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纪实文学】重案实录20 罪犯逃脱案【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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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 0男0女 字数: 7197
作者:辛夷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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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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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纪实文学 之 重案实录20 完结篇

番外篇:第三案 罪犯逃脱案

一开始他就是装的,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性,但是他怎么把手铐打开的呢?我越想越不对劲,开始摸索他的衣服。

我们让他贴着墙坐着,我发现他的头一直没靠过墙,而是微微前倾。小邵穿的是一件带领的衬衣,里面还有绒衣,这副姿态很奇怪。结果我翻开他的衣领,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曲别针,就藏在商标后面。


押送杀人犯的路上,我见识到了罪犯逃跑的一百种花样

01

我在重案队工作了十多年,通过侦办各类案子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虽然大多是罪犯,可是罪犯也有许多不同。有些时候我会想,如果他不是被拷坐在铁椅子上,假如换一个环境,比如在咖啡店,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聊友。而他变成罪犯坐在这里往往就因一念之差,就在这一瞬间改变了他自己的一生。

但这一类人是少数,大多数的罪犯都是罪有应得。

早期重案队工作很忙,最多的时候一个月能发五六起案件,而且都是命案。我们的工作状态经常是这一起案件还没忙完下一起案件又续上,重案有三个队,轮番上也抵不住案件多,所以那段时间有很多案子已经侦破了,但是罪犯还没抓到。

案件告破的条件就是确定罪犯身份,所以在同时有很多起案件压过来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查清案件情况,确定罪犯是谁,然后再继续侦办下一起案件。

我们会把被确定为罪犯的人列为网上逃犯。无论出现在哪里,只要他暴露出自己的身份立刻就会有预警信息。各地公安机关发现自己属地有逃犯信息就会去抓,然后移交给立逃单位。

02

我也抓过很多逃犯,在得到预警信息之后带着人来到逃犯藏匿的地点,一般都是小旅社或者是出租房屋,深更半夜趁其不备冲进去,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将他按在床上,前后费不了多长时间。而且抓住一名逃犯都会有奖金,根据立逃单位发布的严重性,最低五百元,最高一万元。

我们立的逃犯也会被其他地方的警察抓住,这时候我们就需要把逃犯带回来进行审讯。而把逃犯带回来则是另一个与众不同的工作,这个工作也让我对人性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第一次带逃犯的时候我刚参加工作一年多,业务都懂但是不精熟,大案要案插不上手。平时打打杂办点小事,比如给证人取一份笔录,找相关人员做一份口供,权当练手积攒经验了。

那天宋队进屋转了一圈,走到我跟前问我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事,我说没有。宋队说让我跟着出趟差搭把手,案子是重案二队侦办的,他们人手不够,这才让我去帮忙。

03

案子是五年前的一起抢劫杀人案件,当时在现场提取出了指纹,直到去年才比对出了结果,确定了嫌疑人的身份然后将他立为逃犯。现在这个人被抓住了,我们现在需要把这名杀人犯给带回来。

也许有人会觉得怎么指纹比对用了三年?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当时指纹并不是对所有人进行大面积采集,比对的对象仅限于在公安部人员信息库里存在的有犯罪前科的人。这名抢劫杀人犯虽然留下了指纹但是他的个人信息却不在指纹库里。直到今年他因为殴打他人被抓了起来,在采指纹之后才在指纹库留下了痕迹,随后被比对出来。

那时候计算机运算能力也不行,等将他的指纹比对出来的时候,这个人早就被拘留所释放了。殴打他人被行政拘留五天,指纹比对出来已经是一周后了。不过他的身份被我们核实出来,接着便被立为逃犯,在前几天被外地的公安机关抓住了。

这次我是和重案二队一起去带逃犯,一共去了三个人。一个叫咸鱼,和我同年毕业,也是个新丁。带队的叫九哥,和黄哥岁数差不多。

04

说到九哥便多说几句。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在家里排行老九,才被称呼为九哥,后来才知道九是喝酒的酒,酒哥的意思是他能喝酒,真是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我们三个人坐上了去往黑河的火车,那时候别说动车了,去黑河的车连T字头的特快都没有,只有K字头的绿皮车。

