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周三百年,边患内乱交迫。帝励精图治,却闻太子与帝国公主北疆殉情,悲极崩倒。皇后无子,暗扶深得太子遗望的庶三皇子;二皇子握武将,四皇子领文官,五皇子挟勋贵,三方鼎立。龙椅空悬,五龙夺嫡:夺位、夺爱、夺名、夺心、夺天下,血与火写新纪元。
(感谢演绎,希望大家走本别走太快,因为我……写得很慢~很慢~)——萬籁
旁白:指尖的凌霄花藤早已枯脆,一碰就簌簌落屑,像残雪坠地。建昭帝却不敢用力,只怕稍一握紧,连最后这点灰烬也要被碾
闪回
苏婉:(混响)“殿下若先走了,我就把这花藤系在奈何桥栏上,好叫你认得我。”
建昭帝独孤康:(混响)那是元狩十四年冬至,太液池结了三寸冰,我蜷在暖阁的狐裘里咳得胸口发疼。她背着人溜进来,发梢还沾着雪粒,却从怀里掏出这截青翠的花藤,像捧住一捧小火苗。
苏婉:(混响)嘻嘻一笑,一本正经的说“凌霄花最是倔强,枯了也能再活。我把它晒了七回日头、浸了三回雪水,阎王见了都要绕道。”
建昭帝独孤康:(笑到一半,咳出血)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噗~(混响)她看着身上被我咳嗽溅出的血竟不躲,反而拿帕子蘸了血,在帕角绣了朵小小的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却绣得极认真。
苏婉:(混响)“殿下别怕,等开春我带你去城南的凌霄阁,那儿的藤蔓爬满整面墙,风一吹就像红浪翻涌……”
建昭帝独孤康:(混响)后来她果然带我去了。我坐在轮椅里,仰头望见赤焰般的花瀑从檐角倾泻而下,阳光穿过花瓣,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踮脚折下一朵别在我襟前,指尖蹭过我锁骨旧疤,痒得像羽毛扫过。
苏婉:(混响)“呐~你看,活过来了。”
建昭帝独孤康:(惨笑一阵)呵呵呵呵呵呵~咳咳~咳咳呵呵呵,喘息,(怨恨)“骗子。”
建昭帝独孤康:(呆滞)明明说过会再活过来,可这截花藤在锦盒里躺了三十年,连片新芽都没冒。
唱词一纸烟雨入梦
爱和恨山水不相逢
我提笔描绘前世的情深意重
惊鸿一瞥
我轮回辗转人间一身风雪
只为你能永远不再见
你身影如昨看纱窗染日落
我的心事错落入了墨
苏婉:(混响)“殿下要长命百岁呀,到时候凌霄花开遍皇城,我就坐在最高的那枝上……”
建昭帝独孤康:惨然一笑,呵呵呵呵~凌霄花其实最是无情,攀得越高,根就扎得越浅。
苏婉:(混响)“殿下别碰,这花性子烈,碰了就要疼三天。”
建昭帝独孤康:婉儿~原来疼了三十年的人~是朕
旁白:【夜半·椒房】更漏三声,铜炉里的龙涎香早已冷透,只剩一缕青烟在帐顶盘旋。
建昭帝仍坐在御榻边,指间拈着那截枯藤,像捧着一截不肯熄灭的残烛。
专场
皇后苏玉:(轻声呼唤)“陛下……”
建昭帝独孤康:(喘息平复)呼呼,呼~
皇后苏玉:(声音底而稳)“又梦见她了?”
建昭帝独孤康:嗯~
皇后苏玉:“臣妾熬了姜茶,加了去年雪水封存的桂花,“陛下若再这样坐到天亮,明早咳血时,可别嫌药苦。”
建昭帝独孤康:(声音沙哑)“朕方才……听见她唤朕‘阿康’。就像那年太液池的冰裂开,她在对岸喊我——”
皇后苏玉:(平静)“臣妾也听见了。”(轻声道)臣妾听见陛下在梦里喊‘婉儿’喊了二十七次,比昨夜多三次。”
旁白:建昭帝猛地攥住她手腕,那截枯藤从袖中滑落,在锦被上碎成几段。皇后却笑了,笑意像雪地里渗出的血,艳而冷。
皇后苏玉:(微笑)“陛下放心,臣妾不会吃醋。”(吹口气)呼~臣妾只是替陛下心疼——心疼您连梦里都要数着次数,生怕喊少了,她就不来了。”
建昭帝独孤康:(木讷沙哑的轻声呼唤)婉儿~
皇后苏玉:(在耳边呢喃)“睡吧,陛下。”您再这样熬着,连梦里都要熬干最后一滴血了。”
旁白:建昭帝闭上眼,恍惚看见铜镜里,皇后抱着他的姿势——像极了三十年前,另一个女子在雪地里抱住咳血的少年。
【场景】
旁白:紫宸殿寝宫,皇帝卧于榻上,面色微白。皇后坐榻侧,太医跪于屏风外。内侍卷帘,太后携淑妃缓步入内,宫女内侍皆俯身。
皇后苏玉:((起身迎驾,声音压得极低)):母后万福。皇上方才服了第二剂药,脉象稍稳,但仍虚浮。
萧太后:(抬手免礼,目光先落榻上):皇帝可醒了?
太医:(叩首,额贴地):回太后,酉初醒过一盏茶功夫,进了一匙参汤,旋即又昏沉。臣等已换过安宫方,加了三厘麝(she)香通窍。
淑妃萧玲:(扶太后坐,柔声)太医,皇上龙体违和,可是连日暑气郁结?昨夜批折子到四更,我劝不听……
皇后苏玉:((轻叹)):本宫也劝过,他只说“西北军报未靖”,不肯歇。
萧太后:(手捻佛珠,声音沉稳):太医,实话讲。哀家经得多了,最怕“稍稳”二字——是险是缓?
太医:(稍抬身,仍不敢直视):太后圣明。皇上脉弦而数,左寸洪,右尺沉,此乃心火亢、肾水亏,兼暑邪内闭。若今夜子时前能再醒一次,得大汗,便转安;若汗不出而热反炽(zhi)……臣等已备紫雪丹、犀角汤,然——
皇后苏玉:((截住,目光凌厉))“然”什么?太医但说无妨。
太医:(叩首砰然):然需防痉厥(jing,jue)。万一痰壅(tan,yong),臣等或需以金汁、竹沥(li)开闭,恐伤龙体正气。
淑妃萧玲:((掩唇,声音发颤))金汁……那岂非虎狼之药?
萧太后:((佛珠一顿,看向皇后))皇后,你拿主意。太医院正、副使都在外头跪着么?
皇后苏玉:(颔首):是。方才已传话,再召院判、御药局奉御。母后放心,本宫寸步不离。
萧太后:(起身,亲手将皇帝额上湿巾换了)皇帝从小性子拗。当年先帝病着,他衣不解带守了七昼夜,如今自己倒下了……(转向太医)听着,用药不必畏首畏尾。真有不测,哀家与皇后担着。你们的脑袋先寄在脖子上。
太医:(伏地):臣……遵懿旨。
皇后苏玉:(忽低声)母后,臣妾斗胆——是否要请钦天监……
萧太后:(打断,目光如炬)此刻不许提“冲喜”“禳(rang)星”之类的话。太医的银针比道士的符水管用。
淑妃萧玲:(轻声)太后,臣妾愿抄《药师经》百遍,供于佛前。
萧太后:(拍拍她的手,语气稍缓)你有心便好,但别添乱。——皇后,叫他们把折子都搬去偏殿,皇帝醒来若要看,就说哀家说的:天下塌不了,先养好龙体。
皇后苏玉:(应诺,转向内侍)传话内阁:非军国之要,一概留中。
建昭帝独孤康:(榻上忽然微动,声哑如沙)……水……
(众人瞬间屏息)
皇后苏玉:(扑到榻边,声音哽咽仍稳)皇上,臣妾在。温蜜水来了——(亲手捧盏,以银匙滴喂)
萧太后:(按住皇帝手背,轻声)皇帝,听哀家的,闭眼养神。再敢强撑,哀家就住这紫宸殿不走了。
建昭帝独孤康:(极轻地扯嘴角)母后……儿臣……还欠西北一个交代……
萧太后:(厉声)交代?哀家只要你好好活着!——太医!
