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ID：
749907
角色: 0男0女 字数: 10806
作者：辛夷格格¹³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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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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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悬恐故事集 之 午夜书52
弯道事件
01
两个月内的三起事故
元氏总部，二十三楼小会议室里，几个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都在听前几天半夜那场大雨的事故处理。
那个雨夜，元氏旗下莲花制药的一辆危险品罐装车在下高速后不远的一个路口，冲出路基，侧翻进田地里。
跟车的安保员当场死亡，司机重伤。
危险药品制剂进入田地中，大片待收割的稻谷出现异常。
大屏幕上出示很多张现场的图，李总是这次汇报情况的莲花制药负责人。
李总沉痛地说道：“我们的罐装药品车，在两个月内，同一个弯道，出了同样的三起事故。事故中司机和安保不是死亡就是重伤。已经严重影响到公司的运作。”
坐在最前面的元达年把目光转向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签字笔的元森。
元达年：“元森，这件事，你怎么看？”
元森还没反应，元炎已经瞪向他，厉声说道：“爷爷，元森从来不过问我们这边的业务。这事前后关系他都搞不懂。”
元森漫不经心道：“没到现场，不确定。”
元炎急道：“你们医药研究所那边，怎么培训危险品司机的？同一个弯道，三次出事，不找找司机的原因吗？那天晚上，司机喝酒了吗？是否有家庭危机？心理评估做了吗？背调了吗？这么多车在那弯道经过，怎么人家的车没事，你们的车两个月冲出去三辆，还好意思提？”
02
元达年带着警告意味说着：“元炎！”
元炎看看爷爷，气呼呼地转向一旁。
他身旁的另一位经理说道：“元炎说的也没错，怎么尽翻我们的车，应该从车辆和司机管理上找找原因。”
元达年依旧看着元森，似乎还在等他说话。
他今天来总部是来跟爷爷商量关于鸣宁大厦的问题，临时被叫过来一起听会的。
这次，他是真需要爷爷帮忙运作，危险品车辆这事，估计是他爷爷的交换条件。
元森起身说道：“给我三天时间。”
说完，他走人了。
惊讶的那一屋子的董事经理们都看向他的背影。
元炎的声音又大起来：“爷爷，他就这态度？”
元达年也扶着桌子缓缓站起来：“让法务公关部门关注下进度，这事，该赔的赶紧赔，别拖着，别让人找上门来堵门，我们元氏不丢这个脸。研究所那边，要是元森过去，你们也配合一下。好好干活，别给他找麻烦。”
说完，元达年也走了。
元炎气得砸了手里的笔，低声骂一句，“早该死在外面的人！回来干嘛！”
03
张小明在元森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把三起车祸的资料都拿回来了。
他递给元森，元森直接走进房间说着：“交给莫千睿，我去夜跑！”
正整理小推车准备出摊的莫千睿微微惊讶一下，张秘书已经把资料都递过来，笑眯眯说着：“那辛苦莫先生了。”
看着莫千睿有点不明白的意思，他解释道：“莲花研究所那边出点问题。处理好这个，元老先生才能帮我们处理鸣宁大厦改造的难题。”
莫千睿接过资料，挥挥手：“行！元老板点头给我结下账，我会处理得很快的。要是张秘书能直接给我转个红包，我会更开心的。”
夜市街上，云凝站着当小二。
莫千睿则坐在小摊后的小马扎上，亮着一盏小灯，看着那些资料，越看越惊讶，忍不住呢喃着：“这么嚣张的弯道，要是没问题，都说不过去！”
明南市下辖一个小镇子的高速路出口往前不远是一个丁字路口。
研究所的那些危险品药品冷链车，都是走那个高速路口的。
因为那个高速路口出来，不会经过市区人多的地方。
出事故的话，伤害损失最小的。
研究所的危险车辆，两个月冲下路口侧翻三次，死四个人，重伤两个。
药品损坏农田，这次是赔得最多的一次。
