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李白》第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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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文挖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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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聚焦李白青年时期在蜀地的成长经历,剖析其'仗剑去国'的理想形成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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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集:少年行

简介:聚焦李白青年时期在蜀地的成长经历,剖析其'仗剑去国'的理想形成过程。

在不同的人眼中,李白拥有不同的身份,诗仙、酒徒、侠客、旅人,盛世之中,必出耀眼天才。他是诗唐天空中最亮的星,也是一生挣扎向上的普通人。我们无法见到盛唐的明月,但千年后,李白的诗却成为中国人的明月和故乡。

一千三百多年前的蜀地,一位名叫李白的少年做了个奇妙的梦,在他的梦里,一支毛笔的笔尖上,竟然生出一朵花来,这个梦境很美,也很短暂。少年李白并不知道梦笔生花会成为自己一生的写照,当他开始写诗,他笔下的花会开满大唐的每一寸河山。

李山:梦笔生花,那就是对天才的一种赞美。人家做梦生花,他是个诗人,所以大家就用诗性的想象去给他附会了一些美丽的这种传说。当然,李白的诗里边梦也特别多,好梦也很多。

蜀地能够拥有李白这样一位伟大的诗人,源于唐朝时期的一次万里迁徙。公元六百九十七年,一个在碎叶定居多年的家族决定离开战乱频发的西域迁往蜀地,李白的父亲李客是这支迁徙队伍的指挥者。

丁颖:当时西域还在不停的有战争,所以要冲破这些战争和战乱,他要回到蜀地,当然是很艰难的。

李白的父亲率领族人穿过天山山脉,越过万里沙漠,耗时数百个日夜,最终抵达梦想已久的目的地,现在四川江油境内的青莲镇。青莲镇位于四川腹地,坐落在一片肥美的平坝之上,东边有发源于岷山的涪江,西边有清澈明净的盘江,山环水抱中的青莲镇安详宁静,民风质朴纯善,来到蜀地青莲,李氏家族从西域的剽悍与纯粹走进了蜀地的温柔敦厚,细腻空灵。

蒙曼:蜀地是什么特征呢?蜀地第一个它是一个欢乐谷,因为它是一个谷地。但是另外一方面,蜀地它又不是一个完全的一马平川,它周围都是山,所以山水有奇绝之气,又安逸富足,而且又有奇绝之气,这样激荡之下是会出人物的,李白也是这样的一个环境的产物。

青莲抚慰了风尘仆仆的李氏家族,也得到了他们最慷慨的反哺。公元701年,李白在青莲出生,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由此在中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在青莲当地,每年的正月十六,人们都会为李白庆祝诞辰,上好楠木制成的太白架,上面供奉着李白的雕像。人们将太白架从文昌宫请出,聚集而来的村民将伴随太白架走遍整个青莲。这个纪念李白的传统已有百年历史,世事轮转,百年间供奉太白架的人们换了一代又一代,但唯有传统被保留下来,传达着人们对李白的仰慕。

今天的陇西院曾经是李白的旧宅所在,虽然历经沧桑,但书香的宁定与超逸依然深潜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正是在这里,李白开启了他的少年时光。

丁颖:李白说他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在教他《子虚赋》了。后来他记载是“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十五观奇书,作赋凌相如”,他自己觉得他15岁的时候写的大赋就已经超过了司马相如了。

公元718年的春天,18岁的李白出游梓州,拜赵蕤为师。赵蕤身上颇具传奇色彩,他是当时知名的饱学之士,备受世人推崇,却屡次拒绝入朝为官,一生隐居山林。

丁颖:赵蕤是当时著名的一个纵横家,他的书籍《长短经》所有的帝王都要必读之书,它是讲的就是是怎样去治理国家,怎样去管理人民。当时是李白,因为他满怀政治理想,所以他和赵蕤的学习也是一种必然的。

李白跟随赵蕤学习期间,逐渐将战国时期的纵横家鲁仲连视为人生偶像。

周啸天:这个鲁仲连应该说是战国时代的一个奇人,这个人他有大智慧,但是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功成不受赏,功成拂衣去,这个非常符合李白自己的人生设计,一个是崇尚自由,他最后是要归于自由,但是这个自由一定是有本钱的,这个本钱就是说他一定是人生做成了一个大事情的。

