文献，出自南朝宗懔的《荆楚岁时记》：“五月五日，谓之浴兰节。”经证实，其时以兰汤洗浴来辟邪祛病与祈福安康，沐兰已与端午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兰草与兰花的区分与演变大抵以宋为界。宋之前的“兰”主要指兰草（枝叶皆香的香草），其中以佩兰、泽兰、蕙草三种为主；宋及以后的“兰”则指观赏性的名贵植物兰花。从诸多宋词的描述中可一窥宋人对端午沐兰的重视与偏爱，如晏殊的“沐浴兰汤在此辰”，欧阳修的“嘉辰共喜沐兰汤”，苏轼的“明朝端午浴芳兰”以及连文凤的“相传楚俗试兰汤”等。词人吴文英还首创了端午《澡兰香》的词牌名，“午镜澡兰帘幕”一句正是该词牌取名的由来。

7. 随着端午节俗更多的世俗化生活倾向，宋代沐兰汤的祭祀意义被弱化，并不再为文人雅士所独享，兰汤的药引材料也更为丰富。南宋陈元靓《岁时广记》卷二十一引《琐碎录》中载：“五月五日午时，取井花水沐浴，一年疫气不侵，俗采艾柳桃蒲揉水以浴。”明代谢肇淛的《五杂俎》也记录了因为“兰汤不可得，则以午时取五色草拂而浴之”。这里的五色草指煎煮蒲、艾、桃等香草，而午时煎煮的香草药效加倍，可借助水温将药性通过孔窍、经络、穴位等让皮肤吸收，再通过经脉血络输送到脏腑筋骨，以达强身健体、抵御外邪之效。

民间谚语“艾叶为旗招百福，菖蒲似剑祛千邪”，言简意赅地昭示了端午艾蒲的使用方法与心理诉求。

8. 艾，俗称艾蒿，早在春秋之前就有将其用于祭祀的文献记述。《周礼·天宫冢宰》中记载：“甸师祭祀，共萧茅，共野果、瓜之荐。”这里的“萧茅”即香篙。《诗经·生民》中“取萧祭脂，载姗载烈，以兴嗣岁”记载的就是燃烧艾草用于祭祀以娱神。孔疏引陆巩云：“萧……似白篙即艾篙，茎，科生……可作烛，有香气，故祭祀以脂热之为香。”意思是，先民以香蒿、牛脂燃芬芳以飨神，祈求来年收成更丰穰。因为祭祀活动频繁，所以人们对艾蒿的需求也很高，《诗经·王风》里“彼采萧兮”“彼采艾兮”的诗句，即是对先民对艾蒿等香草进行规模化采集的记述。

艾草极具药用价值，可疗沉疴，战国《孟子·离娄上》中就有“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的说法，由此又引申出“艾安”的表述，如《史记·河渠书》中的“诸夏艾安”，“艾安”是“太平、安好”之意，是一种发音近似祝颂的祈语，是极具仪式况味的歌颂。

9. 在端午节悬挂艾草，一是因为此时节的艾草长势甚旺，可驱蚊虫、可入药，同时又具有祝颂美好、平安之意。南朝宗懔在他的《荆楚岁时记》中写道：“五月五，四民踏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戏；采艾以为人，悬门户上，以禳毒气。”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中也有相似的记载：“（端午）钉艾人于门上，士庶递相宴赏。”陈元靓在《岁时广记》中写端午剪艾为虎形，“至有如黑豆大者，或剪彩为小虎，粘艾叶以戴之”。

艾虎取“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传说其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作为至阳之物的虎能镇邪驱魔，因此端午节时“游人争出，俱悬艾虎”，或佩戴于身，或悬于发上，颇为风行。艾叶与虎形结合辟邪的习俗历代沿袭。

10. 明代彭大翼在《山堂肆考·宫集》中也记述道：“端午以艾为虎形，或剪彩为虎，粘艾叶以戴之。”将艾与蒲组合，音近“艾虎”，如清富察敦崇在《燕京岁时记》中记：“端午日用菖蒲艾子插于门旁，以禳不祥。亦古者艾虎蒲剑之遗意。”

艾草在野外极易生长，于生活中被广泛使用。唐代孟诜在《食疗本草》中记“采嫩艾作菜食或和面作馄饨，治一切鬼恶气，上服治冷痢”。明代李言闻在其《蕲艾传》中称赞艾草“产于山阳，采于端午，治病灸疾，功非小补”。因此，民间广泛使用艾叶来泡茶、煲粥、做汤、蒸糕、煮食鸡蛋等。“端阳时节草萋萋，野艾茸茸淡着衣。无意争艳呈媚态，芳名自有庶民知”的诗句，展现了艾草于野外的蓬勃生长之势，艾草为天下黎民百姓生活之疾苦，默默奉献其精粹，以慰安好。

11. 五月五又被称为“菖蒲节”。菖蒲、艾草和蒜头另有“端午三友”的称号。人们以菖蒲作宝剑、艾草作鞭子、蒜头作锤子，捆扎成束悬于门庭，作为退蛇、驱虫、抗病菌的“三种武器”的象征。

