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将BGM设置为单曲循环~

第九章 病中

1.我曾掉转笔锋重述我的故事，追忆那可喜的往事，现在我要叙述迥然不同的经验了，那是使人心伤欲碎的痛苦经验。当你，我敬爱如慈母的宝琳，受天主的拣选而离开我时，稚龄的我受到一次最痛苦的考验。曾经有一次，我对宝琳说，我愿做一个隐修女；那么不就可以远遁大漠去过苦修的生活了吗？她说她也和我有相同的想法；只是她要等我能够同行时才去。自然，她只是说着玩而已，言者无心，而那小小的听者却牢记不忘了。

2.当我偶尔听到亲爱的宝琳和玛利谈到她很快就要进到加尔默罗圣母圣衣会的话，我的忧愁殆可想象。我不大了解加尔默罗是什么地方，但我知道宝琳要离我而去；宝琳不等我长大就要走了；我又将再度失去一个爱我的”母亲”！那时我的悲郁,难以描述;我自语,这就是人生,但人生还从未如此使人凄苦。我明白人生的意蕴就是连续而至的痛苦，与一次再次的别离。我哭得很悲痛，那时的我还不了解牺牲的快乐；我是一个软弱的人，那样的软弱,我觉得若能克服那种考验,那真是圣宠的一大胜利。事实上，如果宝琳向我慢慢委婉地道出，也许我还不致那样难受；而这个消息来得如此突然，怎不使我伤心欲绝。

3.亲爱的姆姆,我永不会忘记你对我的百般劝慰。你不断向我描述圣衣会中的生活,我觉得那生活的确美好。再三寻思，我得出一个结论，我想那一定就是天主要我隐遁其处的沙漠了。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那不是一个敏感孩子的幻梦，那确是一种圣召。我如果要入圣衣会,那不是为追随宝琳,而是为了天主。文字实不能表达出我内心的感觉，但至此我完全平静下来。

4.次日，我将心中的秘密都告诉了宝琳，她认为我的这些希望是天主的旨意；不久她就要带我去见圣衣会的院长姆姆，我要将天主使我了解于心的事通通告诉她。我们定在一个主日去拜会她，家人告诉我，届时我的表姐美莉会和我一同站在后面,我觉得有点为难。像她那样的年龄，本可以直接和圣衣会的修女谈话，而不必隔了格栏，这怎么成呢，她若和我站在一起，我又如何向院长姆姆吐诉心事呢？我要独自站在那，原另有深意；于是我对美莉说，能看到那里的院长姆姆是很大的光荣，我们的仪态举止要表现良好，应将心事全盘托出，所以一人会见时，另一个要走开一会,好能都单独和那位姆姆在一起。美莉如言而行；她心中无秘密，不急于要向人倾诉，但我们两人还是轮流站在后面。

5.我将想入会的心意吐露给院长姆姆，她对我的心志深为嘉许，但她不能准许才九岁的人入会；该等到我满十六岁才成。我恨不得立即加入圣衣会，但宝琳穿会衣的日子我才能初领圣体，如何能入会呢，事实如此，我必得暂时打消这念头。这次拜会,我第二次听到夸奖,冈查各姆姆出来见我，不停夸赞我生得多美丽。我入圣衣会,不是要接受投赠给我的花束。会见完毕，我对全能的主一次再次地说：我要入圣衣会做修女，是为了祂的缘故，只是为了祂的缘故。

6.我最亲爱的宝琳留在尘俗的最后几周，我尽可能和她在一起。每天瑟琳和我给她买一块糕点和一些糖果，我们觉得不久她就完全吃不到这些东西了；我们整日缠在她身边，不让她有片刻清静。那一日终于到了，那天是十月二日，那是充满祝福与眼泪的时光；那一天，吾主自祂的园中摘下了第一朵花，那就是你，几年之后，我们都来就你，你做了我们这些小妹妹的院长姆姆。