李白为自己规划的人生道路,是以纵横家的才能,像古时的贤明宰相一样辅佐帝王,使得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然后功成身退,避世江海。

李白的青年时代正是开元之治的前期,唐玄宗励精图治,国家如日中天,崇文风气久盛不衰。此时,唐朝的科举制正处于发展的上升期,然而科举选士的占比仍然很少。

赵冬梅:在唐代李白生活的时代,其实科举之路非常窄,而且即使是考科举,你也得获得某些达官贵人的推荐,李白家庭出身很一般,只有一身才华,当时没有科举之路,那他就只能是去拜谒这些有权势的人,看看他们谁能给他提供一条路。

李山:李白年轻的时候必须要走这一条路,就是干谒这叫。研究唐代文学有一个很著名的一个现象,就是拿着自己的文章,拿着自己的诗作,去主动的联络那些文坛上的那些高手,那些名声大的人,得他们一声赞美,身价(提高)就可以不胫而走。

通过干谒,不用参加科举,也可以进入仕途,从而施展自己治国平天下的抱负,这是李白理想的人生之路。

蒙曼:唐朝的人是狂热的追求功名利禄,就有了唐朝的干谒之风。你看李白是这样做的,杜甫是这样做的,王维是这样做的,孟浩然是这样做的,不管他们考没考过科举,他们都更广泛地交朋友,来汲引名流,希望名流来推荐自己,这个形成了一个时代非常有趣的一个作风。

公元720年,年轻的李白前往渝州,拜访此时李邕,寻求踏入仕途的机会,前去的路上,李白自信满满。李白带着自己的干谒诗文,见到了慕名已久的李邕。他相信自己的才华,一定会得到李邕的赏识,从而顺理成章的进入仕途。

李山:李邕是李白之前也是一个非常出名的大文人,唐朝人写文章是要给稿费的,李邕字也好,文也好,诗也不错,笔润非常丰厚的一个作家。

李邕打开诗作的那一刻,李白的内心是十分笃定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预期中的赞扬没有到来。

丁颖:李邕并没有对他表示出赞赏,甚至可能还表示出了觉得他这个人太狂傲的这样一种轻蔑。

蒙曼:李邕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史书记载李邕这个人他还是很清高的。所以李白的这种狂放和李邕这种清高,当时的第一次遇合看来是没有遇合好,所以李邕应该是给李白碰了钉子了。

李白写下一首上李邕来抒发志向,并且表达了对李邕冷落的十分不满。

蒙曼:少年李白又是一个胸有大志而且性格疏狂的这样一个人,所以一下子他的那种一腔怒气喷薄而出了。我是大鹏一样的人,我以为你是一个人物,你居然跟凡人一样也认为我不行,我要告诉你,“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这是一个少年天才,向一个掌握文坛的中年人发的一个宣言。

少年时这次不愉快的相遇,并未影响李白后来对李邕人格上的推崇。二十多年后,李邕被奸臣迫害,惨死于刑杖之下。李白难掩胸中的愤懑之情,他随后写诗悼念李邕,那是属于大唐文人的风骨和侠义豪迈之气。

蒙曼:为什么讲诗人的心灵是干净的?李白那个时候他少年时期他们俩不是好朋友,但是那个时候李白为李邕仗义执言,这个就是讲诗人的人格不以一时来决定终生对他的评判,所以这个也可以看出来李白人格能达到的一个高度。

这块刻自北宋的石碑已留存近千年,上面刻有李白出蜀前所作的诗歌《别匡山》,诗歌的最后两句,道出了他临别时的心境。

丁颖:就说不是我不热爱故乡的美丽,而是我已经把我的青春理想,我的未来交给了这个清明的时代,所以李白是背负着这样的抱负离开家乡的。

公元724年,24岁的李白学业初成,春夏之间,李白仗剑出蜀,开始了漫游的旅程。

李山:他是坐船从四川出来到江汉平原,“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他说真是可爱的故乡水,一直托着我的船走,这种情感是非常蕴藉的,我们想这个水拥着这个船在走,这种依依不舍的东西,就是很形象的,也很真挚的。

沿长江顺流而下,李白度过了人生中最自由的一段游侠时光。他一路游历结识好友无数,不到一年的时间,花光三十余万钱。

祝勇:李白比较潇洒,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有自己的兄弟在,四海皆兄弟,李白的心里面,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的兄弟。

