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恐小说练习：

我在凶宅开直播： 开局负债九千万

作者： 龙星泽

1

      直播间的提示音还在嗡嗡作响，陈默盯着手机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数字，五千、六千、七千——比他昨晚在平台后台看到的新人首播最高在线还多了三倍。

        弹幕像潮水般往上涌，最开始的“这破房子有啥看头”已经被“墙在动！”、“主播背后影子不对”之类的刷了屏。

        他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支架的金属边缘。

        刚才那阵头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眼底还残留着些微刺痛，但看东西却比往常清晰十倍——能看清弹幕里每个字的棱角，连观众名字旁的等级标识都泛着不同的光。

        更诡异的是，那些七嘴八舌的评论声在他耳朵里自动分出了层次：有个戴耳机的男生呼吸声重得像拉风箱，有个女生的手机在震动，还有个小孩在背景里喊“妈妈我怕”。

        “各位，接下来我们去卧室看看。”陈默举起自拍杆，脚步却比平时慢了半拍。

        他能感觉到空气里有东西在流动，像无形的丝线缠着脚踝。

        推开卧室门的刹那，那丝线突然收紧——是哭声。

        不是手机外放的音效，是从四面八方渗进耳膜的呜咽。

        时断时续，像被捂住嘴的孩子在抽噎。

2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灵犀耳自动把杂音过滤，只留下那道哭声：“疼......冷......”

        “大家听到了吗？”他对着镜头皱眉，“这里有很明显的......”

        “演技派！”

        “这哭音是提前录好的吧？”

        “哥你该去当演员，奥斯卡欠你小金人！”

        弹幕刷得更快了。

        陈默低头看向墙面，观气术自动启动——原本灰白的墙皮此刻像被泼了墨，深紫色的气场正以床为中心向外扩散，边缘还泛着黑红的锯齿状纹路。

        他想起残卷里的描述：“九煞聚阴局，紫黑为煞，红丝缠魂”，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这不是剧本。”他声音沉了些，举着手机凑近墙面，“你们看墙角，颜色是不是在变？”

        镜头里的墙面还是普通的斑驳，但弹幕炸得更凶了。

        陈默咬了咬牙，蹲下身。

        床底积灰里有块东西在反光——是块拇指大小的古玉，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边缘嵌着已经发黑的朱砂。

3

        指尖刚碰到玉的刹那，电流顺着手臂窜上头顶。

        陈默眼前一白，再睁眼时，整个房间的颜色都变了：紫黑煞气像翻涌的云，床沿飘着淡青色的情绪残片（是恐惧，是绝望），而墙角......

        他猛地往后一仰，后脑勺撞在床头柜上。

        那是个半透明的人影，个子很小，大概七八岁的模样。

        她的头发黏成一绺一绺的，左边脸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正往下滴着暗红的液体——不是血，是凝结的煞气。

        “操！”陈默骂了句，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镜头剧烈晃动间，观众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白墙，但弹幕还是炸了：“我去！ 主播摔了？“、”这特效可以啊！“、”打赏走一波！“

        等他稳住手机时，人影已经不见了。

        房间里的温度突然回升，原本浓烈的紫黑煞气褪成了淡青色，像被风吹散的烟雾。

4

        陈默盯着床底的古玉，发现它表面的朱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而自己原本发沉的太阳穴，此刻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各位，刚才......”他刚要开口，耳机里传来小林的尖叫：“陈哥！打赏破十万了！热度直接冲榜三！你快说点什么！“

        屏幕右下角的打赏特效闪成一片，火箭、游轮、城堡轮番炸响。

        陈默看着那些数字，突然想起医院催款单上的九千万，喉咙发紧。

        他扯出个笑：“看来大家喜欢刺激的，下次我们换更凶的宅子。”

        下播时已经十一点半。

        陈默抱着设备走出小区，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脸上。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条短信：“明天不现身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刀疤刘“。

        他盯着发件人，指节捏得发白——那是放高利贷的，父亲走后追债最凶的那个。

        “陈哥！等等我！“小林从后面跑过来，手里举着手机，”你看平台运营刚才联系我，要跟你签独家！底薪五万加打赏分成！“

        陈默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份电子合同。

        他摸了摸兜里的古玉，还带着体温。

5

        刚才那道人影不是幻觉，那些哭声不是特效，连观气术看到的颜色......他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一半，像只眯着的眼睛。