太医:(膝行至榻前,三指搭脉,忽面露喜色):回太后!脉转缓,尺部见起!皇上若能饮下第二盏水,便是转机!
淑妃萧玲:(背过身,以帕拭泪 )谢天谢地……
皇后苏玉:(与太后对视一眼,低声) 母后,臣妾斗胆请旨:今夜由臣妾与太医守药炉,淑妃陪您回宁寿宫歇息,明日卯(mao)初再来。否则您也熬坏了,皇上醒来反不安。
萧太后:(沉默片刻,终点头)也罢。淑妃,扶哀家。——皇后,若有动静,即刻差人报哀家,不许擅专。
皇后苏玉:(福身)臣妾遵旨。
旁白:太后与淑妃退至殿门,太后回头望一眼,见皇后已俯身替皇帝掖被角,灯火映她鬓边一缕银丝。
淑妃萧玲:(淑妃扶太后跨过门槛,轻声道 )姑母,皇后娘娘这些日子,连燕窝都咽不下……
萧太后:(脚步未停,叹息几不可闻 )她若垮了,这宫里就真垮了。
帘外更漏三声,药香渐浓,夜色沉沉压住了紫宸殿的每一道呼吸。
旁白:宁寿宫后殿,夜已三更。太后独坐灯前,未卸冠服,面前摆着一局未动的棋。淑妃奉茶而来,屏退宫女,只留祖孙二人。窗外雨声潺潺,灯芯“啪”地炸出一粒火星。
萧太后:(指尖摩挲着一枚黑子,语气极轻,像怕惊动夜色) “哀家越想,越觉得皇帝这几日不要命地批折子,不全是旧伤疼,也不全是惦记婉丫头。他是在给太子铺路,怕自己一口气没上来,留下的江山坑坑洼洼,叫太子跌了跤。”
淑妃萧玲:(半跪在紫檀脚踏上,替太后揉膝,声音压得比方才的雨还低 )“姑母是说……皇上担心几位年长皇子?玲儿冷眼瞧着,二皇子、三皇子近日走动得勤,连平日最贪玩的四皇子,也去兵部跟着点卯了。”
萧太后:(冷笑,把黑子“嗒”一声按在天元) “他们不是在走动,是在刨坑。刨一个让太子栽跟头的坑。皇帝心里明镜似的,才恨不得一日把十年的折子都批完,把能砍的刺都砍了。”
淑妃萧玲:(抬眼,眸子里有灯火跳动) “可树砍得再平,根还在土里。皇上真要是……山陵崩,太子那副温吞性子,怎么摁得住狼?”
萧太后:(不答,只问 )“五皇子今日又偷偷溜出上书房了?”
淑妃萧玲:(指尖一顿,随即继续揉膝,声音更柔):“是。御前侍卫来回,说五皇子踩着雨点子跑去了南苑,在靶场练箭,一练就是两个时辰,手心都磨破了。臣妾训了他,他只回一句:‘二哥三哥都在练,我若偷懒,将来怎么护得住太子哥哥?’”
萧太后:(眸光一闪,像刀口划过灯火):“他真这么说?”
淑妃萧玲:(低头,语气像陈述又像试探):“五皇子是臣妾肚子里爬出来的,臣妾不敢偏袒。可这孩子眼里没别的,只有太子。前日还悄悄问臣妾:‘若将来有人欺负太子哥哥,我能不能像父皇当年护皇祖父一样,一箭射穿那人的喉咙?’”
萧太后:(长久沉默,忽把棋盘一推,黑子白子乱成一片)“一箭射穿喉咙……好啊。婉丫头心软,生了个心软的太子;你性子软,倒生了个带刃的。”
淑妃萧玲:(伏地叩首,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清晰)“太后明鉴。臣妾这一辈子不争不抢,只争一件事——太子必须安稳坐到龙椅上。若五皇子能当他的刀,就磨这把刀;若他挡了太子的路……”
萧太后:(俯身,亲手扶起淑妃,四目相对)“就亲手折了这把刀?”
淑妃萧玲:(泪坠在太后手背上,声音却稳得像磐石)“是。五皇子是臣妾的命,可太子的江山,是皇上的命,也是臣妾的命。两条命若只能留一条,臣妾知道怎么选。”
萧太后:(长叹,抬手抚过淑妃鬓边一缕白发)“哀家没白疼你。记住今夜的话——太子要稳,五皇子要狠。狠到让狼群不敢动,狠到太子永远不需要亲自动刀。”
旁白:灯芯又炸一声,窗外雨忽然大了。太后抬手,将那枚黑子稳稳放回棋盒,像把一句未出口的承诺也收了进去。
旁白:秋夜,霜风入帐。帅府内烛火摇晃,案上摊着一封八百里加急——“边军饥寒,欠饷三月,已有哗变之兆”。太子立于案前,手指微颤。三皇子负手立于门侧,目光掠过太子紧绷的侧脸,忽而轻叹。
太子独孤博:(低声,似自语)“再拖三日,便是冬至……冻死的人会比战死的还多。”
三皇子独孤宇:(缓步靠近,声音压得极低)“皇兄在怕什么?怕救下这三万将士,却救不下自己的东宫之位?”
太子独孤博:(猛地攥紧奏折,指节发白)“你——”
三皇子独孤宇:(截住话头,语气无波)“父皇要的是‘稳’,不是‘功’。你今晚若敢用‘请内帑(tang)’三个字,明日御史台的折子就会用‘邀买军心’四个字。”
太子独孤博:(苦笑,声音发涩)“那便眼睁睁看着他们……”
三皇子独孤宇:(忽然抬手,在案上蘸水写下一个字——“借”)“户部拿不出银子,但皇商沈家去年私贩盐铁,抄没的赃银还压在刑部。这案子是四弟督办的,他欠我一个人情。”
太子独孤博:(瞳孔微缩)“你要我……私用罪银?”
三皇子独孤宇:(垂眼,吹散水痕)“不,是我要用。明日早朝,我会奏请父皇‘暂借赃银以安军心’,待来年春税补回。皇兄只需——”
太子独孤博:(急切)“只需什么?”
三皇子独孤宇:(抬眸,一字一顿)“当殿骂我‘僭(jian)越(YU)
太子独孤博:(怔住)“……什么?”
三皇子独孤宇:(轻笑,声音却冷)“父皇疑心重。若你我同声同气,这银子便永远到不了边关。唯有你斥我‘越权干政’,我再叩首请罪,父皇才会信——这不过是兄弟阋(xi)墙的闹剧,而非东宫谋算。”
太子独孤博:(喉咙滚动,良久)“老三,你可知如此一来,朝臣会怎么看你?‘锋芒毕露’、‘觊觎(ji yu )储位’……”
三皇子独孤宇:(转身望向帐外,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皇兄,你不敢要的‘贤名’,我来担;你不敢踩的‘险境’,我来走。只是……”
太子独孤博:“只是什么?”
三皇子独孤宇:(回头,目光灼灼)“来年春税补亏空时,记得把今日骂我的每一个字,原样写进奏折——告诉父皇,‘太子曾力阻臣弟,乃社稷之慎(shen)’。”
太子独孤博:(沉默良久,忽然拱手,深深一揖)“老三,我欠你一次。”
三皇子独孤宇:(侧身受半礼,轻声)“不,是边关三万将士欠你一次。至于我……”“我不过是,替父皇守住了她儿子的江山。”
太子独孤博:(声音极低,却字字清晰)“老三,你的局我接。但有一条——明日廷议,‘借赃银’的人必须是我。”
三皇子独孤宇:(眉梢一挑)“皇兄要抢我的‘僭越’?”
太子独孤博:(摇头)“不,是我来‘僭越’,你来‘劝阻’。”((他俯身,以指蘸水,在案上反写一字——“弑”)“刑部赃银,是四弟的尾巴。我若出面,父皇会疑心我借机剪除四弟羽翼,反而轻纵了你。但若由你提议——父皇只会当你年少冒进,敲打两句便罢。”
三皇子独孤宇:(眯眼)“所以?”
