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的人》

改编自玖月晞小说《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人物介绍

程迦：大都市著名摄影师 个性独立 坚韧 成熟妖娆 有心理创伤

彭野：野生动物保护区巡逻队队长 狂野有力量 责任感 有担当有抱负

石头：巡逻队的一员 强壮肌肉男 憨厚

何峥：保护站队员 达杰保护站一队队长

万哥：盗猎团伙的一员

徐卿：程迦妈妈的朋友 程迦的摄影老师

十六：巡逻队一员 瘦瘦的 精明能干

尼玛：巡逻队最小的成员 藏族男孩 容易害羞 纯真质朴

黑狐：盗猎团伙头目

金伟：韩玉的朋友

方妍：心理医生 程迦的继姐

麦朵：小卖部老板 害羞的小女孩

韩玉：彭野前女友

程母：程迦的母亲

旁白可以单独一个人走也可以兼走

为了增加体验感建议按台词颜色走

所有音乐及音效均来自网络，不涉及任何商业用途。本剧本不用于任何商业用途，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禁止转载，商演 仅供pia 戏交流

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

—cv 祁芙

打火机点烟

程迦：301天，（吐烟）已经301天没有拍出满意的作品了。

电话铃声

（接通后入）

方妍：程迦？

程迦：嗯？

方妍：在干嘛呢？

程迦：洗了澡准备睡觉。

衣柜开门声

方妍：…我好像听见开衣柜门的声音，要出去？

程迦：没，我在找明天要穿的衣服。

方妍：程迦，你有一个星期没来我这里了。

程迦：我最近状态很好。

化妆摩擦

方妍：这星期拍到满意的照片了吗？

程迦：没有。

方妍：有没有觉得特别烦躁想撕东西的时候？

程迦：没有。

方妍：这星期你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

程迦：没有。

方妍：有没有还想追求刺激的时候？

程迦：（迟疑了一下）…哪种刺激？

方妍：精神的、身体的。

程迦：没有。

方妍：那就好，看来 你这症状是有所好转了。

放下化妆品

程迦：方妍，我要睡了。

方妍：那你早些休息，明天一定要来我这儿了，我得确认你的状态，不然你妈问起，我没法交代。

程迦：知道了。

转场

（下雨）

高嘉远：事后抽烟是什么感觉？

程迦：打通任督二脉

消息提示音

（旁白：程迦把手机递给他，意外看见了方妍的名字）

程迦：（看着他回信息）女的？

高嘉远：嗯，你不会吃醋了吧？

程迦：备胎？

高嘉远：没有，我不喜欢她。

程迦：她喜欢你？

高嘉远：是。

程迦：她在追你？

高嘉远：嗯。

程迦：你有没有和她睡过？

高嘉远：当然没有！她是正儿八经要找人结婚的，我不能这么占她便宜。程迦，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

程迦：（沉默几秒）放心，我不会阴你，和平结束吧，我走了。

开车 停在一块路牌前

（等音效完入）

程迦：（喃喃念）羌塘-可可西里-阿尔金。

旁白：原来人与人的羁绊在冥冥之中就已注定，连偶然看到的一块小小路牌都是指引

转场

风雪声 开门 脚步声

老板娘：今天店里就只有你们两位客人，我们这里都是标间。你们就住在202和203吧。—肥鹤

程迦：（默念）计云……（喊）诶！你身份证拿错了。

转场

拍照声

程迦：（打冷颤）好冷啊，不拍了不拍了。

（肩膀被拍了一下）

程迦：（回头）哈？

黑衣人：对不起，认错人了。

—晚上

雷声

（被人从被子里拽起）

程迦：啊……他妈的…

（被摁住）

石头：规矩点，别动。

开灯 翻东西

十六：七哥，就是这个箱子，这里边就是……

彭野：（低沉）打开看看。

（用力挣扎）

石头：叫你别动！当初做了丧尽天良的事就该晓得会有被抓的一天。

程迦：（冷笑一声）松开！

十六：这是你的箱子？

程迦：是。

十六：这个房间是一个人住，还是有别的人？

程迦：一个人。

十六：（不相信）我们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你非法携带和运输珍稀野生动物皮毛，请你……开箱接受检查。

程迦：（配合的点点头）好。

拉开拉链

翻找

彭野：石头，怎么回事？你跟错了？

石头：不可能，我和十六盯着人进来的。

十六：对，就是这间房。老板娘也说这间住的男人，不会有错，会不会这女的是…

走上前

（脚步声完入）

彭野：小姐，你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程迦：哪种形式的回答？协助，还是审讯？

彭野：协助。

程迦：那就问吧。

彭野：你一个人住在这间房？

程迦：对。

彭野：没有外人来过？

程迦：对。

彭野：但我们得到线索，一个叫计云的男人入住了这间房。

程迦：那你们的线索是错的。

彭野：你入住这间房时，有没有注意到可疑的人物。

程迦：没有。…先生，大半夜的，你们像暴徒一样冲进单身女人的房间，真够威猛的。

彭野：（沉默片刻）对不起，我们找错人了。对你造成…

石头：（打断）老七，事情还没查清楚，这女的很可能知道计云的去向。同伙打掩护都说不定呢，盯了那么久，不能放他们跑了。

十六：是，万一她把东西藏在她床上呢。她……不穿衣服就是掩人……

彭野：（冷着脸）走！（喊愣住的尼玛）尼玛…

程迦：你他妈骂谁呢？！

尼玛：（红透了脸）我的名字叫尼玛……

程迦：（尴尬）……（被烟呛到）咳…咳…就这么走了？

石头：不好意思，搜错……

程迦：没和你说话。

石头：（气愤）你…

彭野：对不起，我们找错人了。

程迦：道歉就够了？

石头：（忍不住火气了）你他妈别得瑟，我盯了那么久的人就是你这间房的。你们就是同伙，今天他溜了就放你一马，你别蹬鼻……

程迦：（打断）别，有种别放我，搜啊，接着搜！今天搜不出点儿东西来，一个都别走！

彭野：桑央（尼玛），你先带他出去。

叠好衣服

彭野：这样够吗？

程迦：不够。

十六：小姐，我们是保护区的巡查队员，一直在追一群盗猎团伙。我和刚才那位队友追了很久，嫌疑人也的确进入了这家客栈。但现在看来，这中间可能出了什么差错，我们找错了人，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也断了。今天强闯，是我的错，和他没关系。我向你说声对不起，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们愿意赔偿。

程迦：（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不是要讹你们。这笔帐可以不算，但另一笔不能不算。

