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师》

李宝库：男，30岁，平凡而伟大的乡村教师，生命最后时刻仍在授课。需会给气息，有爆发，哭戏

最高执行官：无性别，通过智能厂交流，全程小混。兼老教师

参议员：无性别，通过智能厂交流，全程小混。兼小学生赵拉宝

战舰统帅：无性别，通过智能厂交流，全程小混

改编于刘慈欣笔下《乡村教师》

光束冲击

爆破

警报声三次后入

参议员：不好，我们的前锋绿洋星被硅基帝国摧毁了！

最高执行官：什么？

参议员：在长达一万光年的战线上，硅基帝国的五百多万艘星际战舰同时开始恒星蛙跳。每艘战舰首先借助一颗恒星的能量打开一个时空蛀洞，跃迁至另一个恒星，再用这颗恒星的能量打开第二个蛀洞继续跃迁……

战舰统帅：打开的蛀洞消耗了恒星大量的能量，使得恒星的光谱暂时向红端移动，几百万艘战舰同时进行恒星蛙跳，导致银河系的边缘出现一条长达一万光年的红色光带，在光速视界是看不到的，现在，那条由变色恒星组成的红带，如同一道一万光年长的血潮，将碳基联邦的疆域包围。

最高执行官：准备迎战！

参议员：是

战舰统帅：是

一系列音效

呼啸风声伴随蟋蟀声

狗叫

翻身

李宝库：这最后一课，要提前讲了......

心悸

李宝库：呃...（肝部剧痛）

艰难移动

（月光映在窗纸上，小小的窗户看上去像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门）

月光洒落

李宝库：（os）（看月光）那个世界的一切一定都是银亮亮的，像用银子和不冻人的雪做成的盒景

起身望窗外

崩裂

李宝库：（os）这里，是我度过了一生的村庄...

风起

音乐留白

转场

寒风呼啸

脚步声3秒入

老教师：（看到远处村子灯光）咳咳，宝库，还受的住吗，马上就到家了

李宝库：（哈气暖手）老师，我身体好着呢，不用担心我，这都走到半夜了，您怎么样

老教师：（欣慰）这条路老师年年都走，受的住。（喘息）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受累，寒假好好缓缓。（顿）以后初中毕业，想做什么

李宝库：（迷茫）我不知道。（停顿）老师，我爹娘死得早，是您一直照顾我，把我当亲儿子待，您老了，我也想一直陪着您。

老教师：哈哈哈，傻小子呦

呜呜声

李宝库：老...老师（害怕）

老教师：（回头）诶？（看到四点绿光）

李宝库：（颤抖）好像有...有狼叫

老教师：快跑！ 折树枝宝库，往村子里跑！快跑 面对狼挥动树枝

转身逃跑（开始入）

李宝库：（大口喘息边跑边哭）救命啊！呜呜呜......救命！啊啊啊...（压后面音效）

撕咬惨叫

狼嚎

闪回

拿枪

凌乱跑步声

猎户；快！

李宝库：（os）（哽咽）老师，等我，您等等我...

脚步声渐停

（满地血，老教师半条腿和整只胳膊都被狼咬掉了，腮帮也被深深地咬下一大块）

耳鸣 （音效结束入）

李宝库：（喊）老师！ 跪下老师（颤抖），您怎么样（握紧手），对不起老师，都怪我，都怪我（大哭），我被吓糊涂了，只想着自己被狼追上怎么办，我...我...对不起，对不起...

老教师：呃...（死死瞪着宝库）

猎户：快！送到镇医院去！

村民：是啊快上医院

李宝库：（哽咽）对，老师，我们去医院，您坚持住

老教师：（手攥紧）呃...呃...（急切）

李宝库：（心酸）我懂了，我懂了，老师，我都知道，我们先去医院

老教师：呃...（闭眼手垂下）

李宝库：老师！（俯身抱住）老师您别吓我，老师！！（压人声哭自行发挥）

猎户：哎，已经没气了

村民：造孽呦咬成这样

村民：可怜见的

李宝库：（哭声渐弱）老师，我懂，我都明白，我知道您的遗愿...（坚定）我会留在这儿，教授村里的孩子，像您一样......

转场

近期，教委出台新政策，取消民办教师，其中一部分经考试考核转为公办...

