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留给你》

人物

林秀英（56岁）：单亲母亲，温柔隐忍，独自经营一家小吃店抚养儿子。（有500字长独白）

陈小阳（28岁）：曾是获奖摄影师，因车祸失明后自暴自弃，将愤怒倾泻于母亲。（吃戏感）

第一幕

画展展厅，轻微嘈杂声

相机声

记者：陈先生，作为这幅作品的灵感来源是？----细语安

陈小阳：我母亲。她总说自己的手丑，可我觉得就是这双手，一步一步把我托到了现在。我很感谢我的母亲。

记者：听说您的父亲是在您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是么？----细语安

陈小阳：嗯，是的，我的父亲在我小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我的母亲，也就是我这幅画上这双手的主人，靠着经营一家小吃店，供我读书，供我上大学，学摄影，支持我做我喜欢的事情，我很感谢我的母亲....

手机铃声持续

陈小阳：抱歉，我接个电话。

脚步声，接通

（林秀英电话音）

陈小阳：喂，妈。

林秀英：儿子，展会办的怎么样啊？

陈小阳：展会很顺利，妈。放心吧

林秀英：那就好，那就好，咳咳，咳咳...

陈小阳：妈，又咳嗽了？最近是不是又严重了？早就叫你去医院看看，你就是不听。

林秀英：咳咳，没事，妈没事，小毛病，妈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咳咳...

陈小阳：哎...妈，你就听我的，今天晚上我回去，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咱们去查查，又不费事。

林秀英：妈真的没事，老毛病了。

陈小阳：妈，你一天到晚都在那种烟熏火燎的环境里，都咳嗽了多久了，这次没得商量啊，晚上给我留点饭啊，我一会展会结束就过去。

林秀英：行，妈今天煲了汤，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排骨。妈给你留着。

陈小阳：好，妈，那我就先去忙了，记者还等着我呢。

林秀英：好，快去忙吧，回来的时候慢点，注意安全啊儿子。

陈小阳：知道了妈。

挂断

陈小阳：哎....（对记者）不好意思，我们继续吧。

林秀英：.....哎..

转场，展会结束，人群散场

脚步声，摩托车启动声，发动机轰鸣，驶离

小男孩：妈妈，我的球跑了！----小魔王

孩子母亲：儿子，小心点，马路上有车...啊！儿子，躲开！----细语安

跑步声

陈小阳：让开！！！来不及了！

急刹声，车辆倒地翻滚，撞击声

耳鸣声

转场

心跳声，大口呼吸声持续

医生：患者失血过多，眼部受创严重，马上准备手术！----错殇

               第二幕

医院病房内

仪器滴滴声

陈小阳：呃....

林秀英：小阳，你醒了！

陈小阳：（虚弱）妈....是你么？我....咳咳...

林秀英：（哽咽）儿子...是妈，妈在，妈在呢。

陈小阳：妈...我这是...我记得我出了车祸...嘶...

林秀英：是....儿子，人还在就好，你真是快把妈吓死了。

陈小阳：呃...妈，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么..妈，现在几点了，这么黑，把灯打开吧。

林秀英：（哽咽哭泣）....儿子....

陈小阳：妈，怎么了？

林秀英：（哭泣）......

陈小阳：（颤抖）妈...你把灯打开好不好...妈....

回忆转场，混响

林秀英：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医生：您是患者陈小阳的家属是吧，命是保住了，但是眼睛受伤严重，颅内有淤血压迫眼部神经，二次手术风险太大，能不能再看的见，我们也说不好了。----错殇

林秀英：这...医生，你是说....我儿子....

医生：抱歉，家属，我们尽力了，您儿子....失明了。----错殇

回忆结束，现在

陈小阳：失明....失....明.....

林秀英：儿子，万幸的是命保住了，我们一切都还有希望的。

陈小阳：失明....希望...呵..呵呵...

林秀英：儿子，你别这样，妈害怕，妈陪着你，妈在呢啊...

陈小阳：出去....

林秀英：（哽咽）儿子....

陈小阳：出去....都出去....

林秀英：（哭泣）儿子，你别吓妈，你这样，让妈怎么活啊...

陈小阳：我的相机呢...我的奖杯呢...

林秀英：（哭泣）儿子，你别这样，只要人还在，就还有希望啊...

陈小阳：希望...希望！！哪来的希望！我是一个摄影师，现在成了一个瞎子，妈...你告诉我，我的希望在哪....

陈小阳：妈...我废了，我成了一个废人了....

林秀英：儿子....

陈小阳：出去...

林秀英：儿子，你就让妈陪着你好不好？妈..放心不下你啊

陈小阳：出去！出去！出去！走啊！....让我自己待一会....

林秀英：（哭泣）.....

水滴

花盆破碎声

陈小阳：谁让你放这里的！想害死我吗！

扫碎片

林秀英：儿子，这是你去年送妈的君子兰……

陈小阳：......