十六：啥事儿啊？

程迦：刚才，你们谁摸我胸了？你们当中有人趁机占我便宜，不把这个人揪出来，你们谁也别想走。

彭野：是我。我当时把人从床上抓起来，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我没想到是女人…

程迦：谁知道你是没想到还是故意的？

彭野：对不起。

程迦：我不接受道歉。

十六：（打圆场）小姐，我们真以为这屋子里是男人。他绝对不知情，不是故意的。你不接受道歉，又不接受赔偿，那你说怎么解决，我们都配合，这总成了吧？

程迦：他得给我摸一下，那才公平。

彭野：………

十六：………

彭野：不行。

程迦：你哪儿‘不行’啊？

十六：姑娘，这不合适吧。

跑步声

十六：七哥，隔壁房间！

程迦：你给我站住！

彭野：我现在有任务。

程迦：刚才这边动静那么大，人肯定跑了。你比我清楚。

彭野：（被说中）……

程迦：你叫什么名字？

石头：老七，出事了！

彭野：我现在有正事。

（程迦抱着手，在他面前站着不动）

彭野：（吸了一口气，忍着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迦：你给我扇一巴掌。

彭野：（盯着她看了几秒） 巴掌声够了吧。

程迦：………

旁白：其实，这不是她想要的，可她也说不清她想要的是什么。

转场

走路声

程迦：（叹气）走了这么久，一格信号都没有。（扭头一看）诶，麦朵的小卖部？ 老板！我打个电话

拿起电话拨通

（没人接）

程迦：多少钱？

麦朵：没打通就不用钱啦。

程迦：你这儿卖烟么？

麦朵：卖呀。

程迦：玉溪的多少钱？

麦朵：软的20，硬的30。

程迦：味道怎么样？

麦朵：嗯…很浓烈。

程迦：（笑）你抽过？

麦朵：……没……我听人说的。

程迦：你叫麦朵？

麦朵：对啊，麦朵。

程迦：嗯……名字不错。

麦朵：嘿嘿…大家都这么说。

程迦：………

程迦：你这儿生意好吗？

麦朵：好呀，赚的钱都够生活的。

程迦：……（无声的点点头）我给你照张相吧？

麦朵：（不好意思的笑着点点头）…你是来旅游的吗？

程迦：算是吧。

麦朵：哇！真幸福。

程迦：你们这儿有租车的地方么？

麦朵：有的，前边右拐。

程迦：嗯，再见。

折返

程迦：等我把照片洗出来了，寄给你。还有前边那家屋子的阿嬷。

麦朵：好啊，谢谢啦。

转场

十六：七哥，刚刚你电话响了 是小卖部那边打来的。

尼玛：（脸红）麦朵？

彭野：正好，我们要经过小卖部去看看麦朵。

下车关门声

十六：小麦朵！

麦朵：十六哥，彭野哥，石头哥…你们好久没来啦。

十六：（笑）想我们啦？

麦朵：想嘞。

十六：我们也想你嘞…（看尼玛一眼）有人格外想。

麦朵：你们要回保护站了？

十六：是啊。

麦朵：哎呀。刚才有个女的要去你们那边，她租车去了，或许你们还能遇上。

十六：（询问彭野）不会是上边要我们协助的那个女摄影师吧？不过……应该不会，她怎么会从羌塘这里绕？

彭野：她长什么样？

麦朵：可漂亮哩，比石头哥还高，脸白白的跟山顶的雪一样。啊，她还抽烟。

石头：他穿什么衣服？

麦朵：黑色冲锋衣。她好像没地方去，站在这和我讲了一会儿话。

石头：讲些啥，脾气咋样？

麦朵：不怎么说话，人蛮好的。

石头：（松了口气）哦，那就不是我们遇到的那个。

麦朵：你们遇到什么人了？

石头：别提了，夜叉。女夜叉。

电话铃声

（旁白：程迦拿起手机，是陌生号码）

程迦：喂？

方妍：程迦，你是不是拉黑我电话了？

程迦：啊…是的。

方妍：（克制）你这几天上哪儿了？不是说好来我这检查吗？你在躲我？

程迦：倒真是不想见你。

方妍：程迦…你不能这样。

程迦：（冷冷道）不能怎样？

方妍：你这脾气怎么又…又燥起来了…你在哪儿？怎么风声这么大？…我的天，程迦！你不会要跳楼吧？！

程迦：我在羌塘拍片。

方妍：羌塘…那是什么地方？

程迦：西部…挨着可可西里。

方妍：程迦，我说对了。你的病因，心理压力过大，由焦躁抑郁和强迫引发的控制欲，和不受控制时的空虚感还有恐慌感。这迫使你追求另类和刺激，导致现在你不能控制你自己……

程迦：（淡淡道）方妍…你有病。你这种动不动就不由自主想分析别人解剖别人的人都有病，你需要在别人身上找到控制感，你不能控制你自己不去分析别人。

方妍：程迦。你说这些我都不会生气，也不会就此不管你。你越来越过分了，但你是病人，我知道你心理压力很大，你没有灵感，拍不出好的作品了，不就是因为当年江凯和……

挂断手机

拨打

（旁白：程迦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程迦：你再敢把我的事说给别人听试试！

旁白： 枯草遍生的荒原像一张金色的地毯，延绵无边际。高原上，亘古不息的，只有风。

转场

很大的风声

石头：前边有车，恐怕是抛锚了。

彭野：（睁开眼睛）停下看看。

十六：（兴奋的张望）是她！

汽车停下

程迦：我要去达杰保护站，你们顺路吗？

十六：我们就是那儿的。哎呀，昨晚没和你自我介绍清楚。

程迦：哦?大水冲了龙王庙。

十六：你去那儿干什么？

程迦：（大声喊因为风很大）程迦，我是摄影师程迦。

她还是那晚看他时的眼神，像某种冰冷冷的物件，难以形容的物件，但这次他发现了，她的眼睛，像她怀里捧着的摄像头。空洞、深邃。

尼玛：你带那么多相机，开始我以为你是倒卖相机的。

程迦：都一样，算是靠这个过活儿。

尼玛：（羞涩的问）七哥说你是来给羊照相的，那……你会给人照相不？

程迦：我就会这一样。（说完，感觉身侧有道目光）看什么？

彭野：你头上有草。

程迦：是么？（摸头故意找不着位置）哪儿？ 走近帮我拿下来。

彭野：（看着她高超的演技，无声地笑了一下）

程迦：你笑什么？

彭野：（刚要说话 突然看着身后皱眉）赶路，暴风雪马上来了。

程迦：（疑惑抬头，天空湛蓝如洗怎么看都不像）嗯？

尼玛：他听得见风说话。

汽车声

电话铃声

程迦：停车，下车接电话。

下车关门

程迦：（不耐烦）高嘉远你干嘛？

高嘉远：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程迦：不接就是不想和你说话啊，这意思不很明显吗？

高嘉远：那天我的话吓跑你了？程迦，你就当我没说，咱们还和以前一样。

程迦：不可能。

高嘉远：怎么就不可能？我满足不了你了？

程迦：高嘉远，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的，是你先破坏游戏规则。

高嘉远：是说好了的，说好关系不能进一步。我只是没料到，你对我这么狠。

程迦：要不然呢？你喜欢我，我就该喜欢回去？你以为是借钱呢。高嘉远，我不欠你。

高嘉远：是不欠，哼，一个表白就让你龟缩。我算看明白了，你害怕什么，就会攻击什么…程迦，你真没种。

程迦：（站在风里）高嘉远，你知道方妍是谁吗？

高嘉远：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你真是在吃醋啊？

程迦：她是我姐……你明白了没？

转场

坐下

尼玛：姐，你哪儿人啊？

程迦：（沉默了一会儿）齐齐哈尔。（又想起了什么）上次，那个人好像叫过你另外一个名字。

尼玛：哪个人？

（旁白：程迦回头看了一眼彭野的方向，指了指）

尼玛：你说七哥叫我啊。…桑央…我全名是桑央尼玛。

程迦：尼玛有什么意思没？

尼玛：在藏语里是太阳的意思。

程迦：哦？尼玛是太阳。那个人叫什么？

尼玛：哪个？

程迦：摸我的那个。

尼玛：（红了红脸）彭野。

程迦：彭…野…名字不错。

旁白：北冰洋不变的寒风吹着，她终于淡淡一笑。没关系，这便是你，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绩永世长存。

转场

烤火

程迦：桑央尼玛说，你会听风，怎么做到的？

彭野：感觉。

程迦：糊弄糊弄小孩就算了，你懂气象。在哪儿学的，我问的是哪所大学？

彭野：（笑）大学？

程迦：嗯。感觉

彭野：感觉？（笑）你图什么？

程迦：（抬起头看他，一时没有回答）…我是摄影师。

彭野：我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程迦：（颤了颤然后平静）身体。我要一组照片，你身体的…

彭野：吃完粥早点休息… 起身以后不恰当的事儿少做。

程迦：这话原封不动还你…而且，我不是说那件事。后来你们又在我不在场时，去我房间搜过东西。

彭野：（想了想 皱眉）什么时候？

程迦：我离开房间之后，退房之前。

彭野：没有。有人翻了你的房间？

程迦：东西看上去和原来一样，但肯定被动过。

彭野：我等会儿去问十六他们。

程迦：嗯。（过了一会儿）干这行挺辛苦，常年都守在无人区？

彭野：差不多。

程迦：（缓慢）不寂寞吗？

转场

十六：怎么了？

彭野：我们走后，有人搜过她在客栈的房间。

十六：202？哥，你怀疑什么？

彭野：她的东西被人搜查过后重新整理好了，这不是入室盗窃。对方相当谨慎。

石头：你觉得和黑狐他们有关？

彭野：但黑狐在前一天晚上杀了计云，他清楚计云不在202，在203。你们说说，他为什么在第二天返回隔壁房间去搜程迦的东西。

十六：（突然一拍脑袋）程迦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可是程迦姐那里怎么会有黑狐想要的东西？他们两怎么会扯上关系？