王主任：小李，你真决定了？你说你好不容易走出来，镇政府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非要回那穷地方去？

李宝库：谢谢主任，那里有我的牵挂

王主任：哎（摆手）

李宝库：（拿着教师证）（os）村里学校没有老师，已经荒废很多年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转场

孩子齐读：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喧哗声

锤子敲打

李宝库：（喊）你们在干什么！

村民：村头的老君庙破咯，俺们拆了这掾子木拿去修吖

李宝库：你们！娃们跋山涉水过来上学，一住就是一年，你们把校舍顶拆了，娃们以后住哪儿？

村民：睡教室里嘛

村民：就是嗦

李宝库：（隐忍）那教室四面漏风，大冬天的怎么能住人？

村民：反正都是外村人啊

村民：又不是你家娃儿你操啥子心

李宝库：（怒）你...你们

拿扁担

甩

李宝库：今天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带走学校的一砖一瓦！

村民：俺们今天就还非要带走了！

锤子捶打

李宝库：（挥动）住手！

村民：不让拆俺们揍你

村民：大家伙，抄家伙！

众人齐上

李宝库：（被踹倒）啊

拳打脚踢同入

李宝库：（抱头闷哼）

孩子们：老师！呜呜呜

村民：叫恁一声老师给恁脸了？

村民：呸！还不让俺们拆

村民：行了行了，赶紧拆完去修庙去

拆卸掾子木

村民：走走走，晦气！

村民：呸！

人声渐远

孩子哭声

转场

开门

李宝库：咳咳...谢谢王姨，麻烦您了

王姨：哎呦这是爪子嘛，恁教娃儿门辣么尽心，是个好人...那啥

李宝库：王姨，什么事儿，您直说就是

王姨：哎...恁自己看吧

接过纸展开 停顿几秒

李宝库：（颤抖）食...食道癌？

王姨：医生说恁因祸得福，现在是早期，还没有扩散，动动手术就能好，恁算拣回了条命耶

转场

李宝库：医生，动一次这样的手术要多少钱？

医生：像你这样的情况可以住我们的扶贫病房，其他费用也可适当减免，最后下来不会太多的，也就两万多元吧。你先去办住院手续，把身份证带上，再准备上一些日常用品，然后（李宝库入）去2号窗办理......

李宝库：要是不手术，我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怔愣）半年吧。

李宝库：（长舒一口气）（os）至少能送走这届毕业班了

汽车呼啸而过

人群喧哗 音乐变换

脚步响入

李宝库：（os）两万多元啊，民办教师工资虽然低，干了这么多年，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也算攒下了一些钱，但娃儿们的学杂费，吃的用的，比我更需要钱...到现在，我全部的钱也只有手术所需用的十分之一吧...这些钱，还不如给娃儿们买书...