我们三人中午上车,听着火车铁轮“咣当”了两个晚上,才从落叶泛黄的秋天来到了白雪皑皑的冬天,来到了中国极北最大的城市黑河。

下了火车我立刻体验到了北方的寒冷。虽然我把绒裤都穿上了,可是完全挡不住刺骨般的冷风,身上的热气几乎是一下子就被抽干。全身只要有透气的缝就会有风不停地往里面钻。我只觉得刚下车没到一分钟裤子便被风吹透了,每吹来一阵风都能让我感觉好像有个冰块贴在腿上似的。我们仨一路跺着脚蹦跳着出了火车站,钻进了出租车来到当地公安局。

当地公安局告诉我们,这个人一直在这里打工,前不久在清查的时候发现他是一名逃犯,便当场将他抓住。人现在关押在看守所,我们随时可以将他带走。

05

晚上当地公安部门请我们吃饭,席间说话闲聊,便讲起这名罪犯的情况。在抓住之后当地公安部门对他进行了突审,几乎没用多久他就交代自己抢劫杀人的事实了。

“这个人是五年前犯的案子,我看立逃时间怎么还不到一年?”当地公安同事问道。

“从我们查出罪犯的身份到现在也不到一年。”九哥回答。

“我说呢,这个人说这些年来他提心吊胆的,一开始东躲西藏,后来发现警察没继续找他,这才渐渐放心。后来又和人打了一仗,被关进拘留所五天就放了,他觉得警察应该是没发现他之前抢劫杀人的事,于是才离开老家来到这里开始打工。”当地公安同事说道。

“一开始确实没发现,后来因为他被拘留采了指纹,这才落实他的身份,将他立为逃犯。”

“这小子刚被抓的时候嘴还硬,理直气壮的。后来我们把他铐起来,他才发现不对劲,熬了一晚上后全交代了,当时这个案子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

06

“这案子我清楚。他当时是去一个个人小卖店抢劫,之前踩过点,店里是一个女的看着,他冲进去直接亮出刀子。结果那天晚上换成一个男的看店,看他亮刀子根本没害怕,和他撕扯打了起来,被他一刀捅死。然后他在店里抢了二百多块钱跑了。”九哥说。当时这个案子就是他负责侦办的。

“杀了一个人就抢了二百块钱?”当地公安问道。

九哥点了点头。

我在一旁也算大概听明白了,也许这小子当时只是想抢点钱,结果没想到却杀了人,现在变成了抢劫杀人犯,估计他的后半辈子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第二天中午我们来到看守所,九哥嘱咐我和咸鱼一定要打起精神,要带回去的人可是一个抢劫杀人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像他这种的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一定要注意。我和咸鱼都点了点头。

07

罪犯被当地公安的同事从看守所里带出来。我仔细端详了下,他个子不高,身材也很消瘦,一直低着头,眼神回避着所有人。两个当地的警察压着他的肩膀,我们用带来的手铐将他铐上,又把脚镣戴上。

他全程没说话,站在那里好像睡着了一样,连头都没抬起来看我们一眼,仿佛周围一切事物和他都没有关系。直到我们对他说走吧,他才开始慢慢往前走,拖着脚镣小步缓缓,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我们到了火车站,车是晚上发的夜车,这期间我一直用手挽着他的胳膊,他依旧一言不发。

“坐吧。”来到候车厅,我指着椅子对他说。

“谢谢。”他冲着我低头微微鞠躬,然后慢慢地坐下。由于他被戴的是背铐,手臂被别在身后,所以身子没法靠在椅子上,只能微微前倾。

“喝口水吧。”九哥给他打开一瓶水,递到嘴边帮他喝了几口。

“谢谢,谢谢。”他喝完小声地回答,然后端坐在那里不动。

08

当地公安让我们提前上车,一直把我们送到了站台上。

“这人看着挺老实的呀。”咸鱼在一旁小声地对九哥说。

“别看表面,一定得盯紧点,晚上咱们三个必须得轮流看着他。”九哥说道。

逃犯一直被我拐着胳膊,我往前走的时候他才跟着走,我不动的时候他也原地站着不动,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我也觉得这个人挺老实的,有时候我甚至想松开扣着他胳膊的手,让他自己在这站着,但听完九哥说的话,我又紧紧地拐住他的胳膊,不敢放松。

这是一个命案逃犯,我一直在提醒自己。

我们四个人是一个车厢,买的是硬卧,车厢里是上中下三个铺位。我们让他躺在中铺,上去的时候脚镣挂在铺位的栏杆上,我费了好大劲才弄开,然后九哥把他一面的手铐打开后铐在栏杆上,让他在床铺上平躺着,脚镣堆在床角。