彭野：目前只能确定，她和黑狐打过照面。

石头：黑狐那么谨慎，她应该没看到对方长相。

彭野：如果看到，她现在应该死了。

转场

来回踱步

安安：早知道肖玲是这种人，我就不该回去找她

尼玛：我要去给程迦姐报仇。

彭野：站住…你找得到是谁？这村子各家各户我们都了解 ，没有婆婆说的那种人。…程迦的反应也不对劲。

尼玛：哥，你的意思是程迦姐没被…那她脖子上的伤哪里来的？不像狼抓的啊。谁伤的她？

开门

彭野：石头煮的姜汤，别着凉。

程迦：我手疼，你喂我。

坐下

程迦：看什么？

彭野：肖玲理解的是真是假？

程迦：如果是真的你怎么办？

彭野：我会很自责。

程迦：你自责什么？

彭野：我应该带你一起出去，用根绳子拴着你。

程迦：系在你腰上？（笑）那是事前，事后呢？

彭野：到底有没有？

程迦：肖玲脑补太多…那几个路过的藏族汉子是好心，他们救了我，我还奇怪肖玲怎么撒丫子跑了…你不信？我脱裤子给你检查…

彭野：这里民风淳朴，婆婆吓唬她们的。

程迦：我知道。你早上出门时也拿这个吓唬我了。真拿我当小孩儿逗的…你以为我故意让你找我，就作死地跑出去了吧？

彭野：……

程迦：（哧笑）我回来时，你对我那态度，就看得出来。

彭野：对不起。

程迦：你出去找了我很久吧？

彭野：嗯。

程迦：足够了。（过了一会儿）以为我故意让你找我，看不出你还真自恋。也对，你应该想着我不会出去帮忙找人。

彭野：不是。我没有这么想你。

程迦：哦？（若有似无的一笑）你是怎么想我的？

（一语双关）

彭野：脖子和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程迦：我被人救后，自己往驿站走，路上撞见一个疯子。他拖着我走了很远，还滑下山坡，我爬不回去，只能绕路跑，跑了很久，手机也没电，找不到方向…才耽误那么久。

彭野：他呢？

程迦：我戳了他的眼睛，踢了他的裤裆，可能还掰断了他一根手指…

彭野：没事了…别怕。

程迦：其实也没怕，当时脑子里没任何想法，只想活。对我来说，一口气比活着重要。要是遇到强奸犯，我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我杀他失败而死，要么我杀了他。肖玲顺我的打火机，我就得打她。我就是冲着要扇她一巴掌也得拼死回来……你看什么？

彭野：所以疯子也治不了你。

程迦：这话我当是夸奖收下了。

彭野：你不怪肖玲抛下你？

程迦：（反到平静）跑或不跑，都她自由；真有危险，她留下也救不了我。她回来后不通知人去找我，顺我的东西，这才缺德。她出雪坑后，一直在努力拉我。只可惜…（觉得讽刺）人做错事，往往都是一开始极其细微的偏差。有时天意，有时脑热，有时身不由己。

彭野：你倒看得透彻。

程迦：我长了眼睛。

彭野：（下意识看她眼睛）但如果你是她，你不会跑。

程迦：当然不会。谁救我的命，我会用命还他。

彭野：把衣服脱了。

程迦：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和我说话的男人。

彭野：上药。

脱下

（程迦昂起下巴，露出脖子）

程迦：你抖什么？

彭野：（平静）我没抖。

程迦：你抖了，我感觉到了。

彭野：你脖子是麻的，怎么会有感觉？

程迦：我说，我感觉到了。

彭野：（隔了几秒）我担心弄疼你…

程迦：（意味深长的笑）技术不好才会疼。

旁白：有时候我觉得，就算明天他不在了，上天也待我太温柔。

转场

彭野：程迦。

程迦：嗯？

彭野：你过来。

程迦：嗯。

走过去

彭野：我教你几个识北的方法。

程迦：啊？

彭野：识别北方。你知道哪些？

程迦：北极星和南十字星。

彭野：还有呢？

程迦：（漫不经心）树叶稀疏的那边是北，树桩年轮密集的那边是北。山坡雪化得快的是南，树林茂密的是南…这是在北半球，南半球相反。

彭野：现在告诉我哪边是北方。不要看手机…

程迦：（望向太阳，指了指）那里是北方。对吗？

彭野：（轻轻捏住她的手腕）这是北方，刚才你指的是西北。

程迦：你怎么知道？

彭野：用当地时间想象出一个表盘，比如上午10点，时针指在数字10。如果你在北半球，把时针指向太阳的方向，时针与12点的角平分线就是南方；但在南半球，得用12点指向太阳，12点与时针的角平分线是北方。

程迦：（抿唇，认真思考）…

彭野：你试试。

程迦：但如果手机没电，也没带手表，不知道具体时间呢？

彭野：过会儿再教你，先试这个。

程迦：嗯……现在3点指向太阳，那12点就在我的正左边，所以右后方是……（弯起大大的笑容）北方！

旁白：天光朦胧，世界静谧。她在笑，发丝在飘，手在他眼前。世界很安静，听得见阳光晒在雪地上的声音。他看见，那一刻，漫山遍野的风为她站立。

转场

（达杰保护站）

何峥：老七！

彭野：四哥。

何峥：你小子！经过都不通知一声。队里就这几人来了，难怪得赶着回去。

彭野：来得正好，刚做饭。

何峥：这次来，有人搭我便车，也来看你了。（冲外头喊）“阿槐”。

走进来

阿槐：野哥

彭野：你也来了。

阿槐：怎么，不想见我啊

彭野：（笑）说的什么话。

点燃打火机

彭野：你这是想把自己给点燃？

何峥：（小声问彭野）不是藏族的吧？

彭野：不是，换了身衣服。

何峥：看着不像，（笑）怎么不介绍一下？

程迦：我叫程迦，摄影师。

十六：她拍照给咱们保护区做宣传。

何峥：（惊喜）那敢情好，这几年野生动物皮毛需求在增大，价格一路上涨，盗猎者跟着猖狂了。是得多宣传宣传，你做的是好事，比我们影响力大。

程迦：我做的是轻松的事儿，没你们苦。

十六：程迦来这儿遭了不少罪，高反都没怎么好，还差点儿被黑狐手下的人杀了。

何峥：（愣）怎么回事？原以为你们这一路回去，只会有人来抢羊皮，怎么还多了层危险？

阿槐：那你们要把她保护好…自己也得多小心

走出门

何峥：你以前说，你打算抓到黑狐就退，是要退个彻底？

彭野：太苦。要不是为着这事儿没办完，没人撑得下去。但这事儿，他妈的永远完不了。

何峥：等哪天，这世上没人贩卖藏羚皮，咱们就解脱了……对了，我最近听到一消息…黑狐要洗手不干了。

彭野：……

何峥：怎么你倒失落上了？

彭野：他不干了是好事，也是坏事……（吐出一口烟）兄弟们的仇怎么办？

何峥：（叹气）这都是天意。说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他不干了，这就是天意。……我记得二哥说，你喜欢航海，打算退了去干这个？（顺着他的目光）……说来奇怪，黑狐准备退隐，怎么对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下杀手？

彭野：（回头眯起眼睛看着夕阳）…天意。

—“你叫什么名字”

—“程迦”

—“你是谁？”

—“我是摄影师，程迦”