汽车鸣笛

音乐变换

风铃响

音乐声变小入

书店老板：欢迎光临，想要什么书？您自己看看

李宝库：好，谢谢

脚步声

拿书声

书店老板：这...这些您都要？

李宝库：好不容易来一躺县里，多买点，能给村里娃们多教点东西

书店老板：看您的气质就是老师，这么多书可得不少钱呦

李宝库：（笑）您算算，我自己留点车费就够了

书店老板：村里教学环境艰苦，您这么负责的老师可真是少见嘞！诺

衣物摩擦

数钱

李宝库：（笑）给您（提起书）

书店老板：哎，您慢走

风铃响

脚步声

bgm

火车鸣笛驶过

bgm2

银河系碳基联邦的星际舰队，完成本次巡舰的第一次时空跃迁。

智能厂震动

最高执行官：两万年了，终于结束了

参议员：是啊，结束了。战争的历程太长太长，以至我们都忘记了它的开始

亚光速巡航

发动机启动

最高执行官：我们还有最后一项使命，在第一旋臂的中部建立一条五百光年宽的隔离带，摧毁其中的大部分恒星，以制止硅基帝国的恒星蛙跳

参议员：我带来了联邦议会的意愿，他们仍然强烈建议：在摧毁隔离带中的恒星前，对它们进行生命级别的保护甄别

最高执行官：我理解议会。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中，各种生命流出的血足够形成上千颗行星的海洋了，战后，银河系中最迫切需要重建的是对生命的尊重。这种尊重不仅是对碳基生命的，也是对硅基生命的，正是基于这种尊重，碳基联邦才没有彻底消灭硅基文明。但硅基帝国并没有这种对生命的感情，如果说碳硅战争之前，战争和征服对于它们还仅仅是一种本能和乐趣话，现在这种东西已根植于它们的每个基因和每行代码之中，成为它们生存的终极目的。由于硅基生物对信息的存贮和处理能力大大高于我们，可以预测硅基帝国在第一旋臂顶端的恢复和发展将是神速的，所以我们必须在碳基联邦和硅基帝国之间建成足够宽的隔离带。在这种情况下，对隔离带中数以亿计的恒星进行生命级别的保护甄别是不现实的，第一旋臂虽属银河系中最荒凉的区域，但其带有生命行星的恒星数量仍可能达到蛙跳密度，这种密度足以使中型战舰进行蛙跳，而即使只有一艘硅基帝国的中型战舰闯入碳基联邦的疆域，可能造成的破坏也是巨大的。所以在隔离带中只能进行文明级别的甄别。我们不得不牺牲隔离带中某些恒星周围的低级生命，是为了拯救银河系中更多的高级和低级生命。这一点我已向议会说明

参议员：议会也理解您和联邦防御委员会，所以我带来的只是建议而不是立法。但隔离带中周围已形成3C级以上文明的恒星必须被保护

最高执行官：这一点无需质疑，对隔离带中带有行星的恒星文明检测将是十分严格的！

战舰统帅：也可能是你们多虑了，第一旋臂是银河系中最荒凉的荒漠，那里不会有3C级以上文明的

最高执行官：但愿如此

参议员：但愿如此

机械音

舰队开始进行第二次时空跃迁

光速

bgm

（一群孩子围在老师病床前）

蜡烛燃烧

老师歇着吧，明儿个讲也行的。

李宝库：（艰难苦笑）明儿个有明儿个的课。

李宝库：（os）如果真能拖到明天就好了，可以再讲一堂课，但直觉告诉我怕是不行了。

李宝库：（手势）黑板...

摩擦声

李宝库：（接过粉笔）呃...（剧痛）

哒哒哒

李宝库：（痛苦喘息）（手伸向枕头下拿药）

剥药两声

李宝库：（怔）（os）反正以后也用不着了...

剥药十声

艰难吞咽

粉笔写字3秒后入

李宝库：噗（吐血）（靠枕头上喘息）

孩子抽泣

李宝库：（无力挥手）

摩擦声 （拿走黑板）

李宝库：（气若游丝）今天的课同前两天一样，也是初中的课。这本来不是教学大纲上要求的，我是想到，你们中的大部分人，这一辈子永远也听不到初中的课了，所以我最后讲一讲，也让你们知道稍深一些的学问是什么样子。昨天讲了鲁迅的《狂人日记》，你们肯定不大懂，不管懂不懂都要多看几遍，最好能背下来，等长大了，总会懂的。鲁迅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的书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读读的，你们将来也一定找来读读（停下喘息）

烛火爆破声 （卡不上不用等）

李宝库：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绝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李宝库：（咳嗽）今天我们讲初中物理。物理你们以前可能没有听说过，它讲的是物质世界的道理，是一门很深很深的学问。

李宝库：这课讲牛顿三定律。牛顿是从前的一个英国大科学家，他说了三句话，这三句话很神的，它把人间天上所有的东西的规律都包括进去了，上到太阳月亮，下到流水刮风，都跑不出这三句话划定的圈圈。用这三句话，可以算出什么时候日食，就是村里老人说的天狗吃太阳，一分一秒都不差的；人飞上月球，也要靠这三句话，这就是牛顿三定律。

李宝库：（吃力）下面讲第一定律：当一个物体没有受到外力作用时，它将保持静止或匀速直线运动不变。

（娃们在烛光中默默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李宝库：就是说，你猛推一下谷场上那个石碾子，它就一直滚下去，滚到天边也不停下来。宝柱你笑什么？是啊，它当然不会那样，这是因为有摩擦力，摩擦力让它停下来，这世界上，没有摩擦力的环境可是没有的……

李宝库：牛顿第二定律比较难懂，我们最后讲，下面先讲牛顿第三定律：当一个物体对第二个物体施加一个力，这第二个物体也会对第一个物体施加一个力，这两个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娃们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李宝库：（喘息）听懂了没？谁说说？

赵拉宝：我知道是啥意思，可总觉得说不通：晌午我和李权贵打架，他把我的脸打得那么痛，肿起来了，所以作用力不相等的，我受的肯定比他大嘛！

李宝库：（喘息好一会）你痛是因为你的腮帮子比权贵的拳头软，它们相互的作用力还是相等的……（想用手比划，但手已抬不起来了）

李宝库：（os）时间不多了......