7.宝琳给我最后亲吻的处所，如今仍清晰地浮现于我的记忆中。随后，舅母就带我们去望弥撒，那时，父亲登上加尔默罗山，向天主献上第一次牺牲。全家都在流泪。我们到圣堂中时，一些人都以惊奇的神情望着我们的泪眼；但我毫不在意，我的泪仍流个不停。我想，即使是大地崩裂，我也绝不会注意。我仰望着澄明的天空，不禁有点纳闷：当我的心灵如此忧伤时，何以阳光仍如此灿烂。亲爱的姆姆，你疑心我过分夸张我的感伤吗？自然，我也十分了解，我既然计划将来也入圣衣会和你在一起，我就不应如此忧愁。但当时我的灵魂还未达到如此成熟的阶段；在那期待的时刻来临以前,还要受到许多重大的考验。

8.十月二日是我们应回到学校读书的日子，我得带着一颗沉重的心回校。下午舅母来了，把我们带到圣衣会修院中，在那里，我隔了格栏看到了亲爱的宝琳，忆起我那日走过修院会客室时的心情,犹觉酸楚。如今我叙写我灵魂的小史，除了我的姆姆谁有权看它呢？我必须向她承认，我在她入会以前所遭受的一切,比起后来,实不足道。犹忆你未入会前,每礼拜四我们两人结伴到圣衣会修院去,我常是偎在你身边，做着心灵的密谈。而现在只能在我离开修院以前作两三分钟的谈话了。我哭泣着,感情激动,怆然离去。你只顾同表姊妹们谈话，却把自己的小妹妹们冷落在一旁，我不了解那是你对舅家表示敬意，我全然不能了解这件事，我在心中只悲哀地感到：“我失去宝琳了。”

9.在悲忧的侵袭中，我格外善感，结果我病了。那场病自然是魔鬼的工作；你到加尔默罗山去修道的事激怒了它。它决心要在我们家庭中施行报复。牠并未敢与我们的万福圣母较量，而圣母妈妈安详镇定地等待在天堂之上，等待着在这细小的花儿被摧折以前平息风暴。在那一年岁尾，我常常感到头疼,但不剧烈，我仍然去上学,并未引起任何人的焦虑,直到1883年复活节左右。

10.那时父亲带玛利同莱奥尼去巴黎了，将我同瑟琳托给舅母照管。一天舅舅带我出去，絮絮地向我叙述母亲生前及过去岁月生活中的种种,他的慈爱使我感动，我忍不住哭了。他说我要尽量设法不再去想那些才好；他同舅母计议好，使我在复活节的假期中过得很愉快。我们那晚原该到教堂去聚会的，但是舅母觉得我太累了，就要我上床去睡。当我要就寝之际，突然发抖。舅母说我受了凉；但她虽然给我盖了好多被子，还给我好几个热水袋，却一点也没有用，我差不多整夜都在发抖。

11.舅舅同瑟琳和我表姐们自聚会中回来后，也不清楚我到底患了什么病，只觉得相当严重,怕舅母太焦灼，他并未说明这一点；第二天他将欧塔大夫请来，他同意舅舅的说法，我是由于过度悲伤而致疾——他从未听说过这么年幼的孩子患这种病。每个人都着急，我只有仍住在舅母这里，她对我照拂亲切，宛如慈母。

12.当父亲带着我的姐姐们自巴黎回来时，女佣蔼梅出来接迎他们，面容那么忧戚，使玛利大吃一惊，还以为我死了。但实际上没有，我这个病像拉扎禄一样，并非致命的。在我父亲的绝望中，他深信他的小女儿即使不死也会疯。可怜的玛利，她为我受了多少苦，操了多少心！我无法向她表示我的感谢；她整日为我做这做那。一个”母亲”的爱比任何医生的医术都更能奏效，她能猜到孩子的病需要怎样的治疗。她也在舅母那住下，因没有机会将我护送到百霜籁去。

13.同时，宝琳穿会衣的日子快到了。没有人敢当我的面提起这件事，他们怕我因不能去参加那大典而深感失望；我曾信口说出，我可以健好起来，去看亲爱的宝琳。我无意中说对了；全能的天主要我得到这一丝慰藉——或者是，当你”神婚”的日子，为你的缘故而特别邀请我，因为你极关切你病中的小妹妹。我经常体会出：吾主当孩子们与他举行神婚大典之日，绝不忍使他们受到一点苦难；那常是毫无云翳的晴天，预先透露给人们天国的福乐；在我的经验中，这样的事已有五次了。