09

接下来是三天两夜的车程,只要我们到家就算完成任务了,家里那边会安排人在火车站接我们。从火车鸣笛出发那一刻我便开始默默地数着倒计时,盘算着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家。

在火车上是最无聊的,尤其是带逃犯,什么也不能做。我们三个人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名逃犯身上,时不时地站起身抬头看一看,而他则是一直闭眼躺着不动。

九哥有时候也会问这个罪犯,他姓邵,九哥一直喊他小邵。在车上我们肯定不能谈有关案件的事,九哥曾试探性地问几句,他也多半不回应,偶尔唯唯诺诺地说几句。

从上火车之后他一直老老实实,甚至没下过床。

晚上我们带了一些熟食,三个人坐在下面吃了些,在此期间我还给小邵一个鸡爪子,他摆摆手说不吃,依旧向我们道谢。如果不是挂在栏杆上的手铐和脚上时不时发出哗啦声响的脚镣,这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很有礼貌。

10

三个人盯着一个逃犯,他还被手铐铐在中铺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心里想。起身站在走廊边朝窗外望去,天边只剩下一丝红光,转瞬即逝,接着黑夜盖满大地。

列车在晚上十点会把走廊的灯关掉,但我们今晚可不能睡觉,三个人分成三班,九哥说必须时刻保证有一个人盯着逃犯。九哥让我们先睡,他先盯着,后半夜换我,接着换咸鱼,快到早上了九哥再起来接替,这样轮换着每个人都能睡一会儿。

列车员开始关走廊的灯,熄灭后只剩脚下有一个小灯,车厢里变得黑漆漆的,而外面更是一点儿亮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

“警察同志……我……想上个厕所……”一直默不作声的小邵突然弱弱地说道。

“上厕所?大的还是小的?”九哥问。

“小的,我怕晚上再起夜还得麻烦你们,还是临睡觉前去一趟吧。”

我正闭着眼,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听见他们说话便坐了起来。

“行,你们帮他弄一下。”九哥看到我醒了便对我和咸鱼说。

11

我先把小邵的手铐打开一半,胳膊从后面转到前面,然后再把他的两只手重新铐在一起。接着我得帮忙把他的脚镣子慢慢从床上抬起来,绕过床边的栏杆从上面拿下来,他的腿还得配合我的动作,同时跨过栏杆,从中铺放下来,然后咸鱼扶着他落地。

这一套动作他自己根本无法完成,我和咸鱼两个人配合还忙乎了半天,然后才带着小邵往车厢后面走。到了厕所后打开门,火车的厕所门都是往里面开,空间狭小,两个人根本站不下,我们也不能让他自己在里面,所以只能把门顶住,让他这样站着直接使用。

小邵站了很长时间,我才听到哗哗的声音,火车左右摇摆,尤其是在厕所里感觉更明显。他两只手被铐在一起,只能用腿左右移动保持平衡,大大提高了上厕所的难度。

哗哗声消失了,小邵开始提裤子,然后抬起手按水箱上的按钮,接着转过身。我后退一步,看着他从厕所里走出来。

脚镣子拖在地上,往回走的一路不停发出“咣咣”的响声,有些人还从卧铺里探出脑袋来看,发现是脚镣子后立刻缩回了头。

12

“我自己来。”小邵一边说一边往中铺爬。

我在后面扶了他一下,他爬上去后蜷着身子把脚镣子搬上去,再伸出手让我们把一侧的手铐锁在铁栏杆上。

一切如常,小邵上完厕所后我毫无睡意,看了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我让九哥和咸鱼去睡了,接下来由我接班站岗,我把走廊贴在过道的椅子翻下来坐了下去。

列车里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只能听到火车车轮偶尔在铁轨的缝隙处发出“咣当”一声响。我透过窗户往外看,四周一片漆黑,就算经过村庄,这时候也都熄灯了,只有在进入城市的时候才会看到灯光。

我能听见卧铺上的人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大家应该都睡着了,一股孤独感袭涌而来。窗外乌云满天,看不到一丝月光,只有脚下的照明灯亮着,照在火车灰色的卷布毯上,像被撒了一层霜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一阵轻微的闹铃声,接着咸鱼翻了个身慢慢从床上爬下来,我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到换班时间了。