闪回

何峥：走不？

彭野：我再坐一会儿……

转场

程迦：石头让我来问你，加几间房？

彭野：不用加。四哥睡觉打呼噜，十六也打，他俩正好一屋。

程迦：哦…… 走远你和阿槐住。

彭野：你说什么？

程迦：我说，你和阿槐住。

彭野：（盯了半晌 笑了一下）你倒懂事儿。

程迦：……

彭野：程迦。

程迦：干嘛？

彭野：你能有那么一会儿不作么，就一会儿？……过会儿让阿槐跟你住一屋。

程迦：我睡觉踢人。

彭野：你还有这毛病？

程迦：我毛病多着呢……

彭野：（笑出了声）这倒是真话。

晚上 虫鸣声

门被推开

程迦：（抽一口烟）身边有女人么？要不要做个伴？……今晚。

（旁白：彭野俯下身，濡湿的手捏住他下巴晃了晃。她明白了，他在耍她。）

敲门

何峥：老七！你怎么把门锁了？

彭野：来了！

塞进衣柜

彭野：你要这么给人看，我没意见。

开门声

走进来

何峥：你锁门干什么？

彭野：在洗澡，防贼。

何峥：这店就我们住…（打量）你突然心情不错？我先去洗澡了…

拉开柜门

彭野：还不走？

程迦：我的高跟鞋呢？

彭野：没看见，找着了给你。

光着脚往外走

彭野：慢走不送。

程迦：（回头 半晌）你输了。

彭野：程迦，今天一次性说清楚。我他妈不想陪你玩，也没心情伺候你。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得不到。

程迦：我想得到什么了？

彭野：上次你说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可能。

程迦：不要照片，要别的呢？

彭野：我们不是一路人。

转场

程迦：你和他什么关系？炮友？

阿槐：什么意思

程迦：就是……（解释一通）

阿槐：那就是吧。不过…我和他很少见面

程迦：你喜欢他？他知道么？

阿槐：其实，我不太清楚他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女人，你觉得…我应该试一试吗

程迦：想干嘛干嘛，问别人干什么。

阿槐：那…你和他呢

程迦：（沉默一会儿）我和他只是睡一宿，还是睡一路的关系。

阿槐：哦…为什么

程迦：不是一路人。

旁白： 人缺什么，就会想朝什么方向走。这世上有少数人，他们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像往哪儿走，就一定会去。披荆斩棘，抛弃一切，也会去。

转场

何峥：怎么了？

彭野：她穿的那件衣服是程迦的。

何峥：（一愣）你是说她成了替死鬼？

彭野：对。

何峥：你刚才也看了她身上的伤，是山上的石头撞的。

彭野：是岩石还是其他钝器，现在也说不准了。他们知道夜间有狼出没…

何峥：也算费劲心机。但……程迦是不是暂时安全了？

彭野：明早赶路。回去了，别提衣服的事。

何峥：我知道。

转场

（旁白：一行人与阿槐 何峥告别）

阿槐：我想了一晚上，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

程迦：什么事啊？

阿槐：我和你说清楚点吧，我第一次站街那晚，他情绪低落，喝了酒，他撞到我，说了声对不起…我很害怕，要是再不拉客人回去……大哥大姐会打死我的…我就……带他回家了……后来，他走的时候，我说，希望他以后如果要找女人，就来找我，好歹脸熟。他说好…他真不是那种，你想的…

程迦：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槐：就是想和你说而已

程迦：乖嗯。

车子开动

程迦：四哥，我不等他了。

何峥：（看了她一眼 叹了口气）那个女人眼里有他，心里没有啊。

转场

围着篝火

彭野：看什么？

程迦：你去北冰洋干什么？

彭野：路过。

石头：我以前听二哥说，有艘军舰要请老七做航海士。

彭野：（笑）二哥闹我玩的，这你也信？

石头：（转身问）程迦，你有男朋友没？

程迦：没有。

石头：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找不到男朋友呢？

程迦：（随意地说）喜欢我的，我看不上；我喜欢的，看不上我。

十六：我听人说，现在大城市里的男男女女都这样。程迦，你自己也这样，那想过这问题的原因没？

程迦：想过啊。

十六：啥原因？

程迦：配不上比自己好的人，却又看不上与自己为伍的人。

尼玛：（不解）迦姐，你那么好，和你为伍的都是好人啊。

程迦：（笑了笑，轻声道）现在的都是好的。

石头：程迦，你做这种工作，你爸爸妈妈不担心呀？我看你都很少给他们打电话报平安。

程迦：我爸死了好些年，我妈也有了新家庭。

石头：对不起……

程迦：（笑）没事儿。他们又不能帮我活。

晚上 脚步声

彭野：睡不着？

程迦：嗯。睡不着

彭野：害怕？

程迦：你觉得我会害怕么？……你困吗？

彭野：不困。

程迦：今晚会有危险吗？

彭野：可能。

程迦：能给我一把枪么？

彭野：不行。

程迦：为什么？

彭野：我以为你知道为什么。

程迦：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彭野：抽完烟进去睡觉。过会儿下雨，声儿吵，更睡不着了。……睡觉时把衣服穿全了。

程迦：嗯…你多大了？

彭野：大你八、九岁。

程迦：原来你这么老了。

彭野：你还年轻。

程迦：你女朋友呢？早些年，你身边应该美女如云。

彭野：那你问哪个女朋友？

程迦：最爱的一个。

彭野：忘了。

程迦：我想要的，你不会给；因为你说，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和阿槐是一路人吗？

彭野：……

程迦：（替他回答）不是。阿槐要的，你给，为什么？（冷笑）彭野，你怕我。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怕我吃了你？

彭野：因为我对你没‘性’趣。

（不知过了多久）

下雨

匆忙的奔跑声

彭野：程迦！

翻身进草丛

彭野：多少人？

尼玛：十来个

彭野：你枪里多少子弹？

尼玛：十枚。

彭野：够了。过会儿石头把他们引上来，我打掩护，你做主枪手。

尼玛：好。

彭野：3…2…1…

枪声

（尼玛开枪了 砰！砰！砰！）

彭野：怎么样？

尼玛：两个肩膀，两个肚子，一条腿…一个脑袋。

彭野：有进步。

石头：不错，会是咱们队的接班神枪手。

尼玛：（不好意思挠挠头）都是七哥教我的。

石头：老七，现在怎么办？追吗？

彭野：赶路。

独自走到一边

点根烟

程迦：最近的城镇在哪儿？

石头：往回走，得好几个小时。估计会碰上刚才那帮人…你问这个干嘛？

程迦：（冷冷道）往回走。

彭野：程迦，现在别任性。

程迦：往回走。

彭野：你他妈又怎么不爽了？

程迦：（平静吐出一口烟）我中枪了。

十六：（石头同入）这什么时候弄的？

石头：这什么时候弄的？

程迦：（皱眉）你们现在要和我谈这个？送我去医院。

彭野：继续赶路。

程迦：你说什么？

彭野：（不近人情）走回头路耽误时间，而且危险。

程迦：他妈的我肩膀里有颗子弹。

彭野：不舍得多一晚上的住宿，舍不得多一路的汽油。

程迦：你们走你们的，我自己去。

（摁住）

程迦：我说了！我要去医院！

彭野：我给你取。把烧酒拿来。

程迦：放开！你放开！

彭野：过来，把她摁住。

程迦：（吼）你们敢！我杀了你们，我他妈会杀了你们…

石头：程迦，你忍一忍，挖出来就好了。咱们平时都是这么……你忍一忍啊……

程迦：老子忍你仙人！彭野！你敢！你他妈今天要是敢！我把你心剜出来！

彭野：我他妈今天就敢了！

程迦：彭野…我操你祖宗！

彭野：没diao 拿什么操？

刀刺入

程迦：啊！（咬着衣服）呜……

子弹掉落

彭野：（轻哄）好了，没事了。

十六：（小声）哥，程迦不对劲啊，一颗眼泪没流，现在还傻傻的，一直盯着你，是疼懵了吧？

彭野：是酒喝多了。

走过去

（把子弹放到程迦手上）

彭野：留个纪念。

程迦：（虚脱）彭野。

彭野：嗯？

程迦：（气息微弱）你记着。

彭野：我去你箱子里给你找几件干衣服，把消炎药吃了。

程迦：（含糊）嗯。

尼玛：哥，你咋不和程迦说清楚呢？

彭野：（吸一口烟）说什么？

尼玛：你这是为她好，她那身板，没赶到医院，就得染破伤风了。现在紧急处理了，能换药的中医藏医哪个村子都有。你非得说不想耽误行车，不想浪费汽油，我看程迦姐那眼神，她要被你怄死了。