红69012舰报告，目标编号：1033715，绝对目视星等：3.5，演化阶段：主星序偏上，发现两颗行星，平均轨道半径分别为1.3和4.7个距离单位，在一号行星上发现生命。

战舰统帅：星际舰队十万艘战舰目前已散布在一条长一万光年的带状区域中，这就是正在建立的隔离带。工程刚刚开始，只是试验性地摧毁了五千颗恒星，其中带有行星的只有137颗，而行星上有生命的这是第一颗

最高执行官：第一旋臂真是个荒凉的地方啊

智能厂震动

调出图像

穿梭

参议员：星球大气上层飘浮的气球状生物，表面的花纹在不停变幻色彩和形状，每个气球都有一条长尾，光沿着长尾传到气球上，不知这是不是一种可视语言

红69012舰值勤军官：开始四维扫描

激光穿射

红69012舰值勤军官：开始数据镜像组合！

叠加组合

红69012舰值勤军官：开始3C级文明测试！

定位思维器官

战舰统帅：文明测试将从数据库中任意地选取试题，测试对象如果能答对其中三道，则测试通过；如果前三道题没有答对，测试者可以认为测试没有通过，或者继续测试，题数不限，直到被测试者答对的题数达到三道，这时可认为其通过测试。

红69012舰值勤军官：3C文明测试试题1号：请叙述你们已探知的组成物质的最小单元

滴滴，嘟嘟嘟，滴滴滴滴

红69012舰值勤军官：1号试题测试未通过。3C文明测试试题2号：你们观察到物体中热能的流向有什么特点？这种流向是否可逆？

嘟嘟嘟，滴滴，滴滴嘟嘟

红69012舰值勤军官：2号试题测试未通过。3C文明测试试题3号：圆的周长和它的直径之比是多少？

滴滴滴滴嘟嘟嘟嘟嘟

红69012舰值勤军官：3号试题测试未通过。3C文明测试试题4号……

最高执行官：到此为止吧，我们时间不多

战舰统帅：发射奇点炸弹！

强光爆破

最高执行官：你们感到消沉？

参议员：又一个生命世界毁灭了，像烈日下的露珠

最高执行官：那您就想想伟大的第二旋臂战役，当两千多颗超新星被引爆时，有十二万个这样的世界同碳硅双方的舰队一起化为蒸汽。阁下，时至今日，我们应该超越这种无谓的多愁善感了。

参议员：这种对行星表面取随机点的检测方式是不可靠的，可能漏掉行星表面的文明特征，我们应该进行面积检测。

最高执行官：这一点我也同议会讨论过，在隔离带中我们要摧毁的恒星有上亿颗，这其中估计有一千万个行星系，行星数量可能达五千万颗，我们时间紧迫，对每颗行星都进行面积检测是不现实的。我们只能尽量加宽检测波束，以增大随机点覆盖的面积，除此之外，只能祈祷隔离带中那些可能存在的文明在其星球表面的分布尽量均匀了。

烛火爆破

李宝库：下面我们讲牛顿第二定律……

李宝库：（头脑越来越清晰）一个物体的加速度，与它所受的力成正比，与它的质量成反比。首先，加速度，这是速度随时间的变化率，它与速度是不同的，速度大加速度不一定大，加速度大速度也不一定大。比如：一个物体现在的速度是110米每秒，2秒后的速度是120米每秒，那么它的加速度就是120减110除2，5米每秒，呵，不对，5米每秒的平方；

李宝库：（已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另一个物体现在的速度是10米每秒，2秒后的速度是30米每秒，那么它的加速度就是30减10除2，10米每秒平方；看，后面这个物体虽然速度小，但加速度大！呵，刚才说到平方，平方就是一个数自个儿乘自个……