14.我又有机会紧抱住我亲爱的宝琳姐姐，我坐在她的膝盖上，频频吻她；我又能与她相见，她着了结婚的礼服，看起来是那样美丽。在病苦黑暗的时光中，那是一个真正喜乐的日子。但是它过去得太快了。不多时，我就坐上马车去远了，远离宝琳同亲爱的加尔默罗。当我回到百霜籁后，家人勉强我去躺下，我很不情愿，因为我觉得我的病已经好了，他们不应仍把我看做病人。不幸那只是痛苦考验的开端，第二天我病况危急，似将不起。

15.我愿将我那次奇异的病描绘一下。那时，我完全了解是魔鬼在作祟；但在我病愈后相当长的时间内，我却深深感到，这场病实在由我自己故意惹出来的，每念及此，我大为痛苦。我将这事告诉了玛利，善良温存的她，尽量以言语来为我排解，使我心安。我也将此事向神父办了告解，他竭力来释却我心中的疑惑，他说，如果只是心理上的症侯，病况不会那样剧烈。我想是天主要藉这病来净化我，尤其是要使我谦抑收敛。当我入会以后,我们的神师才使我解脱疑虑之苦；自那以后，我从未再为此事感到些许不安。

16.当时，我差不多整天精神昏迷，说着呓语，我的一些言行，皆与我的意志脱节。我常晕眩，不能动转，但我却深知未曾有分秒失去理智。随便任何人怎样对待我——甚至于杀死我，我皆不会抵抗；而我却可以将人们在我身边的耳语听得清清楚楚，——至今仍能详记。一次，曾有很长久时间，我睁不开眼睛，但当人们都离我而去时，我立刻就睁开了，我觉得魔鬼只有力量控制我的外在，而无法左右我的灵魂；牠也不能扰乱我的理智，只能使我对一些事物无理由地恐惧——比如，人们要我服下一种普通药品,而我却不肯。

17.如果说天主允许魔鬼走近我，祂也同时遣来一些可以看见的天使。玛利经常在我身边,照拂我并抚慰我，如慈母。尽管我给了她许多麻烦，不许她走开片刻，她却从未表现出一丝厌倦。她有时也要走开，去和父亲吃饭，她不在我眼前的时，我就不住地喊她。当时替她照顾我的维克多丽，就得一趟趟地跑去找她，因为我一直在喊她。而当她出去望弥撒或探望宝琳时，我却从未表示过不愿。

18.我卧病的时候，舅舅同舅母对我是那样慈爱亲切，舅母每天都来看我，送给我大堆大堆的礼物，简直把我宠坏了。也有家中的一些朋友来看我，我请求玛利告诉他们，我不能起床来接待探病的人，我不能看到人们“像一圈大蒜似的围坐在我身边，把我当成一只新奇的动物似的观赏着”。我只愿看到舅舅同舅母这两位来客。我这次患病，更使我对他们增加了敬爱之情。父亲常说“这样的亲戚真少有。”他说得很对，后来一些事情上更验证出这话的正确性；他现在已安居蒙受天主福佑之所了。而我呢，却仍在地上过着流放期的生活，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只有为他们——我那些可感的亲戚们祈祷，以报答他们的恩情，如此我才能稍感心安。

19.莱奥尼也对我极好，她尽力做一切使我高兴的事。只是我怕有时我无意中曾伤了她的心，因我曾说过，什么人也代替不了玛利姐姐。而瑟琳呢，为了她的德兰，一切在所不辞。她每个礼拜天自学校回来时，就陪着她那个像是发了狂的妹妹——她在可以离开我的时候，也不肯抽身而去——啊，那就是爱！挚爱的姐姐们，我曾经是你们的累赘！谁曾这样的麻烦人，还如此地被爱着？啊，天堂永在，我希望自那里获得我应有的一份。吾主如此富有，我希望能深深地发掘祂无尽的宝藏,而将我所欠你们的百倍偿还,以图报答。