从图片上看，那路口明明有很多提示标志，有减速带，围栏也是加高加厚的，贴着反光条。
司机都是经常跑这段路的老司机，这么频繁的事故绝对不是巧合。
04
张秘书做事很细致，不仅有研究所车辆出事的资料，还有那个路口三个月来所有事故资料。
罐装车冲下去三次，冷链车一次，八轮货车两次，十几二十个轮的挂车一次，小车三次。
三个月里，十次事故！
甚至有一次是头天冲下去一辆，还没吊起来呢，第二辆车又冲下去，把之前的车直接压扁。
莫千睿一只手把资料放在桌面上。
这个动作从客户的角度看，是小摊下突然伸出手，放东西上来。
那个在给男朋友选剃须刀的女生，被吓得直接走人。
云凝斜眼看下来，没好气道：“你知道你这样，让我们的小摊很像闹鬼吗？”
莫千睿：“起局看看，明天天气预报还是阴雨，我和元森过去，你在家就好。”
轮到云凝坐下，她开始认真排盘：“师父！白虎冲值符。白虎庚金有四害，你值符也有刑害。这事克你，你明天会有血光之灾。要不，别去了？”
莫千睿接过本子看了看，说道：“事件关联第二人，元森的宫位，没事，元森没四害。我和他一起去，要是我受伤出事，他能只看着不帮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会出手，我们俩联手，事情顺利解决。这件事，哎呀哇！大凶！厉鬼作恶！明天要去补充装备。我的右手，这边小手臂。没问题了！”
05
次日，阴雨连天，下午时分，张秘书开着车，带着莫千睿和元森去到那高速路口，车停得远远的。
元森一身白色衬衫米色裤子，加上米色风衣，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下了车。
莫千睿扣好腰包，插好烧火棍，拿着一把黑雨伞下了车。
他斜眼看元森一眼，“你这身衣服，这种地方，晚上回去只能丢了，洗不干净。真是败家！”
元森没有理会他，抬手看向手腕上的罗盘，指针不稳的晃动着。
偶尔有一辆车经过，指针疯狂晃动。
莫千睿问着：“有什么想法？”
元森：“冲煞很严重，磁场有改变，在丁字路口做一个凌空高架的环岛，立柱用镇煞符。”
莫千睿笑了笑：“大风水的处理方法。也不算，对于你来说，这个还小了点。这种小场面，还是我们赊刀人比较合适。老板，赊你把刀。”
元森不解地看向他，他继续笑道：“你兄弟我今天有血光之灾，你是他的吉祥物。想要趋吉避凶，一会你出手早点，别光看热闹。百倍刀钱，记住结账。”
元森听明白了，他冷着那张脸，好一会才说道：“你不觉得你丢赊刀人的脸吗？”
“赊刀人本来就是送出预言，趋吉避凶的。这是我的老本行，我给自己趋吉避凶，哪丢脸了？”
莫千睿抖抖伞上的雨滴，大步朝着丁字路口走去。
06
丁字路口围栏还没有修好，路基外的田地还有很明显的车辆冲下去的痕迹。
莫千睿看看三面的道路，低声自言自语着：“这车厉害啊。直线冲下去的。”
此时，在丁字路口正对着的那条道路上，一辆六个轮子的货车直线朝着莫千睿冲过来。
“呼呼”的车声让他看过去。
路口转弯，那货车竟然没减速，没转弯，这么直线朝着他冲过来！
莫千睿吓得快步退后，不料地上的泥沙小石子竟然让他脚下打滑，直接侧滑向破损的围栏。
“嘭”的一声，他摔在围栏边上，手腕，手掌被地面的泥沙搓出一片血痕，而右手小手臂，竟然被破损的围栏直接划开。
不仅划开衣服布料，还划开手臂上裹着的一本软皮笔记本。
痛，让他倒吸口气。
而那辆货车在直直冲入车道后，突然急转弯，转到另一边去。
货车停下，车上的人焦急不安地跑过来。
他依旧坐在地上，撩开划破的衣袖，抽出那已经被完全划开的笔记本，丢了出来，暗骂一句：“妹的！幸好，我给自己做了防护。”
07
他昨天起局确定这件事会让自己右手小臂受伤的时候，就考虑过要怎么趋吉避凶。
虽然说局上是说元森可能帮忙化解，他在这件事上是莫千睿的贵人。
但莫千睿还是习惯给自己多留条后路。
这本笔记本是早上去补充装备的时候，在路边的二元店买的，不是两块钱，而是六块五的笔记本，还让老板送两个胶圈。
出发前，他把笔记本圈在小臂上，再用胶圈固定住，这才化解了这一劫。
虽然手腕和手掌上依旧的一片血迹，算是应了这次血光之灾，但也没多大伤害。
车那边，张小明从驾驶座探出头来，喊着：“小元总，要不我过去看看？”
元森一手撑伞，一手抄兜，分毫没有要过去的意思：“不用，他要是真没一点准备，也不会这么做。”今天莫千睿用笔记本裹手臂的时候，他看到了。
货车司机冲到莫千睿面前，急着问：“老弟，你没事吧。真是对不住了。你说你也是，你怎么站在路中间呢？”