13

“你去睡吧,换我来盯着。”咸鱼一边揉眼一边对我说。

往上铺爬的时候我看到小邵也动了动,接着传来深厚的呼吸声,看来他睡得还不错。我回到上铺躺着,九哥在下铺,不知过了多久便睡了过去。

我感觉好像刚睡着,或者说只睡了几分钟,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哗啦哗啦的动静。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后来感觉不太对,想起来自己现在正在出差,还是带一名逃犯。

但是火车没有再摇晃,我能感觉到车是静止的,难道火车到站了?我的脑袋瞬间清醒,眼睛一下子瞪开,这时我发现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但是车厢走廊那一侧的窗户外是亮的,看样子应该是到站了。上铺高度不够没办法起身,扶着栏杆我伸出脑袋往下看。

这一看不要紧,我看到下面有个人大半个身子在地上,正在慢慢地把手从中铺往回缩,可我下面的就是逃犯呀!我来不及确定这个人是谁,一边大喊一声,一边从上铺翻身往下跳。

“干什么?!”

随着我这一声喊出来,下面的人立刻转身就跑,我跟着跳下来来不及穿鞋,光着脚追了出去。在我跳下来的那一刻,我看到中铺是空着的,刚才看见的站在地上的人就是逃犯小邵!他怎么跑了?咸鱼呢?

14

我冲出卧铺,小邵只比我往前多跑出去几米,加上车厢狭窄,他跑不快,我急忙往前追。

“站住!”我一边追一边喊,但小邵头也不回地往前跑,我看到他的手脖子上还挂着铐子,明晃晃的,但是脚上的脚镣子不见了。

火车停靠车站,正好有人拎着一个行李箱上车,将本来狭小的通道堵上了。小邵情急之下推开前面的人,但是被行李箱绊了一下,趁着这机会我往前一扑,连同行李箱和他一起按倒在地上。

“你给我老实点!”我一边使劲地按着他一边喊。这时候九哥也起来了,匆忙赶过来和我一起动手,小邵再也不是刚才那副唯唯诺诺的老实模样,而是拼命挣扎,虽然上半身被我按住了,但是腿脚一直在不停地乱踢乱蹬。

咸鱼赶了过来,我看到他是从车厢门口处跑进来的。他来之后按住小邵的头部,而我压在他身上,九哥把他的腿按住,还有个行李箱压着他的半个身子,这次他再也无法动弹。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的胳膊扳过来,然后铐上手铐。

15

“你上哪儿去了?”九哥冲着咸鱼发火。

“我看车停了,合计去门口透透气。”咸鱼一脸惊呆了的模样。他听到车厢里有动静急忙跑进来,就看到我和九哥在压着小邵,换作谁看到这幅场景都会发蒙。

我们把小邵拖回了卧铺车厢,这时我发现脚镣子是完好的,再一看他的脚,整个脚踝都扭了一个弯儿,我才知道他是活生生地从脚镣里挣脱出来的。

幸亏我睡觉轻,听到一点儿动静后就醒了,不然他肯定跑出去了。看着小邵满头大汗地堆坐在那里,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不由得有些后怕。

“你这个小兔崽子!”咸鱼恼羞成怒。他穿着牛仔裤,上面有裤腰带的扣,结果他直接从包里又拿出一副铐子,将小邵和自己挂在了一起。

这次逃跑失败,小邵彻底变了副摸样,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说手铐太紧了,半个小时能提出十几个要求,像个无赖一样开始和我们对抗。

16

我这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是装的,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性,但是他是怎么把手铐打开的呢?我越想越不对劲,开始摸索他的衣服。

我和九哥把他身上的衣服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东西。这个人是从看守所带出来的,早就被搜过身,也不会有什么违禁物品。我问他手铐是怎么打开的,他不回答,还在不停地耍赖。

我们让他贴着墙坐着,我发现他的头一直没靠过墙,而是微微前倾。小邵穿的是一件带领的衬衣,里面还有绒衣,这副姿态很奇怪,结果我翻开他的衣领,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曲别针,就藏在商标后面。

“大哥,行了,我不跑了,你给铐子松一松吧,太疼了。”看到曲别针被我们翻出来,小邵主动开口说话。

“你还想跑是不是!”咸鱼大怒,抬起手比画了两下但是终究没扇下去。

“我犯的这个事不死也得无期,有机会跑肯定得跑,这是人之常情,你们也不能怪我。”小邵这时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不再是唯唯诺诺,而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17