棉芯倒下

燃烧剧烈

李宝库：（焦急）你们听懂了没？（眼睛已经看不见）

孩子们：我们懂了！老师快歇着吧！

火焰减弱

李宝库：我知道你们不懂，但你们把它背下来，以后慢慢会懂的。一个物体的加速度，与它所受的力成正比，与它的质量成反比。

孩子们：老师，我们真懂了，求求你快歇着吧！

李宝库：（用尽全力喊）背呀！

孩子们：（抽泣）一个物体的加速度，与它所受的力成正比，与它的质量成反比。一个物体的加速度，与它所受的力成正比，与它的质量成反比……

烛火熄灭

风声

孩子们：老师！

哭泣声

蓝84210号舰报告：目标编号：500921473，绝对目视星等：4.71，演化阶段：主星序正中，带有九颗行星

战舰统帅：（赞叹）一个精致完美的行星系

最高执行官：是的，它的固态小体积行星和气液态大体积行星的配置很有韵律感，小行星带的位置恰到好处，像一条美妙的装饰链。还有最外侧那颗小小的甲烷冰行星，似乎是这首音乐最后一个余音未尽的音符，暗示着某种新周期的开始

蓝84210舰值勤军官：蓝84210号舰，将对最内侧1号行星进行生命检测，检测波束发射。该行星没有大气，自转缓慢，温差悬殊。1号随机点检测，白色结果；2号随机点检测，白色结果……10号随机点检测，白色结果。蓝84210号舰报告，该行星没有生命。

战舰统帅：（不以为然）这颗行星的表面温度可以当冶炼炉了，没必要浪费时间

蓝84210舰值勤军官：开始2号行星生命检测，波束发射。该行星有稠密大气，表面温度较高且均匀，大部为酸性云层覆盖。1号随机点检测，白色结果；2号随机点检测，白色结果……10号随机点检测，白色结果。蓝84210号舰报告，该行星没有生命。

四维通讯

最高执行官：直觉告诉我，3号行星有生命可能性很大，在它上面检测30个随机点。

战舰统帅：阁下，我们时间很紧了

最高执行官：照我说的做

蓝84210舰值勤军官：是，阁下。开始3号行星生命检测，波束发射。【激光】该行星有中等密度的大气，表面大部为海洋覆盖……

蓝84210舰值勤军官：1号随机点检测，结果……绿色结果，绿色结果！蓝84210号舰报告，目标编号：500921473，第3号行星发现生命！

图像传送 （投射乡村小学）

隐去无生命特整体

发射思维波束 扫描十八个孩子

数据回传

复制体形成

（十八个孩子悬浮在一个无际的空间里）

伸手（发现手从同伴身体里毫无阻力地穿过去）

计算机模拟

参议员：这些数字生命体仍然处于惊恐中，（顿）银河系中大多数生命体并不惧怕悬浮于虚空之中，但这些生命体不同，他们是大地上的生物

生成大地和重力

（孩子们惊奇地看着脚下突然出现的大地，蹲下抚摸地面，他们迈开双脚走，但原地不动，这地面是绝对光滑的，摩擦力为零，他们很惊奇自己为什么不会滑倒。这时有个孩子脱下自己的一只鞋子，沿着地面扔出去，那鞋子以匀速直线运行向前滑去，孩子们呆呆地看着它以恒定的速度渐渐远去，他们看到了牛顿第一定律）

蓝84210舰值勤军官：开始3C级文明测试，3C文明测试试题1号：请叙述你所在星球生物进化的基本原理，是自然淘汰型还是基因突变型？

（孩子茫然地沉默着）

蓝84210舰值勤军官：3C文明测试试题2号：请简要说明恒星能量的来源

（孩子茫然地沉默着）

蓝84210舰值勤军官：3C文明测试试题10号：请说明构成你们星球上海洋的液体的分子构成。

（孩子仍然茫然地沉默着）

（那只鞋在遥远的地平线处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了）

战舰统帅：到此为止吧！（对执行官）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否则我们肯定不能按时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

智能厂震动 （表示同意）

战舰统帅：发射奇点炸弹！

波束传达指令

载有命令信息的波束越过四维空间，瞬间到达了停泊在太阳系中的蓝84210号舰。那个发着幽幽荧光的雾球滑出了战舰前方长长的导轨，沿着看不见的力场束急剧加速，向太阳扑去。