        “我得想想。”他把手机还给小林，“明天给你答复。”

        回到租住处时已经十二点。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陈默摸着黑往上走，刚到三楼，就看见王姐的身影在楼梯晃。

        她是房东，平时总板着脸催房租，此刻却搓着双手，欲言又止。

        “小陈啊......”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你今晚......是不是去了幸福里小区？”

       晨光透过防盗网在楼道里割出碎金，陈默背着直播设备刚迈上三楼台阶，后颈突然被一道视线钉住。

        “小陈啊！”王姐从楼梯拐角闪出来，蓝布围裙兜里鼓鼓囊囊塞着葱，指尖还沾着湿面粉，“昨儿夜里我瞅着你抱着设备往外走，是不是去了你家老宅？”

        陈默脚步顿住。

6

        王姐平时催房租能把他堵在厕所门口，这会儿却缩着肩膀，眼角细纹拧成一团，连围裙带都绞成了麻花。

        “您怎么知道那是老宅？”他把设备包往肩头提了提，金属搭扣硌得锁骨生疼——那是他花半个月工资买的二手索尼摄像机，此刻正贴着他因熬夜而发烫的皮肤。

        王姐往左右扫了两眼，楼道声控灯忽明忽暗，把她脸上的老年斑照得像撒了把芝麻：“我在这儿住三十年了，你爷爷当年盖那房子时我还帮着搬过砖。”她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后来你爸说祖宅失火，可谁不知道......”

        陈默心跳漏了一拍。

        十年前父亲说祖宅走水，烧得只剩一面断墙，他却在整理遗物时从旧木箱底翻出半块雕着云纹的瓦当，青苔都没蹭干净。

        “当年有个穿青布衫的风水先生来瞧过。”王姐的手指无意识抠着围裙边，“他说那地儿是’九煞聚阴局‘，九条阴脉绕着宅子转，像根绳子捆着棺材。破了局的人能踩着阴脉登天，破不了......“

7

她突然打了个寒颤，”你二伯家那小子，十年前非要进去探险，出来就疯了，现在还在精神病院啃墙皮呢。“

        陈默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医院发来的催款短信——“住院部302床续费通知：累计欠款9127356元”。

        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古玉，温凉的触感顺着指腹爬进血管。

        “王姨，我就去看看。”他扯了扯嘴角，设备包带在掌心勒出红印，“现在直播行业竞争大，观众就爱这口。”

        王姐还想说什么，楼下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攥住他手腕：“要是看见黑影子飘......”话没说完又松开手，转身往楼下走，蓝布围裙在楼梯转角晃了晃，像片被风卷走的叶子。

        祖宅的破门板还挂着半把生了锈的锁。

        陈默踹开时扬起一阵灰，迷得他连打三个喷嚏。

8

        阳光从残破的窗棂漏进来，照出空气中漂浮的尘絮——和昨夜直播时不同，此刻他能清晰看见那些尘絮正顺着某种轨迹流动，像被无形的手牵着跳圆舞曲。

        “观气术。”他默念着残卷里的口诀，太阳穴突突地疼。

        古玉在兜里发烫，烫得他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感受到灼意。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白墙褪成半透明的灰，露出底下盘根错节的暗纹；青砖地面浮起幽蓝的光带，九条细流般的阴煞从墙角渗出，在地下汇成龙卷风似的漩涡。

        陈默踉跄一步，后背撞上墙——那面他以为普通的白墙，此刻正泛着暗红的血光，像被无数只手抓挠过。

        “九......九煞聚阴局。”他喉咙发紧。

        残卷里的记载突然在脑海里炸开：“九脉锁阴，聚煞成局，破局者得天地气运。”昨夜那个消失的白影，床底的古玉，还有突然变淡的煞气......他摸着墙根的暗纹，指尖沾了些黑色粉末——是朱砂，和古玉上正在褪去的印记一模一样。

9

        手机在此时炸响，是小林的语音通话，声线快得像机关枪：“陈哥！平台说你昨晚热度能打榜一！刚才运营临时加了连麦解梦环节，半小时后开播！“

        陈默看了眼手表，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设备包上：“我在祖宅......”

