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兴》第一集
剧本ID:
601687
角色: 0男0女 字数: 5579
作者:双耳兔💫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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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想象力才是真正的自我」 即兴之父划时代的经典名著 让“被错误修剪”的棱角重生 让“被压抑的天性”自由舒展 让我们作为人,疯狂并正常地,去创造!
读物本近代阅读教学科普
正文

《即兴》

原作名: Impro:Improvisation and the Theatre

作者:[英] 基思·约翰斯通

译者: 饶昊鹏

···第一集···

内容简介

「想象力才是真正的自我」

即兴之父划时代的经典名著


“他的贡献,比柏格森、弗洛伊德更有价值”

他要剥掉成人教育,求取童年力量

他点燃了各种疯狂的想法

他要打败剧院中的“唯智力论”

他是一个不会写作的编剧,不会导戏的导演

不能忍受迂 腐的戏剧界叛逃者

舍生取义的革命理想主义者


让“被错误修剪”的棱角重生

让“被压抑的天性”自由舒展

让我们作为人,疯狂并正常地,去创造!


序 言 

1

在英国的剧院里,如果教师能与导演、设计师和编剧一样受人尊重,那么基思·约翰斯通就会同约翰·德克斯特( John Dexter)、乔斯林·赫伯特( Jocelyn Herbert)、爱德华·邦德( Edward Bond), 以及那些在20世纪50年代的皇家宫廷剧院颇具魅力的青年才俊们一起为人熟知。作为剧本部的负责人,约翰斯通在“编剧剧院”的发展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但是在公众心中,他可能只是一个偶然出现的宫廷剧院的剧作家,写过不怎么成功的《布里克瑟姆帆船赛》和《驯服的巨人》等作品。正如他在书中所说,他一开始是一个不会写作的编剧,后来是一个不会导戏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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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他叛逃的故事。

我与约翰斯通的第一次碰面,是在他以《10秒剧大赛》剧本读评人的身份加入剧院后不久,当时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舍生取义的革命理想主义者。不管是什么,在他眼中都是迂腐的。当时另一位剧本读评人约翰·阿登回忆他是“乔治·迪瓦恩①手下的极端主义者,或是宫廷剧院忠诚的守护者”。随后,剧院成立了编剧小组和由约翰斯通和威廉·加斯基尔组织的演员工作室, 成员包括阿登、安·杰利科等其他宫廷剧院的第一批编剧。这是一个转折点。加斯基尔说:“基思开始教授具有他自己独特风格的即兴创作,其大多基于童话故事、词语联想、 自由联想和直觉反应,后来他还教授面具课程。

 ① 乔治·迪瓦恩( George Devine): 英国戏剧经理、导演、演员, 曾任皇家宫廷剧院艺术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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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有的工作都是鼓励成年人对富有想象力的反应的再挖掘,以及对孩子充满创造力的力量的再发现。诗人威廉·布莱克是他的引路人, 爱德华·邦德是他的学徒。”约翰斯通的首要功绩是消除漫无目的的争论,避免把讨论变成开立法会; 他认为重要的是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别人怎么说。安·杰利科说:“现在很难想象这个想法在1958年有多新鲜,但它跟我自己的思维方式是一致的。”其他成员包括阿诺德·威斯克、沃勒·索因卡、大卫·克雷根和邦德, 他们都承认约翰斯通是一个“催化剂,让我们的经历可由自我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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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个例子,他使用了一个盲眼练习,后来他把这个练习融入了《李尔》这部戏; 我们也可以从阿登、杰利科和威斯克那里,找到一堆从团体创作中发展出一个桥段或整部戏的例子。对于克雷根来说,约翰斯通“知道如何发现酒神”:这就相当于了解如何揭示自我。我们可以从这些例子窥探到教学在迪瓦恩时期宫廷剧院中的特殊地位,以及以约翰斯通为例,教学是如何通过解放他人来解放自己的。约翰斯通现在把这串来之不易的钥匙交到了普通读者的手里。本书凝结了约翰斯通20年来的经验和独创性工作,它富有见地、实用、趣味盎然,是一本激发想象力的完全指南。