货车司机是个四十好几的矮男人，说话声音带着外地口音，特别沙哑。
莫千睿站起身来，拍去手腕和手掌上的泥沙，没好气说着：“你自己看看！我是站在路中间吗？”
08
死亡现场的魂魄
司机前后看看，又走动几步，继续看着。
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惊叫起来：“怎么是丁字路口？这明明是直路，我看得清清楚楚。”
莫千睿拖着调子说道：“阴雨天，老哥，视线不好。”
他很激动的样子，甚至抓着莫千睿的手臂，说道：“不是！不是！我的车从那边开过来。车开始颠簸，我心里想着，是减速带。这条直路没路口，又没转弯，怎么会有减速带呢？然后看到你站在路中间。我看得真真的，是直路，光点，直的。我开大灯，有反光，看得很清楚。直路！我是为避让你，才转弯的。转弯的时候我也想过，这么转过去，我车要是没侧翻，那至少也要撞对面围栏。后来，转过去才发现，这地方特别宽，没撞围栏。”
司机低头看看莫千睿手上的血痕，紧紧抿着唇，好一会才说道：“那我给你一百块赔偿？”
莫千睿甩甩手道：“行了！小伤，没事。你走吧。”
货车司机离开了。
莫千睿这才回到元森身旁，把刚才的事说一遍。
最后他拍了拍驾驶座的车门，说道：“我开你车去跑一遍看看。它要出手，这附近应该能监测到异常能量。你帮我看着点。找到他，能谈判最好。”
09
张小明：“小元总，你这车要到冲下去，修车挺贵的。要是车撞坏了，你将来几天上下班用车，都要从元氏总部那边协调。你不是不喜欢用元氏总部的东西吗？”
这车是元森从金家回来的时候，金家的司机给开过来的。这是金家的车。
元森拿出鬼笔，在指尖转个花，清冷道：“给他开！我的车，冲不出去。”
他说这话没有一点情绪起伏，好像这车撞就撞了，不是他的一样。
也或者是，他很自信，能保证自己在车冲下去前，控制事态。
张小明下车，莫千睿上车扣好安全带，调转车头，缓慢开向直冲过来的那条路。
他伸头出来朝着元森喊着：“元森，你可帮我看好了。要冲下去，我也害怕！”
车开走，很快就没影了。
元森轻声对张小明说道：“你退到那边弯道后面去。”
张秘书见识过几次他们处理事情，没问任何问题，直接退后。
元森放下雨伞，大步走向丁字路口旁那五米高的大路灯，一个飞跃，借力，稳稳落在路灯顶端。
一只手抄兜，一只手拿着鬼笔，闭上眼睛，微微歪头，感知着四周的气场变化。
10
很快，他的那辆黑色豪车又开回来了。
车上的莫千睿打开车大灯，在这种阴雨的环境下，路上的光点也跟着亮起来。
这车配置还是比较高的，360度监控可以明显看到路面的各种线。
出现路口的话，线会有变化。
光点，监控线，路边路牌，莫千睿精神高度集中，关注着每一个细节。
“多多多多”减速带！规律的颠簸，这是减速带！可是监控上的线没有变化！没有显示即将有路口。车窗外路牌也都消失了。光点是直线！笔直的一直延伸到天边。
莫千睿提醒着自己：“减速！五组减速带后就是路口！四车道！凭感觉开车！”
这绝对是莫千睿生平第一次，凭感觉开车了！这要是前后有别的车，他没直线冲下路基，也要被车辆横着撞飞了。
路灯杆上的元森看着车在减速带路段慢慢减速，甚至打转向灯。
他心里疑惑着，难道莫千睿没有被影响？
下一瞬，一股微妙的能量场出现在他的感知中。他没有分析，直接用手中的鬼笔挥去，一条暗红色的线，横扫过去。
11
车上的莫千睿突然猛踩刹车！“叽~”急转弯！路上有一辆小车，他差点把人家给横撞了。
他发誓，在两秒钟之前，他压根没看到那辆车，甚至没看到这个弯道。
现在弯道上的这辆车，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
急转弯加急刹车，让车强烈的晃了两下，他迅速反应，放了刹车，点下油门，车再次平稳行驶。
他虽然没车，但大学时也是干了好几年的代驾，这种禁紧急情况处理还算冷静。
那辆车的司机飚出一句国骂，开远了。
他放慢车速，把车停在路边后，已经距离那弯道挺远的。
张小明站在车旁，脸色煞白：“莫先生，我还以为...你这也太惊险了。差点撞上！”
莫千睿下了车，顾不上打伞，朝着元森那边跑去，嘴里却是对张小明喊着：“不是没撞，还差点嘛。在这边等着，别过去。”
元森轻飘飘从路灯上落下，朝着破损的围栏走去。
在那被车辆压倒一片的田地里，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又一辆车驶过，车辆大灯直射，光线穿过男人的身体。
12