其中被称为“水剑”的菖蒲，又称“尧韭”“昌阳”，其名来自“乃蒲类之昌盛者，故曰菖蒲”。因其富含挥发性芳香油，具有提神、通窍和杀菌的作用，很早就被先民采用并服用。如《周礼·天官》中记：“醢hǎi人掌四豆之实。朝事之豆，其实韭菹zū、醓醢tǎn hǎi，昌本、糜……”这里的“昌本”即是菖蒲根。《吕氏春秋》中写道：“冬至后五十七日，菖始生。菖者百草之先生者，于是始耕。则菖蒲、昌阳又取此义也。”说明菖蒲先于百草生长，根茎都充满了至阳之气，传说长期服食可以驻颜、辟邪，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12. 中国的菖蒲也有多种品类，如白菖蒲、水菖蒲、石菖蒲、钱蒲等。访仙炼丹以求长生不老的方士称白菖蒲为“水剑”。《本草·菖蒲》曰：“典术云，尧时天降精于庭为韭，感百阴之气为菖蒲。故曰尧韭。方士隐为水剑，因叶形也。”道教中诸多名士，如寇谦之、郑鱼、曾原等，皆因服食菖蒲得道。《神仙传》中的“咸阳王典食菖蒲得长生；安期生采一寸九节菖蒲服，仙去”，《抱朴子》中的“韩众服菖蒲十三年，身上生毛，冬袒不寒，日记万言”。《道藏·菖蒲传》述“菖蒲者，水草之精英，神仙之灵药也”，详细叙述了服食菖蒲的方法及功效，不仅可以消食、去痰、白发转黑，还可以使掉的牙齿再生出来直至永生，甚为奇幻。由此可见，菖蒲被赋予了“仙灵”“异根”“灵苗”等浓重的仙道文化色彩。

13. 与艾草一道束于门庭的是白菖蒲，它亦被用于在端午时节泡制药酒。《荆梦岁时记》中也有“端午以首蒲一寸九节者，泛酒以琏瘟气”，“以菖蒲或缕或屑，以泛酒”的记述。《清嘉录》中记载的是将雄黄研磨成粉末，再杂以蒲根碎屑，“和酒饮之，谓之雄黄酒”。饮用菖蒲酒、雄黄酒，成为一种祛疾除疫的习俗。

从历代吟咏菖蒲酒的诗句中，亦可看出民间信俗中的菖蒲崇拜。比如李白的诗句“我来采菖蒲，服食可延年”，陆游的“菖蒲古上药，采服可以仙”，还有黄玺的“邀倒金樽，细把菖蒲切”，叶小鸾的“酒泛菖蒲香玉碎”等，诸多美好的诗句均描绘了菖蒲所独有的仙道气质，赋予了这株东方仙草神秘且浪漫的气息。



14. 古人将五月称为“恶月”或“百毒月”。《燕京岁时记》“恶月”条：“病善正月，恶五月。”五月五日，又为“恶月恶日”。此时天气湿热，蚊虫滋生，百毒齐出且易发生病瘟，古人坚信疾疫多皆因遭遇不可名状的邪气与毒物。因此，端午驱五毒成为存续生命活力，尤其是保护孱弱幼童的首要任务。传说恶月出生的孩子，不仅易夭折，还会为家庭带来不祥，须采取巫术等手段驱赶或躲避五毒之害。

但也有学者考评，五毒也有孕育护生和祈求子嗣的象征寓意。如老子《道德经·五十一章》中有“亭之毒之”一语。“亭”谓品其形，“毒”谓成其质。这里的“毒”，是指化育，与“育”音义通。从此观点来看，五毒图案也多用在祈嗣、婚仪的用物之上，可以认为“毒”字在“五毒”这个词语里，表示“化育和繁衍”，而与“毒害”无关系。

15. 从卫生清洁意义上看驱五毒，是生活经验与防疫智慧的积累。端午驱五毒的操作方法主要是撒石灰、熏药草，如焚烧艾草、苍术、白芷等，不仅能驱毒虫，还能祛瘴气。而具有交感巫术色彩的“悬艾虎、挂蒲剑、贴钟馗、画五毒符、刺五毒”等，则是以接触药用植物、贴符咒或以针刺的顺势巫术来消除毒虫毒害的威力，往往以其仪式象征意义而彰显强大的震慑力。

清富察敦崇在《燕京岁时记·天师符》中描写了京城每至端阳，市肆上都会出售绘制的五毒符咒，都城中人士争相购买，带回家中后，粘之中门，以避祟恶。清顾禄的《清嘉录·五月·五毒符》中也记述了这种五毒符的形制与悬挂位置：“剪五色彩线，状蟾蜍、蜥蜴、蜘蛛、蛇、蚿xián之形，分贻檀越，贴门楣、寝次，能魇毒虫。”