太子独孤博:(一字一顿)“明日我奏请‘借银’,你当庭谏阻,说我‘动摇国本’。父皇必怒,罚我禁足东宫。三日后,你以‘边关危殆(dan)’为由,再请父皇准你‘戴罪立功’——那时赃银已暗中起运,旨意不过顺水推舟。”
三皇子独孤宇:(轻笑)“皇兄这是要把‘贤名’和‘骂名’一起吞了?”
太子独孤博:(抬眼,眼底映着烛火,像两簇烧不尽的炭)“老三,你可知为何我占着东宫,却始终不敢动?”
他忽然扯开衣领,锁骨处一道旧疤狰狞
太子独孤博:“这是十二岁那年,为救五弟被刺客划的。父皇当时只说了四个字——‘兄弟情深’。自那日起,我明白了一件事:在父皇眼里,‘太子’不是儿子,是‘靶子’。” (他系回衣襟,声音冷下来)“靶子不能躲,只能让箭射在自己身上。你替我挡箭,父皇会疑心你藏了盾;我替你挡箭,父皇只会当我活该。”
三皇子独孤宇:(沉默片刻,忽然拱手,这次是端端正正的臣礼)“臣弟遵旨。只是……”
太子独孤博:“只是什么?”
三皇子独孤宇:(直起身,眼里第一次浮出真切的笑)“皇兄这道疤,当年我也在场。刺客是我引来的。”
太子独孤博:(怔住)额~
三皇子独孤宇:(轻声)“我欠你一次。今日还了。”
(他转身欲走,太子忽然出声)
太子独孤博:“老三。”
三皇子(停步)
太子独孤博:“来年春税补亏空时,记得把今日骂我的每一个字——”
三皇子独孤宇:(接口,声音散在风里)“——原样写进奏折,告诉父皇,‘太子曾力阻臣弟,乃社稷(ji)之慎’。”
旁白:两人隔着摇曳的烛火对视,忽然同时笑了。那笑意里,有刀,有盾,还有十二岁那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抱歉
旁白:大殿之上,龙涎香未散,却掩不住凝重。皇帝朱笔在折子上顿了又顿,折角已被压出一道白痕。他抬眼望向须发皆白的太师邹慈
建昭帝独孤康:(声音压得极低)“太师,旱灾已波及三州,饥民逾百万。国库……还能撑多久?”
木杖触地
太师邹慈:(指尖在杖头雕龙上摩挲片刻)才缓缓躬身:“回陛下,若按现行赈济章程,至多再撑两月。若再开常平仓、动军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侧那排鎏金铜鹤灯)“恐伤来年根本。”
铁靴踏在金砖上发出清越之声,像一把出鞘的剑。
武成侯陆展元:(他单膝跪地)“陛下!”
抱拳时铁护腕撞得一声脆响,
武成侯陆展元:“西北急报——狄戎今冬雪灾,牛羊冻死十之七八。其左贤王已集结三万轻骑,最迟开春便犯雁门关。臣请调兵五万,先发制人!”
折子“啪”地合上
太师邹慈:(声音沙哑,微闭眼神)“武成伯可知,”,“这五万兵马的粮草,需耗去赈灾银的七成?”
武成侯陆展元:(陆展元抬头,盔缨下的一双眼睛亮得骇人):“太师莫非忘了,二十年前狄戎南侵,三州十室九空?如今边军缺饷三月,再不给粮,不等旱灾饿死,便要哗变!”
殿中忽然安静得可怕。铜鹤灯芯“哔啵”一声爆响,惊得御前太监一抖。
皇帝忽然起身,玄色龙袍下摆扫过案几,带起一阵凉风。他走到丹陛边缘
旁白:(混响)他们——一个白发苍苍,一个鬓角如铁;一个攥着国库账本,一个按着剑柄。
建昭帝独孤康:(皇帝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钉)“旱灾要救,狄戎要防。”,“但朕的江山,不能只靠拆东墙补西墙。”(他转身,目光穿过雕龙柱,望向殿外渐沉的暮色)
下跪
太子独孤博:(声音清朗而稳,却带着少年人少有的锋锐)“父皇!户部历年亏空,皆由赃银未清。今西北军饷与赈灾之两难,正可借此一举两清。儿臣请旨——即刻查封户部历年贪墨之账,凡赃银,悉数充公,一分不入内库,专发西北三万军饷;再以抄没之贪官家产,折价籴粮,补赈灾之缺!”
手指敲击龙案哒哒哒
太师邹慈:(混响)(惊讶)那孩子竟敢把刀口对准户部,对准半个朝堂盘根错节的根系!
武成侯陆展元:(混响)这~
建昭帝独孤康:(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太子所言,甚合朕意。”(顿了顿,一字一句)“传旨——即日起,由太子领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堂会审,专查户部赃银。涉案者,无论品级,先革后审,家产即刻查封。抄没(Mo)之数,每三日一报,公示午门,以安天下之心。”
太子独孤博:(声音清脆如断冰)“儿臣,领旨!”
三皇子独孤宇:(冷笑)哼哼“皇兄好气魄。”
迈步
三皇子独孤宇:(声音清冷)“可皇兄可知,户部赃银一案,牵连者上至宰执,下至胥(xv)吏,若一并查封,三日之内,六部堂官便要去其大半。那时谁来赈灾?谁去押粮?谁替父皇诏告天下?”(他抬眼,目光直刺太子):“军饷与赈灾,皆需人办差。皇兄一剑封喉,痛快是痛快,可若喉管断了,血喷完了,谁来端这碗药?”
衣袍摩挲
旁白:皇帝眉梢极轻地一动,仍不言语,只缓缓摩挲着腰间那枚盘龙羊脂玉佩——这是他犹豫时的旧习。
下跪
三皇子独孤宇:(声音低沉)“儿臣请父皇三思:其一,赃银可追,但不宜急。可令御史台先密查,分级处置,首恶必办,胁从宽贷,以稳人心。其二,西北军饷,暂以内库与盐课余银先行垫发,再发内帑(tang)缗(ming)钱三百万,以济燃眉。其三,赈灾之粮,可调江南常平仓陈米四十万石,走漕运改海运,十日抵津门,再由陆路转运三州。如此,既不动赃银之案,亦不误军、民之用。”(话至此处,他忽而转身,正对太子,一揖到地,)声音却陡然拔高:“皇兄若执意雷霆,莫非是欲借国难之名,行党同伐异之实?”
建昭帝独孤康:“都住口。”(皇帝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相击的冷意)“朕的江山,不是你们兄弟的棋盘。”(负于身后,一字一句):“传旨——赃银案,由太子、三皇子共领,三日为期,先核数目,再定人罪。西北军饷,准三皇子所请,内库垫发,盐课补足。赈灾粮,着户部侍郎即刻南下,太师督办漕运改道。朕给你们十日,十日后,西北要见到军饷,灾民要见到粮食,赃银要见到去向。若有一事延误——”(沉如暮鼓)“你们两个,一起滚去太庙跪祖。”
下跪
四皇子独孤昂:(素袍束带,叩首):“父皇,儿臣亦请与太子、三皇兄同送军饷。——赃银之数,非纸上可定;沿途各仓各库,皆有暗账暗兑。儿臣随行,可将粮道、饷道两路细账实时勾稽;归京后,赃银数目方可一日了然,免却反复。”
二皇子独孤傲:(甲胄未卸,单膝跪)“父皇,儿臣请与太子、三皇子同送第一批军饷出京。——粮车动,则群小侧目;儿臣愿以皇子之身为质,使沿途州县不敢稽迟、沿途将校不敢克扣。至边关交割后,再返京随四弟协审赃银,不误期限。”
太子独孤博:(拱手):“二弟、四弟若同行,粮饷安危与赃银底册皆得万全,儿臣以为可行。”
三皇子独孤宇:(侧身一揖)“然也。且二位皇弟皆在十日之限内:粮至雁门关,快马返京不过三日;赃银初核亦可于途中飞报。父皇若准,儿臣愿立军令状——十日之内,粮到、银清、人归。”
建昭帝独孤康:(摩挲玉佩,沉吟片刻,忽朗声)“既同心,便同责。——命二皇子独孤傲为‘护饷正使’,四皇子独孤昂为‘稽核随使’,同太子、三皇子押第一批军饷出京。沿途州县、关津、卫所,皆听太子节钺。粮到之日,四人联名飞奏;若有毫厘之失,四人同罪。朕在午门立倒计时牌,第十日酉时未见到四骑并至——”
皇帝抬手,轻轻做了一个“斩”的手势。
【场景】
旁白:深夜,太师府密室。烛火摇曳,窗外疏雨。太师披鹤氅而坐,四皇子着便服立于案前,案上摊着“脏银案”卷宗,朱笔圈出的皆是太师门生故吏的名字
太师邹慈:(轻叩案面,语气低沉):“殿下,老臣今夜求见,只为一事——这些人,动不得。”
四皇子独孤昂:(指尖掠过卷宗,神色冷峻)“太师可知,此番赃银数额之巨,已震动朝野?若一味回护,御史台那边如何交代?”