5

对“艺术家”类型的人来说,如果他们曾经有过任何从创作者的角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天赋萎缩、消亡的经历,那就必读此书了。约翰斯通有一部戏讲了一个阳痿的老隐士,他是一幢无人城堡的主人,他很有先见之明地冷冻了精子。有一次断电,其中一个精子逃入了金鱼缸,然后游进了护城河,它在那里长得很大,最后在公海上变成了一条鲸鱼。简而言之,这就是约翰斯通的信条。只要没死,你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无能; 你仅仅是被冻住了。关掉没有发言权的理智,把潜意识当成朋友:它会把你带到未曾梦过的地方,并且会比任何你以创意为目标所能达到的结果更有“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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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这本书的任何一个练习,你都会看到潜意识是如何传递信息的。书中有一群用带刺的铁丝网编织套头衫的河马; 有得了蛀木虫病,还感染了医生家具的病人; 有子虚乌有的诗歌; 有奇迹般回到童年时代的面具演员; 还有用即兴诗演绎的维多利亚式情节剧。在理性叙述将要卡壳的时候,约翰斯通的故事愉快地进入了未知世界。如果一个绝望的男老师自杀了,他将会在天国之门遇见等待他的校董们。抑或是,如果英雄被怪物吞下去了,他就会变成一坨英勇的排泄物,坚定地开始新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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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在学校还是约翰斯通的戏剧机器剧团,我从未在表演中见过这些素材; 这本书的成就之一就是成功地将即兴创作在纸上重现。和所有伟大的潜意识倡导者一样,约翰斯通是一个坚定的理性主义者。他带来了一种敏锐的智慧,借助人类学和心理学的滋养,致力于打败剧院中的“唯智力论”。若没有专业的词汇表述,他就发展出自己接地气的表达方式,给难以描述的事物起一个简单的名字。在对想象力发达的童年世界进行再探索时,他重新审视了将这个世界联系在一起的结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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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故事? 什么让人发笑? 什么关系能引起观众的兴趣,为什么? 一个即兴表演者如何想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冲突必然是戏剧性吗?(答案是否定的。)对于这样或那样的基本问题,本书给出了出乎意料并总是有用的答案,这些答案皆从剧场延伸到了日常生活中。读到这些演员游戏时,我产生的第一个冲动就是给孩子们试一试,或者自己试一试。像这样: 

自北方的蚁丘

我拿着魔杖走来

杀光那里全部

我所认识的人。

最后剩下的骨堆

皆被敌人吞噬

直到我抓住蜜蜂

狠狠给他们一击。

 9

 这是一首在50秒内不停笔写出的诗。它可能不够好,但比我从任何一本关于想象力的教科书中得到的都要多。约翰斯通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的分析不关注结果,而是向你展示实践的过程; 他的工作对极其稀少的喜剧理论文学有着先驱般的贡献,对喜剧人颇有裨益。他肯定比梅雷迪斯( Meredith)、柏格森( Bergson) 或弗洛伊德( Freud) 提供的东西更有价值。在希思科特·威廉斯的《汉考克的半小时》中, 那个迟暮的英雄汉考克曾满怀希望地沉浸在《笑话及其与潜意识的关系》①这本书中,然后他绝望地哭喊道:“他怎么可能把格拉斯哥帝国当作第二故乡呢?”如果汉考克拿起的是本书,他的结局也许就美好多了。

 欧文·沃尔德( Irving Wardle)

 ①《笑话及其与潜意识的关系》( Jokes and their Relation to the Unconscious): 弗洛伊德的一本探讨笑话的著作。


关于我自己

1

随着长大,一切都变得黯淡无趣。我仍记得小时候生活过的这个世界是多么新奇,但是我曾以为知觉的迟钝是长大的必然结果———就像眼睛的晶状体逐渐模糊一样。彼时的我并不明白,清晰其实一直留存心间。

我已经发现了一些可以让世界在15秒内重焕活力的花招,效果可以持续几个小时。举个例子,如果学生们彼此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安全、舒适的联系,我会让他们在房间里踱步,看到了什么,就大声喊出该物体错误的名称。喊出十来个错误的名称后,我就喊停。然后我问,其他人看起来是更大还是更小了? 几乎每个人看到的大小都不同,大多数的回答都是更小了。我问道:“轮廓看起来更清晰还是更模糊?”。每个人都认为轮廓清晰很多倍。“那颜色呢?”每个人都认为出现了更多的颜色,而且色彩更浓烈。通常,房间的大小和形状也会发生变化。学生们吃惊地发现,如此简单的方法竟然能产生这样强烈的变化———他们尤其惊讶于其效果之持久。我告诉他们,以后只要想到这个练习,效果就能重现。

2

我花了更长的时间来重新发现这个充满幻想的世界。有一段时间,我似乎失去了作为创意型艺术家的所有才能,只好研究起我的心理意象来。我从半梦半醒的状态开始———许多人在入睡时分都会看到一些图像。它们吸引着我,因为它们从不出现在任何可预测的序列中; 我对这种自发性很感兴趣。