第十章 康复

20.我在病中时，最使我欢愉的莫过于宝琳的来信了，我把每封信都念好多遍，末了都能背诵了。亲爱的姆姆，在以前，也曾经有一事使我感到同样的高兴，——那是收到了你送我的一个小巧沙漏和一个穿着加尔默罗圣衣会修女服装的玩偶；我的喜悦，简直无法形容。只是舅舅却不大喜欢，他说与其让我重忆起加尔默罗，莫若使我忘记为佳；而我自己却觉得，只因为将来有希望去做个圣衣会修女，我才有活下去的兴趣。我高兴的是能为宝琳做点什么，用硬纸给她剪点什么东西。我常花许多时间去用雏菊或勿忘我编成一个花环，来装饰圣母像，因为那是敬礼圣母的五月——大自然正值美丽的盛时，到处是生命与欢欣，而我在这里，这一朵可怜的小花，却几乎因缺少阳光而残谢凋零了。阳光就在那里，就在近边；那阳光似乎自那奇妙的圣母像发射出来。就是这尊圣母像，曾向姆姆预示她渴望的讯息，我要经常仰望这座圣像，宛如一朵花儿向着太阳。

21.一日我看到父亲来到我养病的玛利的房中，递给她一些金币，要她送到巴黎献一台弥撒，向我们天上的胜利之后圣母祈求，求她保佑他的小女儿早获痊愈，他的面容是多么愁惨！他坚定的信德及对我深厚的爱，使我如此感动，我渴望着告诉他：“好了，我痊愈了。”但我曾有多次以那不能兑现的希望哄过他，如今我已怯于张口，只靠我自己的心愿，原并不能产生奇迹的，而我之康复，确需要一个奇迹。奇迹终于发生了，那全是靠我们天上母后的微笑。当她看到我的双目凝望着圣母像时，她意味到：“德兰已经痊愈了！”这凋萎的花朵，又恢复了生机，而那使它复苏的阳光，不会离开它未完成的作品。当然，那不是一下就能完成的；这花儿只是慢慢地日有起色，终于她又抬起头来，且长得如此茁壮，五年后，在加尔默罗山上的沃土中盛放了。

22.我前面说过,玛利已略猜到,圣母已以一种奇秘方式对我慈惠有加。当房中只有我两人在时，玛利就悄悄问我，我曾看到了一些什么,对她这充满爱意的询问，我如何能拒不作答呢？并且，未经我诉说，她已多少猜到一点了。我遂向她讲出了整个经过，我的天性是诚实无伪的，原不惯于隐瞒什么。但一经道出，我内心的幸福感失去了，我对自己的多言，后悔无及。其后差不多有四年时光，每忆起我曾得到的，而又被我道破的奇妙恩赐，便感到莫名痛苦，重新匍匐在胜利之后的足边时，我才重获当日无限的快乐之感；在后面，我要再告诉你圣母如何第二度施恩于我，亲爱的姆姆，现在我愿告诉你，我内心的快乐如何转变为哀伤。

23.我将事实经过告诉玛利；而当她要我答应她，将此事向圣衣会的修女们转述时，我自然也不好拒绝。当我下次去到该会时，我亲爱的宝琳穿的正是模仿当年圣母的衣装，看到这，我不禁喜极欲狂，这次我们姊妹的聚会太珍贵了，结果，我把要向她说的话都忘了——在未见面时，我原觉得有满腔的言语要向她诉说。同时，可敬爱的冈查各姆姆也在场，她对我是又和善又亲切。又进来另外一些位修女，她们询问着我自圣母接受到的圣爱。圣母在臂弯里抱着耶稣圣婴了吗？她的周围是有一片光焰吗？以及等等其他的问题。这些问题困扰了我，且使我感到不快；我只有向她们一遍遍地说，“圣童贞之母看起来美极了，并且，我看到她俯视而笑。”

24.她们误以为只是圣母的容颜引起我的注意了，她们完全弄错了。关于我患病的话题，使我痛苦异常。我很后悔，如果我未曾泄露我的秘密，我定能保持内心的宁静。圣母使我受到这次考验，纯是为使我的灵魂受益。如果不经过这番考验，我或者竟为此而洋洋自得，不能保持谦逊的美德，且不能对自己的缺点深恶痛绝，设法祛除。但那考验使我感到多大的痛苦！今生是无法描摹了。