太师邹慈:(抬眼,目光如鹰)“御史台?殿下,御史台不过是风口上的旗。风若转向,旗便倒向另一边。真正该担心的是——”(以指蘸茶,在案上写一“储”字)“若此案牵连过广,殿下日后登极,可用之臣还剩几人?”
四皇子独孤昂:(眉心一跳,压低声音)“太师之意,是要我顶风包庇?可父皇已下明旨:‘赃证明确者,一体锁拿。’”
太师邹慈:(微微一笑,取出一封密折)“殿下请看——这是老臣昨夜命人誊抄的‘赃银去向’。其中七成,早已流入内库采买;另三成,分作三笔:一笔赈济中原大旱,一笔修缮皇陵,一笔……孝敬了司礼监。”(顿了顿,声音更低)“真正落入私囊的,不过九牛一毛。若殿下此刻弃卒保车,明日弃的,便可能是车。”
四皇子独孤昂:(沉默片刻,忽而冷笑):“太师是在威胁本王?”
太师邹慈:(起身,缓缓一揖):“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提醒殿下:当年圣上为太子时,亦曾奉先帝之命查办‘盐引案’,最终却留下‘三司空白印’,让先帝自行填名。今日殿下何不效仿?——脏银案,办一半,留一半;杀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吏,换朝局安稳,换殿下仁厚之名,换老臣与殿下共生之谊。”
四皇子独孤昂:(凝视太师良久,终是轻叹):“太师老成谋国。只是……若御史台不依不饶?”
太师邹慈:(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玦,推至四皇子面前)“此物,乃御史中丞王贞幼子所佩。王贞昔年受老臣活命之恩,今夜之前,他已告病还乡。殿下只需在明日廷议上,点一句‘王中丞风疾复发,准其静养’,余下之事,老臣自会料理。”
四皇子独孤昂:(指腹摩挲玉玦,忽而收拢掌心)“好。本王便留他们一命。但——”(目光如刃)“脏银须如数追缴,涉案名册,本王要亲自封存。太师,您的人,该舍的,还得舍。”
太师邹慈:(再次深揖,唇角含笑)“老臣,谢殿下成全。”
旁白: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雨声骤密。两人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一个,是未来的帝王;一个,是帝王脚下,最深的那道阴影。
旁白:深夜·西北军帐内。牛油灯芯“噼啪”炸响,映得武成侯脸上的刀疤像一条活过来的蜈蚣。二皇子披着狐裘,指间转着一枚金锞(ke)子,锞子棱角刮过桌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武成侯陆展元:(压低嗓音,像钝刀割牛皮)“殿下,太子与三皇子,四皇子押的‘真军饷’不日就要启程。咱们账上亏空的四万六千两,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二皇子独孤傲:(金锞子“当”地嵌进桌缝,凑近嗅灯芯的焦糊味)“那就让虱子变成虱子血。”(忽然轻笑)“舅舅,听过‘雪压尸’么?今冬冻死的流民,骨头轻得很。”
武成侯陆展元:(疤纹抽动,恍然)“你是说……把空饷做成‘抚恤’?可名册——”
二皇子独孤傲:(用靴跟碾灭灯芯,帐内骤然漆黑,只剩他齿间一点寒光“)名册?让死人多活一次罢了。阳关外的万人坑,刨出来按个指印就是。(声音黏腻如融蜡)至于活人嘴……”(指尖划过腰间佩刀)“听说押运官魏长史最爱喝‘烧刀子’?冻土埋醉鬼,来年开春正好当肥料。”
武成侯陆展元:(黑暗中传来甲胄摩擦的钝响,像老狼磨爪)“那太子查账的‘火漆印’——”
二皇子独孤傲:(轻吹一声口哨,帐外立刻递进来一只炭盆,盆里躺着半截融化的蜡封,隐约可见“东宫”篆字)“真印早烧了。现在盖的是‘我’的私章。”(笑声像冰碴子刮铜镜)“等他们发现,西北的风早把证据嚼成渣了。”
武成侯陆展元:(沉默片刻,突然用刀鞘挑起炭盆,火光映出他眼底两簇幽绿的磷火)“老夫懂了。七日之后,太子只会收到一封‘流民暴动劫饷’的血书——”(刀鞘一翻,炭盆倾覆,火舌舔上地图,瞬间吞没了“阳关”二字)“而殿下的‘私兵’,正好穿上朝廷发的冬衣。”
二皇子独孤傲:(最后一点火星在他瞳孔里熄灭,声音轻得像雪落坟头)“记住,舅舅。史书由活人写,而死人……”(帐外忽起朔风,卷起帐帘一角,露出远处雪原上密密麻麻的新坟)“连名字都不会押韵。”
【场景】
旁白:秋晨,京城南门外十里长亭。太子与三位皇子翻身上马,铠甲外罩素袍,以示“查赃”之肃。武成侯按剑立于队首。远处尘土微扬,太师携五皇子匆匆而来。
——众人下马,行礼——
五皇子独孤少羽:(踮脚扑到太子马前,仰头)“太子哥哥!他们说你要去很远的地方抓坏蛋,是真的吗?”
太子独孤博:(俯身,把五皇子抱到马鞍前坐了片刻,温声)“是真的。不过不是‘很远’,是大周的疆土之内——每一寸都该干净。”
四皇子独孤昂:(故意板脸,学朝中御史腔调)“小五,赃银可比你的蛐蛐罐重多了,一只箱子能压垮三个你!”
五皇子独孤少羽:(气鼓鼓)“我才不轻!太师今早教我‘慎独’二字,我会写!等我长大,帮哥哥们抬箱子!”
二皇子独孤傲:(笑出声,用马鞭柄轻敲自己掌心)“字会写,数会算吗?赃银要一笔笔对账,错一个零,贪官就笑到牙豁。”
三皇子独孤宇:(寡言,此刻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小五,贪官不会写在脸上。记着——最甜的枣,芯里往往藏蛀虫。”
太师邹慈:(拱手向四位皇子,目光掠过武成侯)“殿下此行,查的是银,更是人心。老臣替五皇子求一句话——刀要快,心要慢;抄家容易,抄心难。”
武成侯陆展元:(单手抚剑,声如铁石)“末将只认三样东西:圣旨、证据、血。诸位殿下指哪儿,臣劈哪儿。但末将也认一句——‘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望诸位记着今日并肩之影。”
太子独孤博:(勒马转身,对众兵将朗声)“记!若有人借查赃之名行私怨之实——”(忽拔剑,斩断道旁一株枯枝)“犹如此木!”
五皇子独孤少羽:(被太子放回地面,攥住太子袍角,小声)“大哥……你抓到坏蛋以后,早点回来教我使剑,好不好?”
太子独孤博:(收剑,指腹抹去他眼角一点灰)“好。但你要先长高三寸,剑才拿得稳。”
——号角起,旌旗动——
众人(齐声):“启程!”