陈小阳：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碍手碍脚了，是，没错，我废人一个，什么都做不好。只能混吃等死！

林秀英：不是的，儿子，不是的！

陈小阳：让开！

水滴

敲门声

林秀英：儿子，起床了，妈给你做了早饭。儿子？

陈小阳：不吃，不吃，不吃！

林秀英：（沉默两秒）儿子...妈把饭放在门外右手边的桌子上了，你饿了就出来吃啊。

陈小阳：说了不吃！走啊！

水滴

摔东西

敲门声持续

林秀英：儿子，你怎么了？你把门打开好不好？妈不打扰你，妈就看看你，儿子，你别吓妈啊。

陈小阳：.....

林秀英：儿子？儿子，你没事吧。回妈一句啊，儿子。

陈小阳：我没事！

林秀英：那你打开门，让妈看看你好不好，你已经三天没出房间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咳咳咳。

陈小阳：我说我没事！不用你管！

东西砸门

陈小阳：走啊！别管我！

林秀英：妈不看，妈不看了，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啊。

脚步声

转场

医院嘈杂

脚步声，敲门声

医生：请进。----错殇

林秀英：医生，您好，是我，前几天我儿子车祸是您给做的手术....

医生：啊，是您啊，这次来是有什么事么？----错殇

林秀英：是我，是我，咳咳咳（缓一会），医生，我想问问我儿子的眼睛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恢复啊？

医生：之前给您儿子做手术的时候我们已经尽力了，常规的办法是行不通了，但是如果有人可以捐赠一双眼睛给您儿子，那还是有希望可以恢复的。----错殇

林秀英：换眼睛啊....那现在有可以换的眼睛么？这个....得需要多少钱啊？

医生：现在我们医院没有可用的眼睛可以做换眼手术，费用的话，保守估计最少需要50万，如果需要，我可以帮您留意着有没有人捐献。----错殇

林秀英：50万啊，这么多....（犹豫一会）那行，医生，那就麻烦您帮我留意留意吧，我们尽快去凑钱。麻烦您了。

医生：没事，不麻烦的。您回去等消息吧。----错殇

林秀英：哎，谢谢您，谢谢，那您忙着，我就先走了。

脚步声，关门

护士：哎？林阿姨？你不是去做检查了么？怎么来这了？----麻爪儿

林秀英：是你啊，小姑娘，我做完检查了，来问问医生我儿子眼睛的事情。

护士：林阿姨，医生怎么说啊？----麻爪儿

林秀英：....唉....

护士：哎，林阿姨，您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我也帮您打听打听。----麻爪儿

林秀英：哎，谢谢你了，小姑娘。

脚步声

拨号声，接通入

林秀英：大妹子，是我，秀英姐，我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

转场

两个月后

打翻东西

陈小阳：说了不吃中药！苦得要命！

林秀英：儿子，王阿姨说这方子对眼睛好，你听话，咳咳咳，把药吃了，好不好？

陈小阳：吃药有什么用？吃了药我就能看见了？你先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吧，不用管我，我...这辈子就是废人一个了。

林秀英：陈小阳！咳咳咳，你看看你，自从出了事之后，两个多月了，不好好吃饭，不好好吃药，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你是想气死我么？咳咳咳

陈小阳：你不用死，我死就好了。这么活着，真他妈折磨....

林秀英：你是个男人，你还有手有脚，你痛苦，我更痛苦！你爸走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现在你又出了事，我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么？自暴自弃，怎么劝你都不听。（哽咽）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你妈怎么活啊....

陈小阳：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妈，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待着就好！

林秀英：你....好，咳咳咳，不用我管是不是，那你倒是照顾好自己啊，自己可以起床，吃饭，不用我照顾！咳咳咳

陈小阳：没让你管！我还没有废物到事事都要别人照顾的地步！

林秀英：这是你说的，陈小阳。以后我每天就对你说三句话，起床，吃饭，睡觉。多一句也不多说！

陈小阳：....随便吧....

林秀英：唉....咳咳

脚步声，关门

陈小阳：妈....妈？（逐渐哽咽，自言自语）妈...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振作起来，可是我现在是个瞎子，连最简单的走路都走不好，我还能干什么....你让我怎么振作起来...我真的....做不到啊...妈...

转场

刘阿姨:秀英姐，最近小阳怎么样啊？听着好像情绪好了一些。----苏苏

林秀英：唉...好了一些，起码不会像之前那样寻死觅活了，对了，大妹子，这东西给你，你答应我的事，千万做到啊。

刘阿姨：秀英姐....唉，你不再想想了么？总会有别的办法的。----苏苏

林秀英：我早就想好了，我这些年在这儿开这个小吃店，在这也没什么朋友，这么多年，都靠你们这些老街坊照顾我们孤儿寡母，你们的情啊，我都记着呢。这次小阳出了事，我自己又是这么个情况，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别劝我了，大妹子，小阳....就拜托了。

刘阿姨：（哽咽）秀英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做到。----苏苏

转场

敲门

林秀英：起床。

陈小阳：.....