要观察半梦半醒时刻的意象并不容易,因为一旦看到它,你就会想“瞧!”,然后你就清醒了一些,意象就消失了。你必须专注于这些意象,不要用语言来描述它们。就这样,我学会了像猎人守在林中一样“保持头脑清醒”。

3

一天下午,我躺在床上,研究焦虑对肌肉组织的影响(你的下午是怎么度过的? )。我当时放松自己,召唤出了可怕的画面。我回想起一次局部麻醉的眼部手术。突然,我想到要像半梦半醒状态时那样关注我的心理意象。效果惊人,出现了各种各样我不知道的细节,这肯定不是我挑出来的。外科医生的脸扭曲着,他们的口罩向前突起,好像脸上长出了猪鼻子! 我继续关注,效果非常有趣。我看到一所房子,门和窗户都是砖砌的,烟囱冒着烟(这是我当时压抑状态的一种象征? )。我又看到了另一所房子,门口有一个可怕的人影。我往窗户里一看,奇怪的房间里精致异常。

4

当你让人们想出一个意象时,他们的眼睛通常会转向一个特定的方向,朝上面或一旁。我的眼睛会朝上和朝右———这就是我用来“想象”它们的空间。而当我关注它们时,它们就移到了我的“前方”。显然,在我童年的某个时候,我的心理意象吓到了自己,我试图把它们赶走,训练自己不去看它们。当我产生了一个意象时,我知道那儿有什么,所以我看也不需要看———我就是这样骗自己说我的创造力确由自己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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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大量关注召唤出的意象的练习之后,我终于想要去关注周围的现实。死气和灰暗立马就消失了———之前我以为再也不会经历这个我本已失去的充满幻想的世界。就我而言,对艺术的兴趣摧毁了我周围的一切生活。我学会了透视,学会了权衡,学会了事物的组合。我好像学会了重新设计这一切、重塑这一切,如此我就能看到“应该”存在的东西了。但其实,事物其本身远不止我所重塑的。钝化不是年龄的必然结果,而是教育的结果。[1] 


6

叛逆

大约在9岁的时候,我决定不相信任何事情,因为这样做很方便。我开始把每句话都倒过来,看看反过来是否也成立。它已经成为一种我自己都没怎么注意到的下意识的习惯。一旦你在想法中加入了“不”,就会出现一系列其他可能性——尤其是戏剧,一切皆可假设。当我开始成为一名老师时,我就很自然地反转我老师所教的一切传统。我让演员们做鬼脸、互相侮辱、闭着眼跳、大喊大叫以及变着花样地去胡闹。自然得就像我身后有一整套关于即兴教学的传统一样。在普通的教育中,一切都是为了抑制自发性,但是我想去发展它。 


7

瘸 子

我曾为一个电视节目拍了一部两分钟的影片。一镜到底,一刀未剪。每个人看到它都大笑不止,有人在剪辑室的地板上笑到打滚。等缓过神儿来,他们会说:“不行,不行,它很有趣,但我们不能播这个!”

影片中有三个残疾但快乐的瘸子,他们抱在一起跳着。镜头摇了摇,可以看到他们正藏在墙后,等待一个正常人靠近。当有人过来时,瘸子们就跳上去,用长气球可劲地捶他。直到那人跟他们一样残了,他们就把他扶起来,同他握手,四个人一起等待下一个人。


 8

疯丫头

我曾经和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关系不错,她和别人在一起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和我在一起时,她就相对正常了。我对待她就像对待面具一样(参见第五章“面具”部分)。也就是说,我很温柔,没有试图把我的现实强加给她。有一件事让我很震惊,那就是她对别人的洞察力———她简直是一个身体语言专家。她从别人的动作和体态中读出的事情,我后来发现都是对的,虽然当时暑期课程只是刚开始,而且大家之前都没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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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还记得她,是因为她和一位温柔的、慈母般的老师有过一次交流。我当时不得不离开几分钟,就把我的手表给了她,告诉她看着它就知道我离开不过一小会儿,而且学校的老师会照顾她。我们当时在一个漂亮的花园里(那孩子刚刚在那儿看到了上帝),老师摘了一朵花,说: “看看这朵漂亮的花,贝蒂。”

贝蒂朝气蓬勃地说:“所有的花都很漂亮。”

“啊,”老师否定道,“但这朵花尤其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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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蒂尖叫着在地上打滚,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呐喊:“你没有看到吗? 你没有看到吗!”