旁白:马蹄如雷,卷起黄尘。五皇子站在太师身侧,一直挥到最后一缕尘土消散。
旁白:御榻前,烛影摇红,药气微苦。众人各怀心事,空气凝滞如冰
萧太后:(摩挲着佛珠,忽地开口,声如寒潭)“皇帝方才梦里还念着‘中原大旱’……这病,怕是淤的。”
德妃邹若曦:(指尖绞紧帕子,试探着):“母后,太医说皇上需静养。只是……太子此去西北,若真查到些什么,恐怕惊扰圣体……”
贤妃陆思淼:(接话,眼风扫过淑妃捶腿的手):“臣妾听闻,这次查的是‘盐引亏空’?德妃姐姐,令尊去年管过两淮盐政吧?”
德妃邹若曦:(骤然抬眼,声音发尖)贤妃慎言!家父早已致仕,账本干干净净——倒是贤妃的堂兄,如今还兼着漕运……”
淑妃萧玲:(捶腿动作一顿,怯怯看向太后)“太后娘娘,臣妾愚钝……只觉皇上咳得人心慌。要不,请钦天监再卜一卦?”
皇后苏玉:(替皇帝掖被角,背对众人,声音压得极低):“卜卦?不如卜一卜人心。太子昨夜来请安时,袖口沾着泥——他连龙靴都未换,就往西北去了。”
萧太后:(佛珠“啪”一声扣在案上)“皇后是说,太子连‘孝道’都不顾了?还是……有人让他‘不得不’顾?”
德妃邹若曦:
贤妃陆思淼:
同入(同时跪下,衣料窸窣声刺耳):“臣妾惶恐!”
萧太后:(目光如刀,掠过二人,最终停在皇帝沉睡的脸上)“惶恐?这宫里,惶恐的人多了。但皇帝的梦里,可容不下‘惶恐’二字。”
淑妃萧玲:(慌张起身,跪到太后身侧)“太后娘娘息怒……两位姐姐实是关心则乱,才有所失仪,臣妾这就带两位姐姐去藏金阁抄经自省”
旁白:烛火忽爆,映得众人脸色惨白。窗外更鼓三声,远处似传来马蹄踏水声——不知是太子,还是另一场风雨将至。
旁白:深夜,凤仪宫偏殿灯火未息。太后着素色常服,褪了护甲,独留一支鎏金护甲套在右手拇指,以示身份。皇后素衣素裙,鬓边只簪一支鎏银喜鹊登梅钗,神色凝重。殿门半掩,宫人皆退至十步之外,檐下雨丝如帘。
萧太后:(抬手示意皇后坐到自己身侧,声压得极低)“皇后,哀家今夜不是以太后身份压你,而是以一个将孙儿送上战场的祖母身份求你。太子与老三他们这一去,不是寻常差事,是把刀子直接捅进了蜂窝。赃银背后是武成侯的军需、太师的漕运、贤妃母族的盐政、德妃母族的田契……牵一发动全身。皇帝又病了,若此刻朝局翻锅,你我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皇后苏玉:(指腹摩挲着茶盏边缘,未饮先叹)“母后看得明白。臣妾今早去请安,陛下咳出的帕子上有血丝,却仍强撑着批折子。太医院嘴紧,只说‘风邪入肺’,可臣妾瞧着,那分明是急火攻心。如今太子与三皇子成了活靶子,贤妃与德妃今日在御花园碰面,连虚礼都省了,眼刀子能剜出血来。”
萧太后:(忽地抓住皇后手腕,护甲套的尖端抵在皇后脉门上,像一把袖剑)“所以哀家要保的,从来不是哪一个人,而是‘平衡’二字。武成侯手握北疆二十万铁骑,若贤妃母子折了,北疆立刻哗变;太师门生遍天下,若德妃母子垮了,文官能把午门撞破。皇帝如今病着,你我便是两根撑宫的柱子——柱子若内斗,屋顶会砸在孩子们头上。”
皇后苏玉:(抬眼直视太后,眸中血丝如蛛网):“母后要臣妾如何做?臣妾的父兄只是翰林清贵,无兵无权,连御林军都调不动一卒。”
萧太后:(松开手,从袖中抽出半块虎符——正是武成侯昔日进献的调兵副符,边缘已磨得发亮)“哀家不要你调兵。哀家要你出面,明日辰时以‘侍疾’为名,召贤妃、德妃同来凤仪宫抄经。你只需做三件事——第一,当着她们的面,把这块副符交给哀家。告诉贤妃:‘太后体恤武成侯年迈,追缴赃银之事,侯爷不必再管,自有太子周旋。’让她明白,她儿子不会死在乱刀下。第二,把哀家这支喜鹊登梅钗,转赠德妃。”(太后拔下自己发间一支极细的八宝金簪,与皇后钗上的银喜鹊并排放于案几)“告诉她:‘文官的嘴,需得银子缝。太师若想保名声,便让户部先拨三十万两漕银,暂解北疆军需。窟窿堵上了,御史台的折子自然就少了。’第三,抄经时,你亲自研墨,墨里加一滴你的血。”(太后指尖蘸了茶水,在案几上写下一个“和”字)“让她们看见,你是以中宫之身,替皇帝、替太子、替四位皇子求平安。贤妃再疯、德妃再毒,也得顾念‘皇后血墨抄经’的因果报应。”
皇后苏玉:(指尖微颤,却将虎符与金钗一并拢入袖中)“臣妾懂了。母后是要臣妾做‘刀鞘’,把这两把刀隔开三寸,既不让它们互砍,也不让它们脱手。”
萧太后:(忽露疲态,背脊佝偻了一瞬)“不,哀家是要你做‘秤砣’。太子与老四,此刻在千里之外,能救他们的,只有你掌心的分寸。若贤妃与德妃今日在凤仪宫撕破脸,明日朝堂就会血流成河。可若她们能坐下来抄完一卷《金刚经》,哪怕心里咒对方祖宗十八代,至少能拖到皇帝病愈、拖到孩子们回京。”
皇后苏玉:(起身整衣,朝太后郑重一拜,额头触地有声)“臣妾明日卯时便遣人去请。但臣妾也有一求——若局势真到不可收拾,求母后保太子一命。臣妾……到底是他的母族挚亲。”
萧太后:(俯身扶起皇后,护甲套在皇后掌心轻轻一划,血珠渗出,与皇后自己的血混在一处)“傻孩子,哀家要保的,从不是哪一个皇子,而是‘大统’二字。太子若真贤,血里淬得出真金;若真愚,哀家亲手废了他。但今夜,你我先让这滴血,滴进墨里。”
旁白:窗外惊雷乍起,雨声骤急。太后与皇后并肩立于案前,共执一管紫毫,笔尖蘸血墨,在《金刚经》卷首缓缓落下一行小字——“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墨迹未干,灯花爆响,映得二人影子交叠如一人。
旁白:次日辰时,凤仪宫佛堂。檀香袅袅,铜磬三声。贤妃着绛红蹙金飞鱼服,德妃着黛蓝织银云雁裙,一左一右,隔着半丈跪坐蒲团。皇后素衣素裙,居中研墨,指尖一点朱砂未干
皇后苏玉:(抬手示宫人退至廊下,语声轻却不容置疑)“今日请二位妹妹来,不为宫礼,也不为抄经。本宫只问一句——若此刻太子与四皇子在前线失利,贤妃妹妹的兄长武成侯、德妃妹妹的父亲太师,可愿同赴午门请罪?”
贤妃指尖一紧,佛珠“啪”地断线;德妃袖中帕子攥得死白。
贤妃陆思淼:(冷笑,先声夺人):“娘娘何出此言?我兄长为国戍边二十年,如今倒成了罪人?若真有人借机生事,臣妾倒要看看,是谁先拿武将开刀!”
德妃邹若曦:(眼尾一扫,声音柔得像刃上蜜)“贤妃姐姐莫急。娘娘不过提醒我们——若军饷亏空、漕运淤塞的盖子揭开,武成侯与太师谁也跑不了。臣妾倒有个愚见:不如各退一步,把账抹平,让前线两位皇子‘凯旋’,岂不两全?”