他无助地站在那，脸上沾满血泪。
那道暗红色的线，还缠着他的双脚，让他没办法走动。
缚魂的一种。
一些人喜欢在脚踝上绑红线，精致可爱，还有辟邪的说法。
但这要是出了意外，那根红线会成为缚魂绳，魂魄在死亡现场，永远走不了。
不过现在它脚腕上这暗红的流动光线，是元森刚给它绑上的。
元森走向它，转着手中的鬼笔，缓缓勾起唇角。
他并不在乎这人生前发生什么事，他只要让它消失，确保元氏的车辆不再因为它出事就行。
元森一步步靠近，他抬起手，正要动手，莫千睿却压下他的手腕，急切道：“等等！听听他说什么？”
元森冷声问：“一个厉鬼，在乎它？”
“凡事讲究因果，它会这么做，总有个原因。它害死那么多人确实该魂飞魄散，听听他在说什么？”
13
半透明的鬼影一直在挪动双脚，转圈圈看向四周，嘴里在呢喃着：“为什么会有弯道？为什么会是丁字路口？这明明是直路！明明是直路！我看到的明明是直路！老婆说，这就是个直路的！我还吃了药！老婆特意给我吃不让我疲劳驾驶的药，怎么还会冲下来？药？药？哈哈哈！药！这个药！老婆！是她！直路！冲！都冲下来！所有车都冲下来！”
莫千睿凑近，轻声道：“你老婆给你吃药，还跟你说这是直路？”
鬼影低着头，双眼没有焦距，但是却能听到莫千睿的话：“对！她说，我经常开夜车，给我准备吃了不会犯困的药。我开着车，安保员说减速，前面弯道。但是我老婆在我耳边说，是直路，直路。我也看到了，那就是直路。安保，安保老肖，他，死了？都死了！冲下里吧，都冲下来吧。”
莫千睿：“所以，你让很多司机在经过这个路口的时候，看到这里是直路。”
鬼影突然抬头吼着：“这明明是条直路！就是条直路！”
他的话刚吼完，一根暗红色的线，犹如有生命一般，缠绕他的身体，甚至它的脸上都被红线横跨而过。
14
元森手中鬼笔一挥，带动红线绞杀鬼影。它在莫千睿面前破碎，消失。
莫千睿皱着眉，刚要说话，元森沉声说道：“废话那么多！”
莫千睿追上元森：“元森，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它积了那么多人命的业障，你还想怎么谈判？能谈什么？”
元森说得也对，是吧。
莫千睿：“下回能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吗？魂魄碎成渣渣，这不好看。”
元森没再理会他，朝路边走去。
看着鞋子上那烂泥痕迹，他长长吐口气。
莫千睿走到他身旁：“让张秘书关注一下那鬼影老婆的事。如果真是人为的，必要时帮忙报个警吧。”
元森只是看他一眼，给张小明打去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接人。
上了车，元森跟张秘书提了这件事，而那男人的事，是在一个星期后，由莲花制药研究所报警的。被害人正是他们那的司机。
15
张秘书在酒店套房的客厅跟元森汇报这件事。
被害人左标是莲花制药的危险品司机，他老婆因为出轨，设计害死左标。
她托关系，从精神病院买到一盒特殊的处方药。跟左师傅说，担心他开夜车犯困，这药吃了不犯困。
在出车前，她给左师傅吃了三倍剂量的药，并在左师傅出车后，自己开车跟在后面。
估计左师傅的车辆到那位置时，给左师傅打去电话。
药效已经起来，左师傅脑子里处理信息的速度变得很慢。在接听电话时，他老婆一直重复，那是一条直路。
这种重复的精神暗示，加上药效，让左师傅大脑中出现那是一条直路的画面。
安保老肖提醒左标，但没用，他坚信自己脑海中的呈现的画面。车冲出路基，侧翻。
在死的那一刻，他仍坚信，那是一条直路。
16
这种强烈的执着，让他停留在那路口，一次次影响着开车经过的人，告诉他们那是一条直路，加油门冲过去。也许他并不是想要害死那些司机，但那份执念让他必须这么做。
左标的老婆被抓了，她买药，打电话都是证据。
最主要的是，安保老肖只是重伤，没有死。
之前他也没想到左标出车前会被吃了药。
云凝撑着下巴问：“那个女人会坐牢吧。”
莫千睿正在教她红线的各种绳结，说道：“谁知道！这种案件，没个一两年，不会宣判的。到时候，谁还记得这件事。”
云凝：“我还是相信，恶人会有恶报的。”
【本回完】
老仓库事件
17
第五面镜子的位置
元莲大酒店的早餐厅，今天云凝来晚了。
因为她难得地跟莫千睿去晨跑，俩人进度慢，他们回到大酒店吃早餐的时候，元森早就出门上班去了。
不过有个人今天也晚了，那正是离九！
云凝急匆匆走进餐厅的时候，正好跟起身正要离开的离九撞在一起。