彭野：（淡淡）怄她她也不会少块肉。

尼玛：为什么要怄她呀？

彭野：（不耐烦）看不惯她。

尼玛：迦姐很好的。

彭野：以后你就管她叫哥了。

石头：（嘀咕）这两人啊，还有得斗。

尼玛：为什么啊？

石头：两人都太硬、谁也不肯先服软。

走远

石头：老七，我那天看见程迦从你房里出来，衣服没穿好，鞋也没有。你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影响不好。程迦是来工作的，说白了也是同事，和外边找的女的不一样。说难听点，在内部乱搞，你不在乎，也得为她想想。程迦这姑娘吧，说不好，人挺好；说好，却也不是个好姑娘。看她那双眼睛，就知道她这人经历多，不交心。她不会留这儿，人不会，心也不会。

彭野：我和她什么事儿也没有。

石头：我看着你们俩迟早要搞出点事情来。

彭野：我知道分寸。

早晨

鹰叫

程迦：我记得有人说过，只有在很高的地方才能看到鹰。因为，鹰只在很高的天空飞。

旁白： 它张着巨大的翅膀，肆意潇洒，乘风而上，从日出到日落，像山风一样自由。风被束缚，便停止消弭；鹰被束缚，便反抗至死。他远望山谷里翱翔的那只鹰，孤独，自由，不可束缚，他觉得程迦像极了那只鹰。

彭野：程迦，明天是个好天气。

转场

汽车声

（越野车开进可可西里）

程迦：那是什么地方？

彭野：走风坡

程迦：走风坡？

彭野：风到那个坡上，从不停歇，所以叫走风坡。

程迦：那这是什么？

彭野：玛尼堆。那石头叫玛尼石，上边刻着的是符文。

程迦：干什么用的？

彭野：祈福。

程迦：用石头祈福？

彭野：这里的人认为世间万物，山河湖海，土木树石，都拥有自然的灵性。

程迦：……

彭野：怎么？

程迦：自然界里最有灵性的是人，人却要用石头祈福，不奇怪吗？与其在石头上刻字祈求上苍，不如求自己努力坚定。

彭野：（笑了笑）

程迦：你笑什么？

彭野：正因人不够坚定，才想从更坚定的东西里寻求慰藉。因为，最有灵性的是人，最无定性的，也是人。

程迦：（轻笑）也对。祈求爱情美满的人，大都是不信任对方的坚定。

彭野：你有过不美满的爱情？

程迦：爱情这东西，陷在里边的时候，以为是爱；出来了，才发现只是一摊泥。

彭野：……

程迦：有用吗？

彭野：没试过

程迦：你没有什么祈愿？

彭野：…有

程迦：是什么？

彭野：这怎么能告诉你？

程迦：那就不说吧。

往前走几步

程迦：（混响）祝你得偿所愿。

拍照声

（旁白：程迦为彭野拍了一张照）

彭野：要我给你拍一张吗？你这一路专给别人照，自己也没留下点。

程迦：摄影人通常都受不了别人的水平，尤其是给自己拍照的人。最扫兴的事，莫过于你给别人拍出一张好照片，别人却回报你一个次品，不如不报。

彭野：不仅是照片，别的事也一样。不放心我的拍照技术？

程迦：（抬头）我更信我自己。

彭野：你微博上那些照片谁拍的？

程迦：你关注我了？

彭野：没事干的时候搜了一下。

程迦：好看吗？

彭野：什么？

程迦：人好看还是景好看？

彭野：……（笑了笑）

程迦：说啊。

彭野：……都好看。

程迦：想知道谁拍的？

彭野：谁？

程迦：看着。

（旁白：程迦拿出三脚架 摁下自动拍摄）

（她回头，嫣然一笑）

咔嚓

程迦：怎么样？

彭野：自己看。

程迦：你觉得怎么样？

彭野：还行吧。

旁白： 她回头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崩塌的片瓦不留。走风坡上他那心爱的姑娘曾问，这一生有什么心愿。不过是，洗尽腐朽罪行，还他一生光明磊落；免他疲惫辛苦，准他清清白白离世，干干净净入土。

转场

林丽：谢谢你们帮我修好了车，顺路的话，请你们吃个饭？

彭野：小事，吃饭就不用了。

石头：我们往风口镇走。

林丽：省线上那个小镇吗，我们刚好往那去。

开门 下车

金伟：诶？你是微博上那位很有才华的女摄影师！我关注你很久了，没想到真人比照片更性感

拍桌

金伟：我想起来了 刚看你就觉得眼熟，你是不是叫什么野？韩玉的男朋友

彭野：彭野。

金伟：对对！果然没错！韩玉的男朋友 没想到在这碰到熟人了

彭野：前男友。

金伟：啊？什么时候的事

彭野：…十二年前…

转场

电话挂断声

程迦：她把电话挂了。

彭野：你偷听我打电话？

程迦：白月光？

彭野：是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程迦：（抿唇）没想遇上高手了。欲擒故纵，你玩得比我好。在我面前装什么纯情矜持呢？

彭野：（笑）你这类女人，不刚好就吃这套吗？

程迦：禽兽！

彭野：你再骂一句。

程迦：禽兽！

突然被抓住

推倒

程迦：松开。

彭野：（捏住下巴）你不就想要这个吗？你管我心里装着什么？

程迦：现在不想了。

挣开

程迦：我见过更好的。

彭野：你没有。

程迦：我会遇到更好的。

彭野：你不会。

（酿酿跄跄）

转场

彭野：很疼？

程迦：（安静的摇摇头）……

敲门声

尼玛：程迦姐，你都还没吃饭呢，怎么就不吃了？

程迦：（慢慢）我觉得…很饱了。

电话铃声

（来电显示：方医生）

接通

方妍：程迦，短信短信不回，电话电话不通，你是在闹失踪吗？

彭野：程迦在厕所…过一会儿我转告她。

方妍：（沉默几秒）她和你上床了。

彭野：……

方妍：（警告）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儿！你会害死她的！得癌症的人需要吗啡缓解痛苦，可吗啡是毒。

彭野：（淡笑）你和我说这些，合适吗？

方妍：程迦这种女人，对男人很有吸引力，她如果认真地看你一眼，就会让你觉得自己很特别。可她会用那种眼神看很多人。因为她只是追求一切形式的刺|激，她不能控制她自己。

彭野：她来了我会告诉她你打过电话…

方妍：我说你这人怎么… 挂断

转场

石头：我们还要赶路就先走了。再见！

金伟：再见

拨通电话

金伟：韩玉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那个前男友……他是不是十二年前二环那个案子……哎…你生什么气啊…我就问…问…哎……

汽车声

程迦：停一下车

彭野：怎么了？

程迦：林丽把我的相机换了，这相机不是我的。

十六：（有些慌）我看着是一样的啊，你再好好看看。

拿起相机往地上砸

打开车门

（程迦坐上驾驶座）

彭野：程迦！

（迅速跳上车）

车疾驰而去

（过了很久）

彭野：程迦。

程迦：嗯？

彭野：你开了很久的车，停下休息一会儿。

程迦：我不累。

彭野：你身上伤还没好。

程迦：我不觉得疼。

彭野：你伤在左肩，不顺手，换个位置。

程迦：彭野。

彭野：嗯？

程迦：我把相机弄丢了。

彭野：（摸了摸头）我们会找到的

程迦：如果找不到怎么办（颤抖）17年…我从没弄丢过相机。

彭野：你很年轻，看不出来学摄影这么多年。

程迦：我爸是摄影师，我从9岁开始跟他学。

彭野：你爸爸像你一样出名吗？

程迦：他不出名，他只拍自己喜欢的东西，却不卖自己喜欢的东西。（平静）白天我不该砸相机，我永远都不该砸相机。这是谋杀。当时，那个相机镜头在看我。

彭野：你当时太愤怒。

程迦：也是。（淡淡一笑）我爸也砸过相机。

彭野：为什么？

程迦：我中学的时候，进他的暗室翻照片，打翻了柜子顶上的显影水。水从头顶上浇下来，进了眼睛。

彭野：然后呢？

程迦：我失明了。爸爸太悲伤，砸了相机，再也不拍照了。

—“你叫什么名字”