皇后将虎符与金簪并置案上,血墨在经卷边缘晕开,像一道旧疤。
皇后苏玉:(指尖轻叩虎符,目光只盯着墨锭)“贤妃妹妹,此物你认得。太后懿旨:追缴赃银之事,武成侯不必再插手。北疆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如今系在太子一人身上——他若回不来,虎符就是催命符。”
贤妃瞳孔骤缩,膝行半步,被皇后抬手止住。
皇后苏玉:(转而拈起金簪,递向德妃)“德妃妹妹,此簪是太后旧物。她说:‘文官的脊梁骨,得靠银子撑。’户部若肯先拨三十万漕银填窟窿,御史台便只剩歌功颂德的折子。太师若执意掀桌子,这簪子——就该插进他写折子的那只手。”
德妃指尖微颤,终究接过金簪,簪尖抵住掌心,渗出一滴血,与皇后朱砂同色。
贤妃陆思淼:(忽然叩首,额头触地砰然有声)“臣妾……谢娘娘保全兄长。但臣妾也要一句话——若四皇子在前线借机坑害太子,臣妾拼着命不要,也要拉德妃全家陪葬!”
德妃邹若曦:(以簪尾轻击经卷,叮然一声)“姐姐多虑了。臣妾倒怕太子‘剿匪’不力,反让四皇子背黑锅。不如这样——”
德妃从袖中抽出两封密信,信封以火漆封缄,一朱一墨。
德妃邹若曦:(将信推至皇后面前)“这是太师昨夜拟的折子副本。一封参武成侯‘克扣军饷’,一封参太子‘冒进失机’。臣妾尚未发出。娘娘若能让贤妃姐姐劝武成侯交出账册,臣妾即刻焚了这两封信。如何?”
贤妃猛地起身,腰间佩玉撞得清脆;皇后却先一步按住她手腕,指甲陷入贤妃脉门。
皇后苏玉:(声音压得极低,只容三人听见):“够了。你们真当本宫是菩萨?今日佛堂之内,没有太子、没有四皇子,只有‘皇帝还在病榻上’这一件事。他要的是干净银子、安稳朝局——不是要两具皇子的尸体!”
皇后松开贤妃,转而抓起那卷《金刚经》,“嘶啦”一声撕下一页,血墨经文裂成两半。
皇后苏玉:(将半页经文塞给贤妃,半页塞给德妃)“这一页写‘如梦幻泡影’,你们各自带回去。十日内,武成侯交账册、太师拨漕银。若有一方违约——”
皇后抬手,将虎符与金簪同时掷入铜磬,“当啷”一声脆响。
皇后苏玉:(一字一顿)“本宫便用这两样东西,在午门开一场‘梦碎’的好戏。到时谁的头颅先落地……且看天意。”
佛堂陷入死寂。贤妃攥紧经文,指节泛白;德妃将金簪插回自己发间,簪尾一滴血顺着鬓角滑下,像只垂死的雁。铜磬余音袅袅,皇后垂眸研墨,仿佛方才的雷霆不过一阵风。
皇后苏玉:(最后一句,轻得像叹息)“抄经吧。佛祖看着呢——说谎的人,要下拔舌地狱的。”
旁白:深夜藏经阁最里间,只点一盏青釉油灯。檀香里混着旧经卷的潮气,像一口封了百年的井。淑妃着烟青道袍,鬓边无饰,只佩一支木簪,灯影下像一柄收鞘的剑。德妃与贤妃并肩跪坐在蒲团上,中间隔着一张矮几,几上摆着三部《地藏经》、一柄乌木戒尺、一只空铜钵。
淑妃萧玲:(并不看二人,先以指尖摩挲戒尺,声音低而清,像在空井里投石)“太后让我替她问两位姐姐一句话——昨日凤仪宫抄经,回去后可曾梦见血墨?”
德妃指尖微颤,贤妃背脊骤直。
淑妃萧玲:(继续,语气无波)“太后还说,她昨夜梦见先帝。先帝指着藏经阁的梁,问:‘朕当年留的刀呢?’太后答:‘刀在,鞘也在,只是蒙了灰。’先帝便笑:‘灰太厚,要拿人血擦。’——二位姐姐,你们谁肯献这把血?”
灯芯“啪”地爆了一声,贤妃额上渗出细汗。
贤妃陆思淼:(强撑冷笑)“淑妃妹妹慎言。太后若疑我与德妃,大可明旨申斥,何必借梦吓人?”
淑妃萧玲:(终于抬眼,目光像冰锥划过贤妃面颊)“明旨?太后若下明旨,就不是我来,而是锦衣卫。今日请二位抄《地藏经》,不过给先帝一个面子——也给武成侯、给太师一个面子。毕竟,藏经阁的地板是松木,吸水,不吸罪。”
德妃邹若曦:(德妃忽然叩首,声音压得极低):“妾身愚钝,请姐姐明示。太师年事已高,若真有行差踏错,妾身愿……代为补过。”
淑妃萧玲:(以戒尺轻敲铜钵,声音脆而冷)“补过?太后不要补过,只要封口。三日后,武成侯府与太师府各送一份‘自省折子’来——不必递内阁,直接送藏经阁。折子里只需写三件事:第一,军饷亏空,谁填;第二,漕运亏空,谁填;第三,若填不上,谁去午门填刀。”
贤妃陆思淼:(贤妃猛地抬头,眼里烧着火)“太后是要我们自断臂膀?!”
淑妃萧玲:(将戒尺横放于经卷上,尺身正压住“地狱变相图”的刀山)“臂膀?太后说了,大周朝不缺胳膊,缺的是记性。今日我带二位来,是让你们记一记——这藏经阁的梁上,悬过三位废后、两位废太子的白绫。灰太厚,血迹早看不见,可风一吹,还能听见哭声。”
德妃邹若曦:(德妃忽然伸手,按住贤妃欲起的肩,声音颤却坚定)“妹妹息怒……我们抄经便是。只是经书有尽,血墨有尽,若真填上窟窿,太后可肯保我们全族?”
淑妃萧玲:(指尖蘸了灯油,在铜钵沿写下一个“忍”字,油迹转瞬即逝)“太后只保‘大周’二字。至于你们全族——”(抬眼,第一次露出笑,却像刀背反光)“全族在不在,看你们抄经时,心不心诚。”
淑妃起身,道袍下摆扫过二人手背,像一阵过堂风。
淑妃萧玲:(背对二人,最后一句话轻得像经幡飘动)“日落之前,抄完三部。每抄一字,便想一刀。刀想够了,血就省了。”
【门扉阖上,铜钵里的“忍”字油迹已干,像从未存在过。】
旁白:藏经阁外檐角风铃骤响,灯焰跳了三跳。德妃与贤妃跪坐蒲团,目光同时落在那柄乌木戒尺上。空气像被拉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德妃邹若曦:(先开口,声音轻得像在数念珠,却句句带钩)“贤妃姐姐,咱们若真抄完这三部《地藏经》,太后便算握住了我们的笔迹、手印、时辰——来日若有人把经书往午门一摆,说‘此经乃罪供’,你我可就成了现成的‘血墨罪人’。”
贤妃陆思淼:(冷笑,指尖掐进掌心,却压低嗓子)“所以妹妹的意思是——不抄?”
德妃邹若曦:(眼尾扫过铜钵里那道早已干涸的“忍”字“)抄,当然要抄。只是抄法有两种:一种是把刀尖对准自己,另一种是——”(以指甲在矮几上划出一道极浅的痕,指向戒尺)“把刀尖转过去。”
贤妃陆思淼:(眸光一闪,忽然伸手按住戒尺,声音压得极低)“你我各写半部,笔迹交错,再请淑妃代呈。若太后真敢拿经书做文章,我们便咬死是经书被调包——藏经阁经卷万轴,谁能证明哪一页出自谁手?”