离九手里的资料散落一地。
云凝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咦！是你啊！离九先生，你这是要赶着上班吗？”
她帮忙捡起一个因为摔下去而打开的文件夹，那文件的第一页是一张设计图。
一眼就能看到，那是离九现在手里的项目，美好大厦楼顶花园设计。
看来离九不只设计楼顶花园，还把美好大厦附近的绿地一起设计了。
五岔路从原来的三条大路，一条三级柏油路，一条人走出来的泥路，将会在他的操控下，变成四条差不多一样大的水泥路。
其中那条泥路是不能直接铺水泥，而是用是引水渠做景观的模式，走不了水泥路，就走水路。
18
站在云凝身后的莫千睿也看到这张图，他笑了笑，从云凝手里抽走那文件夹，递上前去。
“离九先生的设计很巧妙。运用大水渠，在风水里，确实跟路是异曲同工，甚至效果更佳。这样的大风水，不是我精通的方向，只能看个大概。你要是有时间，可以找小元总看看，他一定很喜欢跟你讨论你这设计。”
离九接过文件夹，也一脸的微笑，“没有，没有。我这只是绿化设计。现在做这样的设计，融合一些风水知识也是房地产商卖房子的噱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离九匆匆离开，云凝看着他的背影，“师父，他这布阵成功的话，会对达通大厦有很大的影响吗？”
莫千睿走向取餐区，一边问着：“你知道什么能影响布阵吗？”
云凝：“知道啊，天气、大建筑、年代久远的大树、水流等等。这些是能影响外部大阵的东西。”
莫千睿回头看看她，往她嘴里塞了个小馒头：“是资本！而这点，元森不缺！”
云凝：“用钱砸？”
莫千睿：“等他弄好那绿化布阵，让元家在美好大厦，或者是对面的大厦，投资个3D广告牌，全天候播放各种战争片，枪炮不断的那种。上次我们过去，那地方不是信号不好吗？在附近弄个信号基站，大型的那种。”
19
这个小插曲后的那天下午，张秘书联系莫千睿，让他跟元森一起出趟差。
等莫千睿背着装备上车，才知道具体任务是什么。
他们要去确定第五面镜子埋下的位置。
鸣宁大厦后期的操作由元达年处理，那么第四面镜子的任务只能往后排。
第五面镜子埋下的位置是在元氏废旧仓库。
车开到地方的时候，莫千睿一脸震惊跟着下车。
他从来没想到，明南市区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红砖院墙，大铁门，坑坑洼洼的砂石路。
铁门打开后，左边有三间门房，里面是六个排列整齐的红砖大仓库。
莫千睿忍不住问道：“这么大一块地皮，怎么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老仓库？”
元森：“这里地皮到期后，元氏继续使用，并在城市五十年规划中，作为元氏下个投资重点物流运作的中心。这几年物流行业还是很有前景的。只是，元氏目前没开始投建而已。”
这借口厉害了。
20
莫千睿叫住正要走进大铁门的元森，“等等！张秘书，你去附近买卷鞭炮来。这种荒废很久的旧仓库，还是点了鞭炮再进去的好。”
张秘书开车离开，元森看着莫千睿，清冷道：“用鞭炮通知那些路过的鬼物妖怪？何必那么麻烦，我的鬼笔推送一道神识，它们自然知道，该离开了。”
莫千睿在铁门旁的石头基脚上坐下，笑着说道：“元森，温柔一点嘛。你那不是通知它们，是警告，是伤害，是胁迫。我们稍微等一下，点个炮再进去，也图个吉利不是。这地方，废弃很久了吧。”
元森双手抄兜，靠在他身旁的红砖墙上，轻声道：“确实很久了。元氏一开始是一个小店铺，然后做大，成了本土超市再到连锁超市。超市的物流很大，爷爷组建了明南市的第一个车队。那年代，能弄个车队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大款。明南市的医药跟他签物流运输的协议，元氏开始进驻医药行业。后来收购医疗公司，扶持研究所。这几个仓库，是元氏连锁超市最开始的仓库。”
莫千睿点点头：“别说，你爷爷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
21
张小明把鞭炮买回来，一阵鞭炮声后，两人踩着一地的红纸屑走进这尘封几十年的旧仓库。
莫千睿抽出后腰的烧火棍，在每个仓库的门和墙上到处敲敲。
他想用百魂刀的阴煞敲击另一个空间，让躲起来的那些东西，要么躲好，要么赶紧跑。
元森抬手看着手腕上的罗盘，仔细计算着阵眼的方位。