—“程迦”

—“你是谁？”

—“我是摄影师，程迦”

（旁白：那时他想，瞎子怎么会是摄影师）

闪回

彭野：眼睛怎么好的？

程迦：爸爸出车祸死了，把眼睛给了我。我有时想，他是不是故意要把眼睛还给我。

彭野：你总这么想？

程迦：不会。只是很久以前想过。说实话，我快忘了他了，很少想起他，人活着都在操心自己，其实没那么多心思去想念。

彭野：（淡笑）那倒是。

转场

彭野：林丽被人绑架了。

程迦：这次来，拍的几乎所有照片都在那个相机里。

彭野：所以黑狐要追杀你。

程迦：（明白过来）你意思是我相机里有黑狐的照片。

彭野：你和黑狐只打过一次照面，但很可能你拍进相机里了。

程迦：（回想）他在那条街上，他抬头看到我了。

彭野：他应该没戴面罩和墨镜，被你拍到了正脸。不然不至于追杀你。

程迦：他们的目的是我的相机。这么说……林丽她……那人叫我们去赎她。

彭野：哪来钱？

程迦：问金伟要。

转场

追人疾跑

大娘：回来！你的车！回来！

（旁白：上坡下是急转弯的悬崖 程迦正在副驾驶沉睡）

彭野：程迦！

捶打玻璃

彭野：开门！

拉手刹 没反应

砰 玻璃被撞开

两人抱着滚下

彭野：（撞到了破烂的防护栏 闷哼一声）嗯………

程迦：你没事吧？

彭野：没事。

程迦：（突然想到什么 往悬崖边看）他妈刚加的油！

被扯回

程迦：我就看看下边。你怎么了？

彭野：那天为什么想跳崖？

程迦：哪天？

彭野：山谷上。

程迦：我没想跳。

彭野：为什么用刀割自己脖子。

程迦：你说什么？

彭野：疯子的确打了你，踢了你，也掐了你。但我问过他，他在你脖子上割第一刀后，你赤手抢下了他的刀，他被你吓跑了…程迦，后来你脖子上多余的伤，是从哪儿来的？

程迦：……

彭野：程迦。

程迦：什么？

彭野：以后别做这种事。

程迦：你也别再做这种事。

彭野：什么？

程迦：（抱住他）咱们都别越线，行吗。

旁白：要说爱是什么感觉，就是给了她铠甲，却留了自己软肋 软得一蹋糊涂。

程迦：彭野。

彭野：嗯？

程迦：我们不是在往北走。木子村在北边。

彭野：太远了，你走不过去。

程迦：我走得了。

彭野：那也要等太阳斜了 傍晚再走。

程迦：万一那群敲诈犯不等我们了呢？或者黑狐抢在前边了？

彭野：那就在想办法。

程迦：等你想办法，我的相机都被人卖了。

彭野：卖了也不值你拿命去换。

程迦：彭野，咱们各走各的，行吗？你现在管太多了，我不喜欢，也不需要你负任何责任。真的，那是我的相机，我管就成。

抓住手绑起

程迦：彭野你发什么疯？

彭野：别动，小心我在这儿办了你。

程迦：你竟然用这种烂招。

彭野：对付你特别实用。

走路声

（走了很久到达小村子）

程迦：我不跑了，你给我解开。

彭野：不解

程迦：我真不跑…你把我松…

彭野：免谈。

程迦：哪儿去？

彭野：那儿

程迦：把我松开

彭野：求我。

掀开盖布

（是一台车）

程迦：你早说这儿有车，我们至于吵架么？

彭野：就是想找个由头收拾收拾你。

程迦：收拾够了没？准备什么时候把我松开？

彭野：求我。

上车

程迦：彭野…现在我想上你，把我的手松开。

彭野：你觉得我会上当吗…

虫鸣声

程迦：彭野……

彭野：嗯？

程迦：你让我上瘾了。

彭野：（俯身过去 吻住她的唇）那是好事。

转场

汽车疾驰

程迦：我们拿回了相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万哥没死，他会去报信的………

彭野：趁还没天黑我们必须马上赶到镇子上。

两辆车迅速围上

（拦住了他们）

彭野：（把钥匙交到程迦手上）玩赛车的姑娘，移库难不到你。

关上车门

多人缠斗

（钥匙入孔 却拧不下去手）

程迦：（内心os)他们的目标是我的相机，不是彭野。可我跑了，他们定会恼羞成怒。

彭野：你他妈倒是走啊！

踢

万哥：你他妈跟老子狂，再狂啊！

拖拽

（程迦被拖了出来）

万哥：臭娘儿们，相机在哪儿

手下：我看见了，车上呢…

拿出相机

万哥：小娘们挺不配合，啊？我刚问话你哑巴了？啧啧，老子还没见过这么白的女人，哈哈，来看看她身上是不是一样白。哈哈……

手指掰断

万哥：你他妈找死呢！ 巴掌声

万哥：把她摁住…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砰

程迦：彭野！

万哥：给老子拿绷带啊！妈的杀几只羊还犯法了，关你屁事啊！就为那群畜生把我们赶尽杀绝，找死啊

踹

万哥：你他妈不疼是吧？求饶会不会？妈的！今儿是碰上一对哑巴了

黑狐：万子，别他妈给我找事

万哥：大哥，相机到手了。

拿过 删除

黑狐：这是你的相机

程迦：是

黑狐：小姑娘，你拍了不该拍的东西，知道吗

程迦：你已经毁了照片。

黑狐：可你让我头疼好些天。听说，好的摄影师会把相机看成是自己的孩子。诡异的艺术，这种感情我无法理解

把枪对准相机

程迦：（死死咬牙）嗯……

彭野：把相机还给她。

黑狐：老七，说来我们之间有一大笔账没有算清呐

万哥：大哥，这些人就该给点教训

彭野：（笑）一枪把我解决了。

黑狐：不够。你打断他双手双脚，杀了他的人，也灭不了他的威风。……老七，我不会杀你，也不杀这个女人。但让这帮兄弟们拿她解解馋还是可以的。但是老七，相机我可以还你，女人也可以毫发无损地还你，当着我这些兄弟的面，你给我跪下，嗑三个响头

程迦：（脸色煞白）彭野…

彭野：……

程迦：（突然有了预感 几乎发狂）你看我的眼睛，彭野，你看我的眼睛！

（彭野没有看她）

程迦：（挣扎 嘶喊）你不如杀了我！你别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彭野你别这……

跪地声（三声）

（咚…咚…咚）

旁白：他从未见过像程迦这样的女人； 他遭人踢打掌掴，她一声不吭，不给旁观却无能为力的他更多痛苦； 他被打被辱，她不看，不哭，不叫，不求，不给旁人可怜他看他笑话看他无力； 尘埃落定，他去她身边，她平静淡定，只字不提，不安慰，不怜悯，也不哭诉。