蓝84210舰舰长：准备脱离爆炸威力圈，时空跃迁准备，三十秒倒数！

最高执行官：等一下，奇点炸弹到达目标还需多长时间？

蓝84210舰舰长：它正越过内侧1号行星的轨道，大约还有十分钟。

最高执行官：用五分钟时间，再进行一些测试吧

蓝84210舰值勤军官：是，阁下。

蓝84210舰值勤军官：3C文明测试试题11号：一个三维平面上的直角三角形，它的三条边的关系是什么？

（沉默）

蓝84210舰值勤军官：3C文明测试试题12号：你们的星球是你们行星系的第几颗行星？

（沉默）

战舰统帅：这没有意义，阁下

蓝84210舰值勤军官：3C文明测试试题13号：当一个物体没有受到外力作用时，它的运行状态如何？

孩子们：（清脆）当一个物体没有受到外力作用时，它将保持静止或匀速直线运动不变。

蓝84210舰值勤军官：3C文明测试试题13号通过！3C文明测试试题14号……

参议员：等等！下一道试题也出关于甚低速力学基本近似定律的。（看向执行官）这不违反测试准则吧。

战舰统帅：当然不，只要是测试数据库中的试题

蓝84210舰值勤军官：3C文明测试试题14号：请叙述相互作用的两个物体间力的关系。

孩子们：当一个物体对第二个物体施加一个力，这第二个物体也会对第一个物体施加一个力，这两个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蓝84210舰值勤军官：3C文明测试试题14号通过！3C文明测试试题15号：对于一个物体，请说明它的质量、所受外力和加速度之间的关系。

孩子们：一个物体的加速度，与它所受的力成正比，与它的质量成反比！

蓝84210舰值勤军官：3C文明测试试题15号通过，文明测试通过！确定目标恒星500921473的3号行星上存在3C级文明。

最高执行官：奇点炸弹转向！脱离目标！！

智能厂急剧闪烁

能量传输

参议员：（长出一口气）我们险些毁灭了一个碳基文明

战舰统帅：真是不可思议，在这么荒凉的地方竟会存在3C级文明！

最高执行官：是啊，无论是碳基联邦，还是硅基帝国，其文明扩展和培植计划都不包括这一区域，如果这是一个自己进化的文明，那可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

战舰统帅：蓝84210号舰，你们继续留在那个行星系，对3号行星进行全表面文明检测，你舰前面的任务将由其它舰只接替。

（与木星轨道之外的数字复制品不同，山村小学中的娃们没有丝毫察觉）

哭声减弱

郭翠花：（抽泣）咱们去村里告诉大人吧。

刘宝柱：那又咋的？老师活着时村里的人都腻歪他，这会儿肯定连棺材钱都没人给他出呢！

郭翠花：那...那咱们一起埋！

娃们：好！

翻找锄头铁锹

挖墓坑

（灿烂的群星在整个宇宙中静静地看着他们）

数据传输

参议员：天啊！这颗行星上的文明不是3C级，是5B级！！

（人类城市的摩天大楼群的影像在旗舰上方的太空中显现）

参议员：他们已经开始使用核能，并用化学推进方式进入太空，甚至已登上了他们所在行星的卫星。

战舰统帅：他们基本特征是什么？

蓝84210舰值勤军官：您想知道哪些方面？

战舰统帅：比如，这个行星上生命体记忆遗传的等级是多少？

蓝84210舰值勤军官：他们没有记忆遗传，所有记忆都是后天取得的。

战舰统帅：那么，他们的个体相互之间的信息交流方式是什么？

蓝84210舰值勤军官：极其原始，也十分罕见。他们身体内有一种很薄的器官，这种器官在这个行星以氧氮为主的大气中振动时可产生声波，同时把要传输的信息调制到声波之中，接收方也用一种薄膜器官从声波中接收信息。

战舰统帅：这种方式信息传输的速率是多大？

蓝84210舰值勤军官：大约每秒1至10比特。

战舰统帅：什么？！

众人大笑

上尉：真的是每秒1至10比特，我们开始也不相信，但反复核实过

战舰统帅：上尉，你是个白痴吗？！你是想告诉我们，一种没有记忆遗传，相互间用声波进行信息交流，并且是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每秒1至10比特的速率进行交流的物种，能创造出5B级文明？！而且这种文明是在没有任何外部高级文明培植的情况下自行进化的？！