        “就这儿播！”小林的背景音里传来敲键盘的噼啪声，“观众就爱看老宅探灵，你开着观气术给他们解解梦，绝对爆！”

        直播间的提示音比平时更吵。

        陈默支好三角架时，弹幕已经刷成了墙：“主播又去凶宅了？”、“刚才那道红光是什么？”、“打赏走一波！”

        “各位，今天咱们换个玩法。”他抹了把脸，古玉的热度已经退了些，“连麦解梦，我来帮你们看看梦兆。”

        第一个连麦的是个小姑娘，带着哭腔：“我总梦见水里有手抓我脚......”

        陈默闭了闭眼。

10

        灵犀耳在轰鸣，像有无数只蜜蜂在耳道里振翅。

        他捕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呜咽，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是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家厨房是不是在西北方？”他突然开口，“灶台下压着个生了锈的铁盒？”

        弹幕瞬间炸了：“卧槽怎么知道的？”、“我家厨房就是西北方！”、“主播开挂了？”

        小姑娘倒抽一口气：“我......我奶奶上个月在厨房摔了，急救时从灶台下翻出个铁盒，里面是......是我太爷爷的遗照。”

        陈默额角青筋直跳。

        灵犀耳捕捉到的情绪波频里，除了恐惧还有浓重的病气，像团发绿的雾缠在她话尾：“把遗照挪到客厅东南方，灶台上摆盆绿萝。”他声音发哑，“三天后你奶奶就能出院。”

        打赏特效瞬间淹没了弹幕。

        火箭、城堡、游轮的金光刺得他睁不开眼，手机在桌角震动——小林发来了打赏明细：半小时，二十八万。

11

         楼道里突然传来踹门声。

        “陈默！”粗哑的男声撞进直播间，“老子等你三天了！”

        刀疤刘叼着烟闯进来，刀疤从左眉骨斜贯到下颌，在直播镜头里像条吐信的蛇。

        他身后跟着两个染黄毛的小年轻，其中一个踹翻了陈默的折叠椅，设备包“砰”地砸在地上。

        陈默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灵犀耳里的情绪波频乱成了一锅粥，愤怒、贪婪、还有......死亡的寒意？

        他低头看向地面——刀疤刘的左脚正踩在青砖缝隙里，那是九条阴脉的交汇点，暗红的血光正顺着他的鞋边往上爬。

        “各位观众，现在插播一段现场教学。”他按住要冲过来的黄毛手腕，掌心能摸到对方脉搏跳得像敲鼓，“看到这位先生脚下的砖缝了吗？这是九煞聚阴局的煞眼。“

        刀疤刘的烟掉在地上。

        他想抬脚，却发现小腿像被灌了铅：“你......你他妈耍什么花样？”

        “煞眼聚了十年阴气。”陈默盯着刀疤刘煞白的脸，“现在抬脚，你的腿会比煮熟的螃蟹还红。”

12 杀青段

        地板突然震颤起来。

        青砖缝里渗出黑褐色的液体，混着腐叶和血的腥气。

        黄毛吓得尖叫，刀疤刘的后背蹭着墙滑下去，额角的刀疤渗出血珠。

        直播间的弹幕疯了：“卧槽地板在动！”、“这是真的？”、“主播快救他们！”

        陈默弯腰捡起古玉，温度又开始攀升。

        他蹲在刀疤刘面前，声音轻得像叹息：“想活命就别动。等煞气散了......我自然会联系你。“他指了指对方腰间的催款单。

        下播时已经十点。

        小林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是平台私信：“陈哥！运营说下一场要去废弃医院！他们说......“

        陈默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像极了昨夜他在祖宅看到的阴脉漩涡。

        古玉在掌心发烫，他摸到背面模糊的刻痕——“守局人”。

        “什么时候？”他问。

        小林的声音突然低了些：“就......就明天晚上。”

        陈默望着窗外渐起的风。

        楼道里的声控灯闪了闪，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像极了昨夜那个消失的白影。

        他摸出手机，医院的催款短信还躺在收件箱里，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行。”他把古玉塞进兜里，“告诉他们，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