这位老师在以最温柔的方式施以暴力。她坚持进行区分和挑选。事实上,坚持认为某一朵花是整个花园里最漂亮的一朵,这本身就很疯狂。但老师这么做是被允许的,正常人不会认为这是暴力。大人们期望用这种方式来扭曲孩子的每一种认知。从那以后,我经常注意到这类事情,是这位疯丫头让我开了眼。 


11

作为一种物质的 “教育”

人们认为好老师和坏老师做的事是一样的,好像教育是一种物质,坏老师给的少一点,好老师给的多一点。这就导致很难理解教育也可以是一个破坏性的过程,坏老师破坏天赋,好老师做的事则正相反。(我看到过一位老师让学生们在地上练习放松,然后把他们的脚举到离地40厘米的高度,再摔落到水泥地上,以此来测试他们是否放松。) 


12

成 长 

长大之后,我开始感到不自在。我必须有意识地“直起腰来”。我以为成年人比孩子更优秀,以为那些困扰我的问题会自行纠正。然而当我意识到如果想变得更好,就必须自己去做的时候,我非常沮丧。

我发现我有一些严重的语言缺陷,比其他人差得还不是一星半点(我最终在一家语言医院接受了治疗)。我开始明白我的身体确实有问题,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有所不足(就像小提琴大师用一把便宜的小提琴,也比我用一把名牌小提琴拉得好一样)。我的呼吸遭到抑制,声音和体态受到破坏,我的想象力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越来越难有灵感降临。政府花了这么多钱来教育我,怎么能发生这种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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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似乎不了解我的问题。所有的老师都只关心我是不是一个“成功者”。我想拥有像加里·库珀①那样的站姿,想要自信,想知道如何在汤凉了的时候把它退掉,同时不让服务员破口大骂。比起入学前,离开学校时,我的体态差了、声音差了、行动差了,自发性也少了许多。教育会产生负面影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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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绪 

18岁的一天,我正在看书,接着就开始哭了。我吓了一跳。我都不知道文学会这样感染到我。如果我在课堂上为一首诗落泪,老师会很震惊。我意识到学校一直在教育我不要去“回应”。

(一些大学生会无意识地模仿教授的肢体语言,看戏或观影时把身子往后一靠,双臂一抱,头向后仰。这样的姿势帮助他们觉得不那么“投入”,不那么“主观”。未经训导之人的回应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① 加里·库珀( Gary Cooper): 美国著名演员, 以坚毅、果敢的英雄形象著称。


15

智 力 

我试图抵制学校教育,但我接受了一个想法,即智力是我最重要的部分。每件事我都力求展现聪明。在我的兴趣与学校学科一致的领域,其造成的损害最大:比如写作(我写了又改,失去了所有的流畅性)。我忘记了灵感不是智力上的,你不必力求完美。最后,我因害怕失败而不愿尝试任何事,因为第一个想法永远不够好。每件事都须经纠错,使之符合要求。

16

在我20岁出头的时候,这个魔咒解除了。我看了杜辅仁科的《大地》, 很多人不知道这部电影,但它却让我陷入了一种既兴奋又困惑的状态。影片中有这样一段情节,主角瓦西里在暮色中独自行走。我们知道他身陷危险,他刚刚一直在安慰他那吓坏了的妻子。镜头在水面的雾气里诡异地移动,马沉默地伸长脖子,谷垛高耸入昏暗的天空。接下来,令人惊奇的是,农民并排躺着,男人把手伸进女人的上衣里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暮色,脸上挂着傻里傻气的微笑。瓦西里穿着一身黑,步行穿过夏加尔村,团团尘土在脚边卷起,黑影在洒满月光的路上移动,和农民们一样,他心里充满了狂喜。他走啊走,镜头切啊切,直到他走出画面。然后镜头向后移动,我们看到他停了下来。

17

他走了很远很远,这个画面太美了,它与我曾在黄昏中独处的经历联结在一起———仿佛与世界遥遥相对。然后瓦西里又走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开始跳舞。他跳得很好,像是在感恩一样。尘土绕着他的脚打转,他就像一个印度神,像湿婆———随着他独自在尘土中跳舞,我身上的某种东西被打开了。刹那间我懂了,以智力来评价人太疯狂了,正如农民看向夜空所感觉到的可能比我还多,正如跳舞的人可能比我更优秀———我语言不行,也不会跳舞。从那以后,我注意到很多聪明的人都很拧巴,我开始以其行为评价人,而不是他们的想法。


即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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