25.说到那次到圣衣会修院拜会，我不由得又想起了我首次前往的情形。那是宝琳入会后不久——在前面我忘记将它加以描述了。但有个细节，我绝不能遗漏。在要去探望她的那天，清晨我静卧床上，陷于沉思——我每当那样静卧床上时，我总是全神贯注热切地祈祷。我并不像雅歌中描述的那位新娘，我从不觉得我对天父的追寻是徒劳的。那天清晨，我静静思索我入修院以后应取什么名字。在那圣衣会修院中已有了一位名叫耶稣德兰的修女了，但我并无意放弃德兰这个可爱的名字。忽然之间，我想起了我对圣婴的热诚虔敬，我想，如我以“圣婴的德兰”做名字该多妙呢。我只是心里这样想着，并未向任何人说出我这个白日梦，但是，多么奇妙的事啊，当亲爱的玛利同冈查各姆姆，问修女们我入会后应取什么名字时，她们想到的嘉名正是我所想的！那好像是婴孩耶稣藉以表示对我的特殊宠爱,这思想上的交流真使人欣喜不置。

26.在你入修院以前，我的童年生活中，尚有许多琐细的情节，我忘了加以描写。我还未提到我对读书与绘画的爱好。你拿给我看的一些美妙图画，使我得到最大的快乐，且使我对于圣爱有更深刻的了解。我往往静坐凝视着那些图片，不知不觉地过了好几个钟头；其中有一张是“圣龛前的小花”，我觉着它的含义极其深邃，我被它吸引了。正好不知是谁在花下面写了宝琳的名字，德兰的名字不也可以写在那里吗？如此，我就以一朵小花的样儿，将自己献给了耶稣。

27.说到书籍,我对此太感兴趣了,我不大喜欢游戏，我可以把一生的时间都消度在读书上面。说起来我真是太幸运了，有你这样的亲人——人间的天使，来为我选择那些有益心智发展及精神修养的读物，并不是只挑选那些使我感兴趣的。有时我只读至一页觉得趣味盎然时，却突然被打断了，那真扫兴！而后来我想，你将我的读书时间加以限制，对我也许是有好处的。而一方面你的确培养了我读书的兴趣，直到我入圣衣会修院后，才不仅埋首书城；我曾读过的书到底有多少,无可计数,但天主知道我从未读到一本不良书籍。

28.自然，我也读过一些有传奇意味的小说，我读时往往忘了现实生活，但由于天主的仁慈，那些书中故事引起的幻想，并不能在我的脑海中存留多久，我迅即领悟出：真正的光荣乃是那有永恒性的，而如想获得它，并无需什么炫赫的事业，只要过着韬晦潜修的生活，勉力为善而不求人知就够了。所谓的不求人知，应达到那样的一种地步——即是右手所做的事，也不让左手知道。

29.当我读那些爱国心强烈，宛如贞德般的法国女英雄的传记时，我多希望能模仿她们的行事，她们的壮志雄心与神圣的灵感，强烈震撼着我的心。而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接受到一个很大的恩宠；我觉得那一次是我有生以来接受到的最大恩宠，我一向在祈祷中很少得见的一线光辉，终于灿然地临照于我了。我深感我是为了伟大而生，但当我自问如何才能接近于伟大之时，天主使我萌生了适才想到的意念——我的光荣不是显示于众人之前的，我要以成圣为终极目的。

30.你也许会想，像我这样一个能鲜德薄的人，于入会八年后，在修德方面仍毫无寸进，竟妄想成圣，未免夸大。但实际上，我多少年来是有着成圣心志的。我并不仰赖我自己的功劳，我原知我在一切方面皆不足道；我只依恃祂，祂本身就是德，也是圣。祂所希求于我的，就是我那微不足道的努力，祂会举扬我至祂的身边，以祂无限的光辉、功劳笼罩着我，使我成为圣者。我不认为到达成圣之路要历尽艰难,受尽痛苦；但天主却急于要矫正我这观念，遂使我受到了上述的一些苦难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