德妃邹若曦:(轻笑,从袖中摸出一枚极薄的玉叶,叶脉镂空成“太师”二字) “姐姐想得浅了。调包?太后最不怕的就是‘死无对证’。要反制,得让她也沾一手墨。”(说指尖轻弹,玉叶滑入铜钵,与戒尺相撞发出脆响)“听淑妃的兄长刚调任户部员外郎,专管漕运尾账。若尾账突然短了三万两,而这三万两又恰好出现在藏经阁的佛龛底下——姐姐觉得,太后是先查我们,还是先查自家人?”
贤妃陆思淼:(瞳孔骤缩,随即唇角勾起) “妹妹好手段。只是缺一把火。”(从怀中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银票,票面盖着武成侯私印)“昨夜我兄长派人送来这个——北疆军饷截留的暗账副本。若我们抄经时,故意在经卷里夹带半页真账,再让淑妃亲手递上去……太后若揭,便得连武成侯带太师一起揭;若不揭,这半页账就成了悬在我们头顶的刀——她反而要替我们捂盖子。”
德妃邹若曦:(以指尖蘸了茶水,在矮几上写下一个“合”字,又迅速抹平) “姐姐的意思是——今日我们示弱,明日我们示好?让太后以为我们怕了,实则把她的刀柄递到我们手里?”
贤妃陆思淼:(抓起戒尺,忽然“啪”地一声敲在铜钵上,声音清脆却压得极低)“不,是让太后知道:藏经阁的梁上,不止能悬白绫,也能悬她淑妃全族的脖子。”
两人对视,眼底同时闪过一丝狠厉。
德妃邹若曦:(抬手,将那部《地藏经》翻到“地狱变相图”一页,指尖停在“无间地狱”四字)“那便抄吧。抄到日落,抄到墨尽——抄到太后先失眠。”
贤妃陆思淼:(以戒尺压住经页,声音冷得像刀背)“抄完再请淑妃用这柄戒尺为我们盖印。印一落,便是她亲手画的押。”
灯焰忽地一跳,映得两人影子在墙上交叠成一头双首的兽。
旁白:夜漏三下,太师府密室。烛火只点一盏,照见半面书架、半面刑具般的旧案牍。太师着深青便服,袖口以暗银线挑着云纹,像一截冷铁裹着软绸。德妃随宫人悄然入府,帷帽未除,先递上一页藏经阁抄经纸——纸角染着淑妃戒尺的朱印。
德妃邹若曦:(低声,却字字带刃)“父亲,女儿今日被逼着抄经,纸短情长。太后要我们十日内把窟窿填平,还要我们‘自省’——自省什么?不过是逼太师府和武成侯府把刀柄递给她。”
太师邹慈:(并不接纸,只以指节轻叩案上乌木镇纸,声音像钝锯)“十日是虚数。她真正要的,是三日之内看我们谁先乱。乱一个,她就剁一个;两个都乱,她就一并收拾。”
德妃邹若曦:(摘下帷帽,鬓边冷汗贴发) “女儿与贤妃已议定:反将一军,让淑妃的兄长先沾漕运短银。但缺一个‘由头’,缺一把能把户部员外郎、武成侯、甚至太后一起拖下水的刀。”
太师邹慈:(抬眼,目光像锈钉):“刀早已备好,只等开刃。”(从袖中抽出一本薄薄的蓝皮折子,推到德妃面前)“这是去年北疆军饷的暗账副本——真账在我手里,这一本是假的,却假得足以乱真。明日你让贤妃亲手把这本假账,混进藏经阁下一卷《金刚经》里。”
德妃邹若曦:(翻开折子,指尖一颤)“父亲要我们把假账送给太后?她若按图索骥,一查便知是假——”
太师邹慈:(冷笑,打断)“假账不假,关键在于‘谁经手’。明日我会让户部员外郎(淑妃之兄)在朝上自请‘协查军饷’。他一开口,假账就成了他‘提前泄露’的铁证。届时太后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保淑妃一族,就得压下此事,窟窿继续烂;第二,弃淑妃,彻查——那就得连武成侯、连北疆、连她自己的面子一起撕。无论哪条路,刀口都对着她自己。”
德妃邹若曦:(呼吸微促)“可若太后索性把假账扔给贤妃,让武成侯背锅——”
太师邹慈:(以指蘸茶,在案上写下一个“互”字,又迅速抹成“囚”)“所以第二步,需贤妃亲口咬出‘此账是太师指使伪造’。届时朝堂上便是武成侯与太师互咬,太后想坐收渔翁渔利,却忘了渔翁最怕风浪大。风浪一大,她就得先救船。”
德妃邹若曦:(眸光一亮,压低声音)“女儿懂了:父亲要的不是‘清白’,而是‘僵局’。僵局里,谁都不敢先动手,太后反而要替我们稳局。”
太师邹慈:(点头,声音像磨铁) “不止稳局,还要逼她开价。十日期限一到,我会让人上奏——北疆军饷、漕运亏空、盐政亏空,三案并审。届时太后若想保皇帝体面,就得允我三件事:第一,漕运三十万两,由户部、兵部、工部三司共担,太师府只出三成;第二,武成侯交出北疆兵权三成,换太师府门生入兵部;第三,淑妃降为嫔,其兄流放岭南,永不叙用。”
德妃邹若曦:(轻声)“贤妃会肯?武成侯会肯?”
太师邹慈:(以镇纸压住折子,像压住一枚活扣)“贤妃肯不肯,由不得她。武成侯若不想北疆哗变,就得肯。至于太后——” (抬眼,烛火在他眸里跳成两点寒星)“她最肯。因为她要的是‘稳’,而稳的代价,永远是别人割肉。”
德妃邹若曦:(缓缓起身,帷帽重新覆面,声音从纱后透出,像刀入鞘)“女儿明日便去藏经阁,亲手把折子塞进《金刚经》第三卷——夹在‘地狱变相图’那一页。让太后抄经时,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报应。”
太师邹慈:(最后一句,低得只容父女二人听见)“记住,刀不在我们手里,刀在太后心里。我们要做的,只是让她自己把刀递出来,再自己架到自己脖子上。”
烛芯“啪”地爆了一声,密室重归黑暗。德妃的影子在墙上拉长,像一条无声的锁链,悄悄扣紧了整座皇城。
旁白:帐外更鼓三通,火把被风吹得猎猎。武成侯卸甲未解刀,披着玄色斗篷,正就着沙盘推演进军路线。忽听亲兵低报:“侯爷,京里来鹞鹰,贤妃娘娘密信。”
武成侯陆展元:(抬手示意噤声,接过蜡丸捏碎,抽出薄绢,就着灯火速览,眉峰越挑越高,继而冷笑)“呵——京里那帮酸儒,总算把算盘珠子打到本侯头上了。”
旁白:“侯爷,可要回书?”