水滴

敲门

林秀英：吃饭。

陈小阳：我没胃口....

脚步声走远

水滴

敲门

林秀英：睡觉。

陈小阳：别管我了！烦不烦啊！

水滴，混响

林秀英：起床...

林秀英：吃饭...

林秀英：睡觉...

第三幕

转场

手机铃声，接通入

陈小阳：（沙哑）喂...

护士：（电话音）您好，请问您是陈小阳么？----麻爪儿

陈小阳：我是，你是....

护士：（电话音）您预约的换眼手术已经找到合适的眼源，请您和您的家属来医院确认签字。----麻爪儿

陈小阳：什么？换眼...手术？我....

护士：（电话音）是的，因为匹配的眼源比较稀缺，所以请您尽快来医院确认。----麻爪儿

陈小阳：好...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

踉跄起身，撞到东西

陈小阳：啊嘶...妈！妈！你在家么？妈？！

脚步声，开门声

陈小阳：妈！妈！你在哪？妈，我眼睛有救了！妈！

急促脚步声

刘阿姨：小阳！小阳怎么了？你妈出去了，嘱咐我看着你。----苏苏

陈小阳：刘阿姨！我眼睛有救了！医院让我去医院确认签字！我妈呢？

刘阿姨：哦，那...太好了。你妈...你妈她出去了，这么重要的事，我先带你去医院吧，回头我给你妈打个电话说一声。----苏苏

陈小阳：那...行吧，麻烦了，刘阿姨。

刘阿姨：没事，不麻烦的，不麻烦....唉。----苏苏

转场，手术后

医生：陈先生，今天可以摘纱布了。----错殇

陈小阳：好...好...

摩擦声

医生：摘下纱布之后，不要太快睁眼，慢慢来，先适应光线。----错殇

陈小阳：（颤抖）好..我知道了。

刘阿姨：小阳，你试着慢慢睁开眼，看看能不能看清楚。----苏苏

陈小阳：（慢慢睁眼）嘶...这里是..病房，你是，刘阿姨！我...我看见了，我又看见了！刘阿姨，我又看见了！

刘阿姨：（哽咽）小阳，你看见了，你看见了...----苏苏

医生：好了，那我们就先出去了，后面恢复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错殇

陈小阳：谢谢医生，谢谢！

脚步声

陈小阳：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平复一会）哎？刘阿姨，我妈呢？怎么....没看见她？

刘阿姨：（哽咽）小阳...这是你妈给你留的信....你自己看吧。----苏苏

陈小阳：信...？我妈她在哪？她怎么了？

刘阿姨：（低泣）你看了就知道了...----苏苏

纸张声

（陈小阳全程给气口互动）

林秀英：（混响）儿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眼睛应该已经能看见了吧，妈真的为你高兴。其实妈这个时候特别想陪在你身边，这几个月，妈看着你自暴自弃，消沉，伤害自己，妈这心啊，就跟放在油锅里煎一样难受。你爸走的早，扔下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妈早就把你当成了生命的全部了，为了你，妈得扛，得撑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也就没什么活着的意义了。原谅妈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别怪妈...妈之前就查出来自己得了肺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妈天都塌了，妈不是舍不得走，妈是放心不下你啊。小阳，你从小就很懂事，失明之后，你的痛苦妈看得到，妈不想你这么痛苦的活着，你还年轻，你还有很多的时间和可能。妈知道这个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又恰好，老天爷给了妈一个能把你拉起来的机会，所以，妈自作主张，和医院签了协议，在我走后，把妈的眼睛留给你。其实妈一早就坚持不住了，所以提前把声音录好，交给了你刘阿姨，拜托她每天给你做饭，放录音。小阳，你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妈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别为我悲伤，你爸在那边这么多年也孤孤单单的，妈就先去陪你爸了，记住，妈没有离开你，妈一直在，儿子，带上妈给你留的东西，替妈，再去看看这个世界吧。爱你的妈妈....

陈小阳：（痛苦崩溃）妈...妈！！我对不起你！妈！我对不起你啊！（哭一会）

刘阿姨：（哭泣）小阳，你妈临走前，还给你留了一个东西。----苏苏

摩擦声

陈小阳：（哽咽哭泣）这..这是..录音笔....

打开录音笔

林秀英：（混响）起床.....吃饭......睡觉.....

（让音乐飞一会）

转场

殡仪馆，火焰声

陈小阳：妈，我得奖了，是那张《母亲的手》，你的手....

证书扔进焚化炉

陈小阳：妈，我拍到光了……

林秀英：（混响）儿子，妈一直在想我走以后能给你留下什么，那就带着妈给你留下的爱，好好生活吧。

陈小阳：（混响）有些眼睛看得见星辰，却看不见近在咫尺的爱。妈....我会好好生活的，替你去看去爱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