16. 刺五毒则是在五毒符的基础上生发出来的一种巫祝形式，用红纸印画五种毒物，再以针刺于五毒之上，使其不再具有伤害性。民间有为儿童穿五毒肚兜、五毒鞋，戴五毒帽披五毒斗篷等习俗，这也是以刺绣的形式达成刺五毒，避邪祛凶，祈保幼童健康成长的意愿。从另一角度来说，把五毒形象缝制在儿童日常穿戴的衣物之上，具有看图识物的启蒙教育作用。

另一种更具厌胜效用的驱五毒手段，则是绘制通灵的五瑞图悬挂在家中，以禳不祥。端午香草组合成“天中五瑞”，可压制五毒，“天中五瑞”分别为菖蒲、艾草、石榴、蒜头和龙船花，多为至阳之物且具有浓烈的香气，既可驱除溽暑、毒害，又有提神、健身的药效。除上述五种瑞草，古人还从其他的五月花果，如萱草、蜀葵、栀子、琵琶、樱桃等中任选五种作为端午清供，并称“午时花”，又称“端午景”。

17. 南宋周密在《乾淳岁时记》中记述道：“以大金瓶数十，遍插葵、榴、栀子，环绕殿阁及分赐后妃诸阁。门首各设大盆，杂植艾蒲、葵花、上挂五色纸钱，排钉果粽，虽贫者亦然。”又有《武林旧事·端午》记：“插食盘架，设天师艾虎，意思山子数十座，五色蒲丝百草霜，以大合三层，饰以珠翠、葵、榴、艾、花。”南宋《西湖老人繁盛录》则述：“初一日，城内外家家供养，都插菖蒲、石榴、蜀葵花、栀子花之类……虽小家无花瓶售，用小坛也插一瓶花供养，盖乡土风俗如此。寻常无花供养，却不相笑，惟重午不可无花供养。端午日仍前供养。”

石榴花可清热解毒，具有药性，于农历五月盛放，故又称“榴月”。石榴不仅多子，且音近“留”，多用于佑子、留子。而菖蒲如剑，艾虎为骑，蒜头杀菌消毒，状如锤子，往往与五月石榴花神钟馗组合。田汝成的《西湖游览志余》中记：“家家买葵榴蒲艾，植之堂中，标以五色花纸，贴画虎蝎或天师之像。”又如《清嘉录》中述：“截蒲为剑，割蓬作鞭，副以桃梗蒜头，悬于床户，皆以却鬼。”



五毒纹耳枕（山西省工艺美术馆藏）

18. 传统图案“天中集瑞”是另一种对端午五瑞集结的表达图式。多绘有一蜘蛛（宋称为“喜子”）自天而降，寓意天和喜；蒜头是降百毒的灵草；菖蒲为天中节的必备之物；枇杷，又称庐橘，《花镜》曰：“（枇杷）秋蕾，冬花，春结子，夏熟，备四时之气。”故枇杷被视为吉祥水果，又因其满树金黄，喻意“金玉满堂”。

饶有风趣的是清人的《五毒献瑞图》，五瑞与五毒一抛以往相争相斗的胶着状态，而是和谐相处，共同营造出喜庆祥和的氛围。图中仰首的老虎，口衔红色长虫伴以碧艾、菖蒲；蟾蜍则骑坐在虎背上，左持一枝石榴，右肢扶蛇；蝎子位于艾虎前方，以双钳上举一果篮，似献礼状；身旁堆放着粽子、樱桃、桑葚等时令果品；老虎的尾部则立有一只壁虎，其双肢持有一红柄长戟，上系彩幡；而蜈蚣则体生双翅，绕飞于幡前。“阴阳相冲化万物”，五瑞与五毒充分表达的是中国阴阳哲理中的统一、对立和互化。

19. 结语

“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蒙昧时代，避邪禳灾是先民抵御疾疫的重要主题，而面对自然的神秘未知，先民在趋善避恶的原始思维与心理下发挥出强大的联想与创造力，“万物有灵”驱动他们在有限的认知中不断探寻，香草植物赋予他们通感与疗愈的力量。从“沐兰汤”到“悬艾蒲”，从“斗百草”到“五瑞图”，端午药草的使用方法极为朴素，却时刻展示着端午节蕴含的“追求阳，屏蔽阴；倡导正，鞭挞邪”的深厚民俗思维，饱含着华夏民族阴阳转换，万物相生，调和自然以追求和谐与平衡的哲理。

2006年6月，端午节入选首批国家级非遗名录。2008年起，端午成为中国法定节假日。2009年9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将其列入人类非遗代表作名录，端午节成为中国首个入选世界非遗的节日。端午佳节“因天人相应而立，孕人文精神而丰”，它具有浓郁的家国情怀与民族气节，是集祈福攘灾、祀神祭祖、娱乐聚饮于一体的民俗大节，它承载着华人族群共同的记忆与文化情感，是群体内部共享并世代传承的优秀文化遗产，理应为我们所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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