他有时停下脚步，有时闭眼计算，最后在一个空仓库的正中心，用鬼笔里的尖锥，不，金刚钉，画下了一个十字做记号。
以前这种确定位置的活，都是元森在达通大厦楼顶，或者元莲大酒店楼顶，而莫千睿拎着镜子走动，两边罗盘对着信息。
等元森能感觉到镜子的辉映，位置就对了。
这一次他亲自看着罗盘确认位置。
莫千睿跟着他蹲着画记号，“距离太远了，在楼顶感应不到。你这选址自己都感应不到，到时候怎么能成为一个大阵，让几个阵眼相互辉映？”
元森组合好鬼笔站起身来，解释道：“不是每一个阵眼都直接跟我辉映的。等大阵完成，它们也会相互辉映，只要它能跟最近的一个点联系上，我就能控制它。”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这地方要挖坑，你看下需要什么工具？”
莫千睿看看仓库的砂浆地面，笑道：“一个充气钻！”
元森冷声道：“这里没电！”
22
失踪的人
莫千睿伸出一只手指，很严肃道：“一个挖坑的苦力！”
元森依旧是那种语调：“就是你！”
话毕，他转身离开。
莫千睿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元森，元森，这不是那个笑话嘛？三个人被原始人打，可以选一样放背上挡挡。有个人选放个原始人在他背上挡鞭子。你让我挖坑，给我选择工具，那我选择个挖坑的苦力……”
他话还没说完，看着前面站着不动的元森，跟着元森的眼神看过去。
大铁门的门房前，张小明正在跟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头笑眯眯地聊天。
这里竟然还有别人！
之前进来的时候，可是没有人的。
是人是鬼？
莫千睿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那边的张小明朝着他们打着招呼，“小元总，莫先生，忙完了吗？”两人走过去之后，他介绍着：“这位是这里看仓库的老雷。”
老雷呵呵笑着，对着小元总点了点头：“小元总好！小元总好！”
23
元森只是点头回礼，张秘书在一旁解释：“老雷是元氏安排在这里上班的，是元氏的老员工，也是这仓库刚建立时的员工之一。现在老雷退休后，续聘回来的看守员。除了退休金外，续聘费是每个月六百块。每天负责过来转转，每天在岗时间一小时以上。”
莫千睿听着张秘书介绍这么全面，想着这老雷肯定是人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着：“这六个仓库都空着，有看守什么呢？”
张秘书微笑回答：“安排看守员，做些简单的打扫，守护工作，也是确保这里不会被无关人员占用，使公司面临连带责任。”
莫千睿看着老雷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
这老头也太老了，为什么还愿意接受续聘呢？一个月六百块，真不算什么。他背着手，不露痕迹地在指尖起局。
张小明把车掉头开过来，元森上了车，莫千睿却在急着掏出腰包里的一把小美工刀，塞到老雷手里，说着：“老雷，这刀赊给你。你老婆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到元莲大酒店找我，还我刀钱。”
老雷看着手里的美工刀，愣了愣，粗着嗓门突然吼起来：“你这老弟胡说什么？我老婆早死了！”
24
莫千睿听着还想说上几句，但元森却伸过手，按下喇叭，催促他上车。
面对老雷一脸的怒气冲冲，他只能先上车。
车开出后，莫千睿低声道：“那老头说谎了！六合，天盘相匹配，是夫妻。他老婆会因为布阵的原因，出事。”
张秘书开着车，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笑道：“莫先生，这次你应该是算错了。”
莫千睿：“不会，很明显的信息。”
张小明：“老雷会接受公司的续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老婆早死，他一直没有再娶妻。一生无儿无女。作为元氏老员工，公司对他会有倾向的照顾。续聘，让他可以继续住在那几间门房，算是有个住的地方。这些都是公司人事资料里有记录的。”
张小明厉害，这种资料他都会关注到。
莫千睿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么明显的六合和相配对的天盘，肯定是明媒正娶的老婆，怎么会出错呢？