同样来自蜀中的吴指南,便是他游历路上的好友,他们一路同行,来到广阔无边的云梦大泽。

周啸天:去了之后不幸就是,吴指南在中道生病,染病,最后一病不起,就死了。

吴指南意外病死之后,李白痛哭不已,当夜李白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危险的一个夜晚,为了守护好友的尸体,李白坚守不动,猛虎不敢上前,最终离去,天亮之后,李白临时将吴指南的尸体葬在洞庭湖畔,继续踏上漫游的旅程,但他始终牵挂着这位突然去世的挚友。

周啸天:数年之后,他(李白)从南京到了洞庭,找到吴指南暂时安葬的地方,发现他的骨殖尚在,一面流泪一面拿着刀,将这个骨头把它刮洗干净,然后裹骨步行,到鄂城这个地方,还是丐贷,也就是说借钱,把他重新安葬了。

公元727年,李白来到安陆,寻求入仕的机会,李白没有等到官员的青睐,反而收获了另一道炙热的注视,已故宰相许圉师的后人相中李白,招他为婿。

蒙曼:诗人在唐朝太受瞩目了,所以我们无法想象另外一个时代,有这么一个整天大放狂言的穷小子,没有什么地位,然后居然被一个宰相的孙女看中,而且呢把他招赘到家中安顿下来,这个其实也可以看出,那个时候爱才,重才,这样的一个时代风气,反正李白在这儿得到了一件美事,娶了许夫人,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建立家庭。

除了惊人的才华,李白的外表也令人赏心悦目。

李山:李白长得未必有多高大,但是一定很飘逸,一定是很有风神的,也是唐朝人,或者说魏晋南北朝人们追求的那种清俊,像一道清风,过松柏一样的这种感觉,朗月清风,应该是那样的一个气质。

对于李白的形貌,最有名的描述出自一段追星轶事。

祝勇:李白还有一个铁粉叫魏万,自己要寻找李白,去追随李白的脚步,所以魏万为了见到李白,他就从汴州出发,他一路奔波跑了三千里,一直追到广陵就是今天的扬州,才见到了李白。

一相遇,魏万便被李白的风采所吸引,跋涉千里的他来不及卸去自己的疲惫,便急忙记录下他眼中的李白。

李山:所以魏颢(万)见到李白以后,就说李白,让我们印象深刻的,说李白两只眼睛,说“咄如饿虎”,这是近距离观察李白,这四个字让我们产生无限的遐想,李白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像饿了的老虎咄咄逼人逼人,这就是写人写眼睛,最传神的四个字。

李白婚后居住在安陆白兆山,此后十年,大概是李白一生中最为积极地为仕途奔波的十年,他写下数篇干谒文章,向当地的官员推荐自己。干谒之旅并不顺利,在安陆的第一年,李白酒后乘马,冲撞了安陆地方官员的车驾,这番举动被视为狂悖无礼,李白写了一封检讨书,为自己酒后失态赔罪,他在文章中将自己的行为,比作螳臂挡车,放低姿态检讨自己,然而检讨书写着写着,慢慢变成了自夸文。

周啸天:他写这个文章的时候,还在舞文弄墨,你会发现那篇文章就是说,哪有检讨书写得这么夸张的,还有就是最后你检讨书的后面,还在卖弄自己才学,还在希望他赏识你最近写的某些诗,这些地方都是说明李白,他性格当中,有一些叫做任性的地方,还有不通世故的地方。

这篇文章最终也石沉大海,在安陆数次干谒的失败,并未打消李白想要从政的热情,李白曾在《上李邕》中,将自己比作大鹏,从那时起大鹏成为李白的精神图腾。

丁颖:在李白的笔下,大鹏不仅仅像庄子笔下的大鹏一样代表着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它还代表着一种永远的奋发向上的一种精神,永不枯竭的一种青春力量。

蒙曼:时代是一股强大的气流,李白是一只大鹏鸟,在这样的一种气流的推动之下,这个大鹏鸟越飞越高。

李白精神世界中的大鹏,渴望追逐自由,然而李白的灵魂里已有一个宏大的政治抱负,他企望进入朝堂治国平天下,为此李白将用全部的勇气,主动地回应这个机遇重重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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