转场

程迦：彭野，我欠你一条命。

彭野：没那么严重 ，也没少块肉，多大事儿？

程迦：如果那天在客栈屋顶看到可疑人，我一定会察觉，奇怪的是，在猎户木屋里会看照片，也没发现。

彭野：但黑狐删了一张。现在说这些没用处了。存储卡是没了，可你的危险也解除了。照片的事别再想了。

程迦：为什么不想？ …回去了一定要把黑狐删掉的照片找出来。

彭野：什么意思？

程迦：（笑）我每天都会把存储卡里的资料转到电脑里。

彭野：出去走走吧。

程迦：好。

散步声

程迦：你去过上海么？

彭野：没…你待了多少年？

程迦：初中毕业后跟我妈去了上海。之前在北京，你去过北京么？

彭野：嗯（淡淡）那会儿5号线还没通。

程迦：那很多年了，在北京做什么？

彭野：…生活…

嘈杂声

（天黑了 路上的人多了起来）

彭野：我去买瓶水。

（旁白：程迦站在路旁抽烟 看见对面有个穿白色吊带裙的女生在招揽客人 彭野刚走出小卖部，手里还握着水，低头和那女人说着什么 ，竟似在笑）

程迦：（嘀咕）骚男人。

走过来

程迦：就会聊骚。

彭野：说你自己么？

程迦：熟客？

彭野：不认识。

程迦：你刚和那女人说什么了。

彭野：嗯？

程迦：你说话之后，她看了我，笑得很奇怪。

彭野：我和她说，你先来的，我答应做你生意了。

程迦：还挺有职业道德。你和阿槐也是这么认识的？

彭野：她和你说过？

程迦：她说第一晚，你喝醉了在街上撞到她，她把你拉回家了。

彭野：你们还讲过这些？

程迦：阿槐床上功夫好吗？

彭野：（笑了笑）

程迦：问你话呢。别糊弄我

彭野：她入那行，是受了训练的，有人教。

程迦：那就是很厉害了，还真看不出来。

彭野：（笑）你也很厉害，也看不出来。

程迦：哪里看不出来了？

彭野：不过…

程迦：不过什么？

彭野：她很会叫床……你差了点。

程迦：……哼

转场

（旁白：几小时前 小卖部门口）

站街的女人：先生，需要我陪吗？

彭野：（笑了笑）你看那边那个……对，抽烟的女人………那是我妻子。

闪回

彭野：看那边

程迦：（抬头看 漫天繁星）……

彭野：在夜里，我们看得比白天更远。白天只能看到一万五千公里外的太阳，夜里却能看到百万光年外的星系。

程迦：（淡然的笑了）……

彭野：怎么？

程迦：难以想象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

彭野：还想抽烟么

程迦：我听过一种说法，所有人，好的坏的，老的少的，在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都能获得内心的宁静。

彭野：是。…因为自然是永恒的。人是社会的，但首先是自然的。

旁白： “谁在外边？”“风”“哪个方向的？”“你开门，起南风；你不开门，就刮西风。”

转场

经纪人：亲爱的，这次的巡展要开始了，我已经为你订好了机票，你也该回来了。

程迦：我明天走。

彭野：程迦，你明天就走了？

程迦：嗯…摄影展要开始准备了。

彭野：你拍的照片够吗？

程迦：够吧…

彭野：不够你就再来。

程迦：好。

尼玛：七哥，他们说程迦姐明天就走了。

（旁白：程迦没料到，他成了最后知道消息的）

彭野：好。程迦。你…你说，现在，在这儿，把话说明白了。程迦…你把我当成什么？

程迦：你不是知道么？

彭野：我让你亲口说明白了。

程迦：（深吸）一 夜 情。

彭野：（哽咽）程迦，我以为…我们不是这样。

程迦：我们出去吧。

彭野：程迦，你有种，走了就别再回来。我他妈要去找你，是你孙子。

转场

石头：老七，也没啥大事，我和涛子去就行，你送程迦一趟吧。

风声

（早晨，原野上的风很大）

彭野：你以后好好的。

程迦：哪种好好的？

彭野：听医生的话，别伤害自己。程迦，你值得好好活着。

程迦：你不恨我么？

彭野：……

程迦：我能回来找你么？

彭野：以什么理由？……（逐渐暗淡）不能

程迦：那就不来找你。如果哪天想见我，你可以去找我。

彭野：不可能。

程迦：为什么？

彭野：因为我不是你的。

转场

拿出一袋烟

尼玛：程迦姐送给咱们的。

彭野：那就拆了分给大伙儿。

石头：不对！这哪是烟啊？一根烟没有，全是钱。每盒三千，共六万。

十六：程迦这姑娘……诶……

尼玛：七哥，程迦姐还会回来吗？

彭野：会。

尼玛：为什么？

彭野：人缺什么，就会想朝什么方向走。想朝什么方向走，却不一定会朝这方向走。人有牵绊啊，为名、为利、为财，舍不得放弃。

尼玛：你说的是大多数。

彭野：这世上还有少数人，他们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想往哪儿走，就一定会去。程迦就是这少数人。

转场

经纪人：哦！亲爱的！你的摄影展《风语者》微博话题量已经高达9亿了，粉丝每天几十上百万的速度暴增。

程迦：(接受采访）《风语者》是我去可可西里等西部地区拍摄的系列作品，这些照片主要来源于那边的野生珍稀动物和杰达保护站的成员们…………

脚步声

徐卿：比上一场进步很多。迦迦，你长大了

程迦：是啊，你又老了。

徐卿：出去喝杯咖啡吧

程迦：如果喝咖啡是想打听我妈的事，她离婚后又结婚了。

徐卿：我只是来看你的摄影展。………这个男人对你来说，很特别

程迦：为什么这么问？

徐卿：这张照片，看上去不舍

（旁白：程迦忽然想起，有句话忘了问彭野）

徐卿：那个叫江凯的男朋友呢

程迦：他把我甩了。

徐卿：没人会甩掉你

程迦：你就甩过。

徐卿：（叹气）迦迦，我不适合你。你值得比我更好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你和江凯一起很开心，虽然你们分开了，但我还是像当初一样认为，你能找到更好的

程迦：当年你就这么和我说；后来江凯也这么和我说，……狗屁。

（旁白：程迦忽然就想到了彭野的那句：程迦，你不会遇到更好的。）

打电话

（接通入）

程迦：（笃定）我现在去西宁，和你说一声。

经纪人：什么？！

程迦：有个重要的问题，要当面问…

经纪人：亲爱的你先冷……

程迦：香港站还有3天，下站北京我会准时回来。

经纪人：你去干什么？

程迦：找人…我的爱人…

旁白： 如果你累了 那就离开吧， 可是 你再努力一点 再努力一点好吗 我们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 是这样的。

转场

（西宁机场）

彭野：你怎么来了？

韩玉：彭野，我是来找你的。绕了那么大一圈，这么多年，最终我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不如……重新在一起吧。

彭野：（冷淡）咱们12年没见，你大老远闯来，问我意见没？

韩玉：你怪我甩了你吗？（委屈）当初是你执意要来这鬼地方，难道要我和你一样把未开葬送在这里？

彭野：呵…那你现在回头找一个葬送了未来的人算怎么回事？

韩玉：你…（笑）我贱啊……

彭野：说这些话有意思？

韩玉：一别多年，陌生了，但咱们能找回原来的感觉。我知道你的性格，最怕麻烦，也最不来事儿。心里头是空的，人就可以将就。跟谁不是过日子？等过几年，爸妈催你结婚，相亲找谁也是找，和我不好吗？

彭野：你要早来一个月，没准我还真能和你省事儿的过日子…可现在…不空了。将就不成了。

韩玉：心里不空了？装了别的女人？

彭野：（横笑）你这口气是抓奸呢？…咱俩什么关系啊？

韩玉：那女人叫程迦么？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哪点配得上你？网上都扒烂了。她为什么年少成名，十五六岁就勾引国际著名摄影师，她的老师徐卿，让人把她捧上位，翅膀硬了就把人踢了。后来抢男人，就那华裔指挥家江凯，她逼死自己继姐。现在蹿红的那男模高嘉远也和她有染，圈里人都说她养‘男宠’。这种女人你喜欢什么？

彭野：喜欢和她睡。

韩玉：……彭野，你能别跟我较劲儿吗？

彭野：我说正经的……我也是个浑身不干净的人，我就配她，配不上你这样的仙女儿。

韩玉：（眼圈红了）你……

彭野：韩玉，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儿。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不该来这……