三天后的晚上，那辆黑色的车再次来到这废旧老仓库。
只是开车的人，换成莫千睿。
25
车尾箱里放着不少工具。车开到地方，虽然天已经黑透了，但老雷还没睡，抽着自己卷的烟卷，看着他们。
莫千睿身上穿着一身方便活动的工装，肩头扛着钢钎，手里拎着工兵铲，开始干活。
一阵叮叮咚咚后，坑挖好了，还挺深的。
他看着面前这深有接近两米的坑，低声自言自语道：“看这坑挖的多漂亮。以后这事结束了，还有命的话，我回山里，住师父的青砖大院去。还能给山里土葬的挖坟坑，赚点外快。”
坑挖的差不多了，他朝外喊着：“元森，挖好了！”
元森提着装着古镜的箱子走进来，交给莫千睿。
他则退后两步，报出一个方向，还补充说道：“镜子放置的角度错一点，没有跟大阵形成辉映的话，九天后，你再过来，挖开，重来。”
山向，是罗盘二十四山上的一个方向。
简单地说，是大地一个圆圈360度，对应东西南北分成四份，是四方，分成八份，是八卦，每一卦里，再分成三份，一份是一山。一圈下来，正好二十四山。
莫千睿给他一个大白眼，掏出自己的罗盘，校对着镜子的山向。
这种小细节他怎么会做错？
26
忙完这些，他们开车离开。
然而在那门房里唯一一盏昏黄的小灯下，老雷紧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离开，拉上大铁门，上锁发出一串金属的声音。
回到酒店天台，已经是午夜时分。
元森站在围栏边上，指决翻转，最后右手缓缓举起，几道光柱随着他的动作直刺夜空。第五面镜子，得到反馈。
元森右手虚空一抓，光柱消失。他的唇微微勾起。
莫千睿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吃着充当夜宵的泡面，边吃边头也不抬地问道：“元森，你就不怕给人拍下那光柱？”
元森：“城市霓虹灯而已。”
莫千睿笑着点头道：“嗯，那是城市霓虹灯的光柱。你改天还是让人安几个那种冲天的射灯吧。掩饰一下也好。”
次日早上，晨跑中的莫千睿接到张小明的电话，让他马上到酒店大厅旁的保安室处理事情。
他还一头雾水，张秘书那边的事，他能沾上边？
等他去到保安室，看到一脸焦急的老雷，他明白了，这是来还刀钱的。
27
保安看到莫千睿过来，连忙解释着，说这老头一大早到酒店大厅，说什么都要见小元总。
但他又没有小元总的联系方式，连张秘书他都联系不上。
前台自然不会透露客人信息，好言相劝。
老雷却激动地把前台的一盆小花给砸了，这才被保安请到保安室来。
保安联系张秘书，张秘书和小元总急着去上班，这才让莫千睿过来看看。
老雷也发现了莫千睿，他冲上来，扑通直接跪在莫千睿面前，抓着他的裤腿，语无伦次地说道：“我老婆，我老婆说她不舒服，然后，她不见了。她不见了。你们帮我找找她。”
一旁的保安凑近莫千睿道：“他一直这么说，我们说人不见了就报警，他还不让。估计是个老年痴呆。”
莫千睿对保安礼貌性的笑笑，“我来吧。”
他扶起老雷道：“跟我来！老雷，我能帮你。你记得还我刀钱就行。”
28
相守的爱情
把老雷带到豪华套房，云凝也起床了，看到有客人来，赶紧把面膜给撤了，给老雷倒了杯茶。
老雷的目光一直跟着莫千睿，嘴里不停重复着：“我老婆不见了。我老婆不见了。你们走之后，她还来找过我，说她不舒服。然后就不见了。”
云凝轻声问道：“爷爷，你说什么呢？嗯，奶奶不见了？到底怎么回事？”
老雷手里捧着茶杯，看着他们两，好一会之后，才给他们说了一个很多年前的故事。
老雷和妻子是一起进入元氏工作的，那时候还不叫元氏，叫本惠连锁超市。他们被安排在那超市的物流中转仓库工作。
老雷是保安，他的妻子是仓管员，一切都是幸福美好的样子。
可是有一天，一个没码放好的箱子从上方砸落，砸在老雷妻子的头部。
重大的撞击，让妻子脖子折断，头颅外伤，当场死亡。
老雷得到通知后，不顾妻子一身血迹，抱住她的尸体。
她的头却因为脖子骨折歪到一旁。
老雷不得不捧着她的脖子，蹭得自己也是满脸血污。
29
从那以后，所有人都觉得老雷会离开仓库，离开这个伤心地。
但没想到半个月后，他恢复工作，甚至申请长期夜班，每天开开心心的上班。
没有人知道，他每次夜班都会去妻子出事的那个仓库，会看到她歪着头，在清点货物。
一切，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老雷会牵着她的手，在仓库里散步，而她的头始终只能靠在他的肩膀上。