武成侯陆展元:(摆手,令副将退至帐口守望,自己取匕首挑亮灯芯,低声仿若在沙场点兵)“取笔墨,本侯口述,你一字不改誊写,用鹞鹰加急回京。”
【回京密函·武成侯口述】
武成侯陆展元:(混响)“贤妃吾妹:来函三策,兄已记牢。太后、太师既以假账为刃,欲使我与德妃互搏,坐收渔利,吾亦有三刀奉还。其一,北疆军中旧档,兄已暗换页数。真账现存我副帅薛凌霄处,若京中敢以伪账陷我,三日内真账将随“北疆告急折”同发御前,首列太师门生克扣之数,且附漕运押运使画押血指。届时看谁先被撕票。其二,太子殿下此时正与吾同帐。殿下已允,若京中借军饷发难,便以监国储君名义,先斩后奏——将户部押运使就地羁押,以“延误军需”立行军法。人头落地,太师纵巧舌也难圆。其三,吾已秘遣三百轻骑,乔装商队,携带北疆新铸军械样品,两日后可抵京师外三十里。样品上刻的,是工部督造印记。若太后仍执意按“三成兵权”索我,这三百骑便改道直闯通政司,状告工部私造甲胄,暗输北狄。届时兵部、工部谁也摘不净。太后要稳,太师要活,我武成侯要的是前线将士的命。三策皆出鞘,不见血不收。贤妃但按太师之计行事,只需在藏经阁多添一句——“若北疆哗变,第一个死的,是太师最心爱的学生,第二个死的,是太后最在意的名声。”兄 武成侯 手书北疆夜漏未尽”
【武成侯封函,以火漆加印,抬眼对副将】
武成侯陆展元:(声音低而稳,似铁甲擦过刀鞘 )“放鹰。告诉京里——北疆风大,吹得动军旗,也吹得动龙椅。让他们掂量掂量,是想要三十万两银子,还是想要三十万铁骑的回声。”
旁白:诺~
旁白:铜炉里只燃一块龙涎,火舌幽蓝,照得金砖地像一潭冻湖。太后披玄绡寝衣,袖口以金线暗绣螭首,指尖却捻着一串乌木佛珠,每转一粒,便是一声轻叩。皇后素衣跪坐,面前摊着三份密报:太师蓝皮折、武成侯鹞鹰函、德妃贤妃藏经阁血经。
萧太后:(声音低得似在数佛珠上的裂纹) “皇后,看见没有?一把假账、一封军函、一页血经——他们想把哀家推到刀尖上,让哀家自己割自己的肉。”
皇后苏玉:(指尖按在鹞鹰函的“三十万铁骑”四字上,声音轻却稳) “母后,刀把虽在他们手里,可刀刃却对着他们自己。铁骑再远,也翻不过午门;账本再真,也得先过御前。如今缺的,只是让刀掉头的‘寸劲’。”
萧太后:(抬眼,眸色幽深得像井 )“说寸劲,寸劲就到。”(从袖中抽出第四份折子,封面空白,只盖一方朱文小玺——“皇帝行在)“这是皇帝今儿酉时强撑着口授,哀家代笔的‘密诏’。诏上只有一句话:‘朕疾未愈,北疆军饷、漕运亏空两案,着太后会同皇后全权裁处,生杀勿夺,先斩后奏。’”
皇后苏玉:(瞳孔骤缩,随即俯身叩首,额头触地有声 )“儿臣领旨。”
萧太后:(以佛珠挑起皇后下颌,声音压得极低):“哀家现在要你做三件事,件件见血,却不见刀。”
瓦解第一刀:反假账
萧太后:(将太师蓝皮折递到皇后手里) “明儿卯正,你亲自去文渊阁,召内阁三位辅臣、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当众宣旨:其一,两案并审,限三日缴清亏空;其二,所有账册先送慈宁宫,哀家要看‘原册’,谁若呈副本,即刻革职拿问;其三,太师与武成侯须于午门外跪候,无旨不得起身。记住,要他们亲眼看着你打开武成侯的真账——哀家已命钦天监在账册夹层里加了一枚‘御前火漆’,火漆下压的是去年皇帝北巡时的私印。假账遇真印,太师纵有百口,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
皇后苏玉:(低声) “若太师当庭自辩,说账册是伪造?”
萧太后:(冷笑) “伪造?伪造也需时辰。哀家给他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午门外会多出一辆囚车,囚车里坐的是他门生、现任户部押运使。押运使的口供,哀家昨夜已命锦衣卫‘润色’完毕:‘太师指使其调包军饷账册,意图构陷武成侯。’太师若敢翻供,便是‘欺君加欺太后’,罪加一等。”
瓦解第二刀:断铁骑
萧太后:(以指甲轻敲鹞鹰函) “武成侯想用三百轻骑吓哀家?哀家让他骑虎难下。你即刻以皇帝名义,发八百里加急:一,擢升武成侯副帅薛凌霄为‘北疆暂署大将军’,即刻交割兵符;二,命太子持尚方剑监军,‘若军中再有一骑擅离驻地,立斩主将’;三,三百轻骑所携军械,着工部尚书即刻清点,若查出私印,以‘谋逆’论处。武成侯不是想要‘回声’吗?哀家让他先听听自己心跳的回声。”
皇后苏玉:(轻声 )“若太子心软,不肯下斩?”
萧太后:(佛珠“啪”地断线,乌木珠滚了一地)“那就让太子先听听哀家的心跳——皇帝还在病榻上,太子若连一把剑都握不稳,这储君也就不用当了。”
瓦解第三刀:血经反噬
萧太后:(拾起那页染血《金刚经》,以烛火烤了烤,血字竟渐渐显出另一层淡墨字迹)——“德”“贤”二字并立,却共用一个“心”,“她们想用血经锁哀家?哀家让她们先锁自己。你明日抄经完毕,当着她们的面,把这一页血经投入铜炉,口诵:‘佛祖慈悲,若此经有假,愿业火焚指。’火一起,你便以银簪划破指尖,滴三滴血入炉——血遇火,‘德’‘贤’二字会并成‘囚’。德妃贤妃若敢不焚,便是‘心不诚’;若焚,便是亲手把‘囚’字送进自己命宫。经灰不落地,哀家会命人连夜送往北疆,撒在武成侯马前——让他也嗅嗅京师的血味儿。”
皇后苏玉:(抬眸,眸底映着幽蓝火舌):“母后要她们死?”
萧太后:(俯身,以指尖沾起一粒佛珠,轻轻按在皇后眉心):“不,哀家要她们活——活得比死还难受。死是一刀,活是千刀。千刀之后,她们才会明白:藏经阁的梁上,悬过白绫,也悬过野心;而慈宁宫的梁上,只悬一样东西——哀家的耐心。”
旁白:乾清宫寝殿,龙榻前垂着两重纱幔。皇帝方才醒转,面色灰白,唇角却带着一丝冷笑。太师跪于榻前,额头触地,脊背却绷得笔直。太后与皇后分侍左右,一左一右,像两尊镇纸。殿内只闻药香与铜漏滴答。
建昭帝独孤康:(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朕只问一句——三日之限,是谁替朕定的?”
太师邹慈:(叩首,声音沉稳) “回陛下,是太后慈谕,亦是老臣愚见。军饷、漕运两案久悬,若不速决,恐伤国本。”
建昭帝独孤康:(目光掠过太后,落在太师头顶):“国本?朕的儿子还在北疆,国本也在北疆。太师急什么?”
萧太后:(佛珠轻捻,声音不辨喜怒 )“皇帝,太师与武成侯各执一词,哀家不过替你做恶人。”
建昭帝独孤康:(低咳两声,忽而抬手,指尖虚点太师) “恶人?朕看太师倒像个善人——急着替朕分忧,连朕的病榻都不放过。”
太师再叩首,声音愈发恭顺,却暗藏机锋
太师邹慈:“老臣不敢。只是北疆军报频仍,若再等太子回銮,恐误战机。老臣斗胆,请陛下明旨——两案可缓,但须先定‘监国’之人,以安朝野。”
建昭帝独孤康:(眯眼,似笑非笑):“哦?太师觉得,谁堪监国?”
太师邹慈:(声音平稳,像在背诵奏折)“太子远在北疆,三位皇子随军未归。老臣以为,可暂由太后与皇后共理内廷,内阁三辅臣共理外朝。待太子凯旋,再交玺印。”
萧太后:(笑声低而冷)“太师倒是打的好算盘——内阁三辅,两位是老臣门生,一位是武成侯旧部。这监国,监到最后,监的是太师府的账本吧?”
太师邹慈:(再叩首,声音愈发恳切)“太后明鉴。老臣所虑,唯社稷安稳。若陛下与太后另有良策,老臣愿附骥尾。”
建昭帝独孤康:(忽然抬手,示意内侍扶他半坐,目光如刀)“良策?朕的良策只有一个——等太子回来。太师若等不得……”(指尖轻点榻边案几,案上摆着一卷空白诏书)“便替朕拟一道诏:自今日起,两案封存,太子回銮前,任何人不得擅动。违者——”
皇帝声音一顿,目光扫过太后,落在太师脸上
建昭帝独孤康:(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穿骨) “——以谋逆论。”
太师脊背一僵,额头冷汗滴落青砖
太师邹慈:(再叩首,声音终于带上一丝颤 )“老臣……遵旨。”
旁白:皇帝疲惫地闭眼,太后佛珠复转,皇后抬手,内侍无声退1下。殿外铜漏滴答,像一把钝刀,慢慢磨着太师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