韩玉：是，我不该来。你变了，我也变了…彭野。

彭野：嗯？

韩玉：我不明白……那两辆车相撞，和你有什么关系？

彭野：……我们闯了红灯，拐弯那辆车为避让，冲进对面车道，撞死了对面车的司机。

韩玉：但孙阳说开车的是你弟弟，不是你。他深夜飙车，为什么你替他担责？他那时未成年，不必受到处罚。

彭野：那晚我带他嗑了药……

转场

程母：迦迦，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程迦：我一直避着他，今天没和他睡……

方妍：这么说，你之前和他……

程迦：我那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程母：迦迦。你又越线了。

程迦：我尽力了……高嘉远知道我的病，他引诱我，但我没有………

程母：你是成年人了，就不能有一回控制你自己？（忍怒）得病就可以不负责任又轻而易举取得所有人的关心和原谅，全世界的人都想得你这种病！

吸口烟

程母：方妍这孩子性子是急躁，嘴上不会说好听的，但她没什么城府，也是真心想你好。

程迦：（虚脱）我知道……我

程母：你别把她变成下一个王珊。王珊说她爱江凯爱到愿意为他死，她想和江凯在一起时，你怎么回答她的？

程迦：（有气无力）别说了…

程母：你不说让她去死的话，她会自杀吗？迦迦，我放弃了。住院接受治疗吧。别再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妈妈了。

程迦：……好

程母：有时候，我希望那场车祸死的不是你爸爸……

夜风

（旁白：程迦张开手臂，闭上眼睛，身体微微前倾 毫无预兆的想起彭野的话：程迦，你值得好好活着。她突然清醒了发现自己站在栏杆上，她双腿发颤，小心翼翼的下来）

打电话

（接通入）

彭野：………喂？

程迦：………

彭野：说话。

程迦：（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

彭野：我去西宁接你，风雨无阻。

旁白：一瞬间，夜风停了。

飞机声

程迦：等很久了？

彭野：比我预想的久。

程迦：但总归是来了……

开车

程迦：彭野。

彭野：嗯？

程迦：你爱我？

彭野：不爱，为什么冒着风雨来接你？

程迦：我想跟你交代些事……

（旁白：程迦讲了徐卿和江凯 也讲了她母亲和王珊。事到如今，她已淡然）

彭野：怎么突然说这些。

程迦：给你一个交代。

彭野：你的过去，不需要给我交代；你的未来，我给你交代。

旁白： 在那一瞬，程迦觉得她的人生被救赎了。

转场

脚步声

（旁白：走进暗室，彭野看见一堆大大小小的照片全是他，每张照片都有行小字 他捡起一张）

程迦：（这里念的是照片上的字）彭野，保护站三队队长，脾气很硬，心却很软，他说追捕盗猎者不是为了把他们关起来，而是让他们不再做。他喜欢画地图，看星空，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门铃声

开门

程迦：妈…你怎么来了…

程母：有上心的人了？

关门

程迦：妈…这是…

程母：彭先生…我有几句话想跟你单独聊聊…

彭野：好。

程迦：（警惕）你们怎么……

程母：别管。

走进书房

程母：彭野…她不认得你，你不认得她吗？！

彭野：我无能为力，我道歉。

程母：道歉的话我听过很多遍，没有任何价值。你弟弟和那个酒驾的肇事者一样，都有罪，可他现在过得风风光光！――我不会告诉迦迦，你自己从她身边消失。

彭野：对不住……我不会放手程迦。

程母：（怒）恬不知耻！

开门

程迦：怎么了？

程母：迦迦…他…

彭野：（一惊）程夫人！我和她讲！

程母：（不给机会）他的家人间接害死了你爸爸。

彭野：（轻颤）程迦……

程迦：妈…你先回去…

转场

坐下

程迦：你忙，这种必要的事都忘了讲。……也不迟，说说吧…

（旁白：彭野说完，静静等待审判）

程迦：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彭野：你抱着相机坐在红色吉普车顶上，十六问你是谁，你说你是程迦，摄影师程迦。程迦…如果你需要时间冷静，我可以先走。

程迦：走去哪儿？睡完就走人，什么德行？

彭野：程迦…

程迦：你不是说过了么，过去不用交代，交代未来就行。

（旁白：她看出他的惶恐，而他用十二年的救赎，她在用十二天看进眼里）

彭野：你不怪罪我？

程迦：有没有罪，人都得往前走；宽不宽恕，人都得活下去。背负着罪，再一路向善，这就是人生啊。

彭野：（眼眶湿润 摇了摇头笑了）…

旁白： 十二年，压在心头的负与罪；在这一刻，他被这个女人救赎。 我们不是圣贤，我们会犯错。但我们曾经的错，让今后的人生更清醒。  背负着罪，再一路向善。这就是人生啊。 程迦这女人，哪哪儿都好，他很确定；  程迦这女人，哪哪儿他都爱，他也很确定。   这样确切的爱，一生，只有一次。

发短信

程迦：妈妈，从今天开始，我要学做一个防守者。妈妈，我原谅你，也请你原谅我。我爱他……也爱你。

程母：明晚回家吃饭。

飞机声

（旁白：吃过饭 程迦送彭野去机场）

程迦：（忽然问）那个人是你？

彭野：什么？

程迦：那天和我说话的是你？

彭野：（一愣，隔几秒明白过来）是。

程迦：当时，你说你是一个朋友。

彭野：你都记得？

程迦：都记得…我以为是徐卿。

旁白：原来之前一切的情与怨，不过是一场场误会。因缘轮回，她的红线，终究是重回他手里。

转场

程迦：安安的哥哥是黑狐？我看见通缉画像了。所以那天我拍到的是安安。

彭野：是。

程迦：安安断了一条腿。

彭野：是。程迦…

程迦：黑狐铁了心要杀你，这个事实有那么难告诉我吗？

彭野：程迦…这是我的工作…我不想让你担心…

程迦：我知道这是你的工作，但你不能瞒着我，你得给我说清楚。你得让我知道那危险有多大，是什么时候。你不能让我这回回了上海，下回我再来找你，你他妈的人就不在了。

彭野：我不想一次次提醒你，让你担惊受怕。

程迦：那就是让我时时刻刻担惊受怕。你说过，程迦这个女人，不管世上死了谁，我都不会放手。我结账时听到了。彭野，你这话还算数吗？

彭野：算数…

程迦：彭野…我程迦既然认定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就是死了，那也是我的命。我担得起！

转场

何峥：程迦，别担心。

程迦：我不担心。

快速跑

程迦：石头 ，彭野呢？

石头：我们中计了，老七一个人追黑狐去了…

尼玛：程迦姐！

爆炸声

程迦：（疯了般冲过去）彭野！！

尼玛：程迦姐！

（她看到彭野了）

抱住

（旁白：她凑近他的鼻子，她听不到呼吸了，只有风声）

程迦：冷么？ 彭野，我原谅你。没事了，彭野，我不生气。我知道你累，你走吧，我没事。（闭上双眼轻声说）我就再不来青海看你了，嗯？

旁白：如果有天我不告而别，你得原谅我。” “如果你走了，我也会走。” “程迦——” “或许也不会。未来的事儿，谁知道呢？” “好姑娘，你就往前走，不要回头。   “好。你放心。”

程迦：（大哭）啊！——

转场

轮渡声

琼恩：j,你后面。

扑倒

（旁白：一只小北极熊扑倒了程迦）

琼恩：撞到你了？

程迦：没…想起一个人。

琼恩：诶？

程迦：它抱起来的感觉，像我和他的最后一次拥抱。

琼恩：（好奇）柔软的？

程迦：冰冷的。

旁白：一年了，这是程迦第一次提及她的过去，只言片语。琼恩是“莱斯沃森”号护鲸船上的船员船长贝克的副手。

琼恩：j ，收帆了。 你很喜欢风？

程迦：那是我的爱人。

琼恩：j ，你有时像个诗人。

旁白：  她深吸一口烟，望着一望无际湛蓝的海面。多好， 她入海漂泊，自此，他一生航海的心愿，她替他完成。他们终究成了一路人。

小彩蛋

转场

贝克：琼恩，你跟我上岸，去接一位比航海士还厉害的人。他是可可西里草原上的战士。来我们船上参观。

琼恩：好的，怎么称呼？

贝克：ye 先生。名字在这儿。

琼恩：船长，你该补习常识。

贝克：啊？

琼恩：姓氏在前边。不是ye 先生，是peng 先生。可可西里，他是个中国人呀。

— 有风的地方,就会想起彭野,如狂风般强硬— — 有海的地方,就会想起程迦,如大海般柔软—

仍记得,他指间一斜蓝天日出,鹰在穿梭

他对鹰说:“程迦,明天是个好天气。”

他说是,就当然会是。

因为，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