老雷从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这么守护着妻子，直到现在，直到他头发花白，脚步蹒跚。
哪怕时过境迁，那仓库被废弃，不再使用，里面没有货物。
他和妻子依旧会每晚在仓库中散步，他会跟妻子说外面的事，说高楼大厦，说鸟语花香。
可是昨晚在他和小元总离开后，妻子出现说她不舒服，说不上两句话，她便消失了。
他们在一起五十多年，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老雷已经老泪纵横，接过云凝递的纸巾，“我也不怕死。我是怕，我死了，找不到她。我找不到她怎么办？说好的一辈子。怎么能不算数呢？”
老雷一整夜没休息，看着他状态不好，莫千睿厚着脸皮去跟前台说，以小元总的名义开个标间，让他先好好休息，晚上再一起去仓库那边。
30
莫千睿把老雷送到客房门口，再次承诺：“你放心，等你休息好了，天黑了，我们就过去。今晚上，我保证让你们老夫妻见面。”
云凝还体贴地送上了一份酒店打包的肉粥和大包子。
元莲大酒店的大包子那可是出名的，个大，肉特别多。
太阳落下，张秘书那大忙人也终于来过问一下早上这小事。
跟张秘书要了车钥匙，莫千睿带着云凝和老雷回到那个大仓库。
他点上一盏阴阳灯，让老雷拿在手里，站在仓库的角落，“拿好灯，它只要出现一定能看到你。”
老雷重重点头，看着莫千睿抽出后腰上的刀走向仓库中间昨晚刚挖出的那个坑，只是坑已经回填，还露出一片黄泥渣。
他单膝跪下，百魂刀直接扎入黄泥中。坑是他挖的，泥是他填的，他知道那坑有多深，百魂刀应该扎入多深才能完好的封印下面的古镜。
这件事，还不能让元森知道，要不他那脸肯定会更冷。
他的手还握在刀柄上，吐出一个字：“封！”
百魂刀上黑色的气息涌出，渗入地下，古镜的能力被百魂刀封印。
31
“丫头！搭桥！”
云凝应着：“嗯！”
她双手伸出，握住并不存在的一碗米，感知四周。
很快，仓库中有东西回应她。那是一个年轻的原住民，它穿着老款式的工人服饰，头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歪着。
它是被云凝搭桥才出现的，所以它出现的时候，就在云凝那碗不存在的米碗面前。
这距离，让云凝吓了一跳。
它转转身子，看到角落里捧着阴阳灯的老雷，笑了。
它依旧这么歪着脑袋，走向老雷：“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云凝收了手，靠近莫千睿，低声说着：“它，它的头就那样，老雷不会，觉得，觉得害怕吗？”
莫千睿：“情人眼里出西施吧。走！我们到外面等着。”
云凝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离开那仓库之后，她才说着：“也是！老雷都老成那样子了。他老婆也没嫌弃他。师父！”
她绕到莫千睿面前，挡住他的路：“你给我算下姻缘吧，我也想能遇到这样一起走一辈子的人。”
莫千睿上了车，说着：“自己算。不过，自己算自己，一般都算不准。除非是命盘。”
一夜的时间，老雷没有离开那个仓库，仓库里的红色微光也一直没有熄灭。
32 杀青段
等阳光洒满这个老仓库，莫千睿从车上醒来，推醒云凝，回到仓库里，拔出百魂刀收刀入鞘。
再看向仓库角落的老雷，他脸上带着微笑，靠坐在角落，闭着眼睛。
他死了。
是云凝报的警。
下午，结果出来，老雷属于自然死亡，他年纪已经很大了。
对于他来说，应该是和老婆靠在一起，睡着了，再也不用醒来。
他们能永远在一起了。
来接手这件事的是元氏的人。
对于这样无儿无女的老员工，由公司出了丧葬费，请人全程安排。
莫千睿和云凝回到酒店的时候，小元总正看着一大叠的员工资料。
每张资料上，都有他手写的该员工的生辰八字。
莫千睿疑惑地看着那些资料的时候，小元总说道：“下一个仓库的看守员，必须是我的人。”
云凝没好气道：“老雷和他妻子那么凄美的爱情，一下被你们两个大男人给冲没了。”
元森：“我的人生，没有爱情，只有杀戮、守护和死亡。”
莫千睿呵呵赔着笑，凑近后说道：“要不，我给你起局算下你的姻缘？”
他的话，换来元森一个冷脸。
【本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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