上尉：但，阁下，确实如此。

战舰统帅：但在这种状态下，这个物种根本不可能在每代之间积累和传递知识，而这是文明进化所必需的！

上尉：他们有一种个体，有一定数量，分布于这个种群的各个角落，这类个体充当两代生命体之间知识传递的媒介。

战舰统帅：听起来像神话

参议员：不，在银河文明的太古时代，确实有过这个概念，但即使在那时也极其罕见，除了我们这些星系文明进化史的专业研究者，很少有人知道。

战舰统帅：你是说那种在两代生命体之间传递知识的个体？

参议员：他们叫教师

战舰统帅：教——师？

参议员：一个早已消失的太古文明词汇，很生僻，在一般的古词汇数据库中都查不到。

（从太阳系发回的全息影像焦距拉长，显示出蔚蓝色的地球在太空中缓缓转动）

最高执行官：在银河系联邦时代，独立进化的文明十分罕见，能进化到5B级的更是绝无仅有，我们应该让这个文明继续不受干扰地进化下去，对它的观察和研究，不仅有助于我们对太古文明的研究，对今天的银河文明也有启示。

战舰统帅：那就让蓝84210号舰立刻离开那个行星系吧，并把这颗恒星周围一百光年的范围列为禁航区。

（北半球失眠的人，会看到星空突然微微抖动，那抖动从空中的一点发出，呈圆形向整个星空扩展，仿佛星空是一汪静水，有人用手指在水中央点了一下似的。

蓝84210号舰跃迁时产生的时空激波到达地球时已大大衰减，只使地球上所有的时钟都快了3秒，但在三维空间中的人类是不可能觉察到这一效应的。）

最高执行官：很遗憾，如果没有高级文明的培植，他们还要在亚光速和三维时空中被禁锢两千年，至少还需一千年时间才能掌握和使用湮灭能量，两千年后才能通过多维时空进行通讯，至于通过超空间跃迁进行宇宙航行，可能是五千年后的事了，至少要一万年，他们才具备加入银河系碳基文明大家庭的起码条件。

参议员：文明的这种孤独进化，是银河系太古时代才有的事。如果那古老的记载正确，我那太古的祖先生活在一个海洋行星的深海中。在那黑暗世界中的无数个王朝后，一个庞大的探险计划开始了，他们发射了第一个外空飞船，那是一个透明浮力小球，经过漫长的路程浮上海面。当时正是深夜，小球中的先祖第一次看到了星空……你们能够想象，那对他们是怎样的壮丽和神秘啊！

最高执行官：那是一个让人向往的时代，一粒灰尘样的行星对先祖都是一个无限广阔的世界，在那绿色的海洋和紫色的草原上，先祖敬畏地面对群星……这感觉我们已丢失千万年了。

参议员：可我现在又找回了它！（指着地球的影像）看这个小小的世界，她上面的生命体在过着自己的生活，做着自己的梦，对我们的存在，对银河系中的战争和毁灭全然不知，宇宙对他们来说，是希望和梦想的无限源泉，这真像一首来自太古时代的歌谣。

吟唱

他真的吟唱了起来，他们三人的智能场合为一体，荡漾着玫瑰色的波纹。那从遥远得无法想象的太古时代传下来的歌谣听起来悠远、神秘、苍凉，通过超空间，它传遍了整个银河系，在这团由上千亿颗恒星组成的星云中，数不清的生命感到了一种久已消失的温馨和宁静。

最高执行官：宇宙的最不可理解之处在于它是可以理解的

参议员：宇宙的最可理解之处在于它是不可理解的

当娃们造好那座新坟时，东方已经放亮了。老师是放在从教室拆下来的一块门板上下葬的，陪他入土的是两盒粉笔和一套已翻破的小学课本。娃们在那个小小的坟头上立了一块石板，上面用粉笔写着“李老师之墓”。

只要一场雨，石板上那稚拙的字迹就会消失；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座坟和长眠在里面的人就会被外面的世界忘得干干净净。

太阳从山后露出一角，把一抹金晖投进仍沉睡着的山村；在仍处于阴影中的山谷草地上，露珠在闪着晶莹的光，可听到一两声怯生生的鸟鸣。

娃们沿着小路向村里走去，那一群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谷中淡蓝色的晨雾中。

他们将活下去，以在这块古老贫瘠的土地上，收获虽然微薄、但确实存在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