“你现在是为你自己犯的罪负责,为被你害死的人赎罪,你还想跑?你还有理了?判你死刑是应该的,判你无期算你运气好!你能跑说明你自始至终就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九哥对着小邵呵斥道。

小邵没再说话,坐在那里再次沉默不言。

接下来这一天一夜我们三个人都没敢合眼,为了减少他上厕所活动的机会,我们连水都没敢让他随便喝。小邵也发现我们提高了警觉,一直盯着他,连说话聊天都是面朝着他。但即使这样他还经常左顾右看,眼神飘忽不定,我知道他还是想跑,他从来就没想过束手就擒。

第三天早上,当阳光照进车厢的时候,我们知道已经快到家了。现在我们三个人蓬头垢面,这几天连脸都没洗,我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眼前这一平方米。

“我要上厕所。”小邵说道。

“不行!”九哥立刻回绝了他。

“我要大便,我憋不住了,我现在就要大便!”小邵越说声音越大。

18

“不行!”九哥说。

“我憋不住了!”小邵一边说一边开始扭动着身子,把身子弓起来,然后屁股撅起来,摆出一副要大便的姿势。

“肯定不行!”九哥说得斩钉截铁。

“扑哧”一声响亮的屁从小邵身上放出来,我看到他面孔扭曲,脸憋得通红,但是这声屁响之后再没发生其他的事情。大约过了两分钟,他长出一口气,又把身子平躺了下来。

接下来的三小时小邵再也没说话。

在他说要上厕所大便的时候,火车即将停靠最后一个车站,下一站就是我们市了。他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不过我们没给他机会。

车到站了,我们连拖带拽地把小邵弄下车,交到了来接我们的同事手里。在交接完的一瞬间,我想立刻找张床躺下睡一觉,这两天两夜给我的感觉真的是度日如年一般。

事后我问九哥,如果小邵当时真的躺在床上大便,而且拉了出来怎么办?九哥苦笑了一下,告诉我没办法,只能忍着了。

19

这是我第一次出门带逃犯,也是唯一的一次遇到逃犯脱离的情况。在后来的审讯中我们才知道,小邵本来就会开锁,当时他并不是潜入商店抢劫的,他本来是把锁打开想进去偷东西,结果被住在小店里面的人发现,然后他将人杀了。

那枚曲别针他一直带在身上。一开始他将曲别针藏在裤子的边缝里,趁着上厕所的机会取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厕所待了那么久,然后找机会将曲别针藏在衣服的领子里。

我们一点儿都没发现。

用一枚曲别针打开手铐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后来我也碰到过多次。还有人将牙签掰折,如果恰到好处也能把手铐打开。后来我们再带人的时候都会带一个胶纸,把手铐锁眼一封,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了。

这件案子是重案二队负责。由于是命案,最高处刑达到死刑标准,所以这个案子被检察院和法院退回补充侦查了两次,而其中一次办理移交手续时正逢我要去看守所提审,于是咸鱼便将手续给我,让我替他一起办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与小邵见面。

20

本来我的任务只是让小邵在文书手续上签个字,前后两分钟时间,但他进了提审室后就问我要烟抽。我们提审一般都带着几根烟,用来和罪犯谈条件的,好好讲坦白供述就会给他一根,于是我便给了小邵一根烟,趁着这一根烟的时间我和他简单聊了几句。

对于他的案件我没什么兴趣,板上钉钉的抢劫杀人,他到案后也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罪行,接下来只是判多重的问题。但我对于他被押送回来那次打开手铐逃跑的事情一直挺好奇,便问他开锁的功夫是怎么学会的。

小邵告诉我他拜过师,这一身开锁的功夫也算是一门手艺。他说早些年中国有两个著名的锁具厂,两个厂子做锁具的班底也都是名扬一方的锁匠。锁匠不光要会制锁,更重要的是要会开锁,他们得保证自己的锁不能被别人打开,所以越是厉害的锁匠开锁的本领也就越高。

后来这套技术不知怎么就流传出来,传到了小邵的师父那里,这个人又传给了小邵。

“那你的师父是干什么的?也是锁匠?”我问。

“不是,他和我一样。”

21 杀青段

我没想到小邵所说的拜师学艺竟然是向一个盗窃犯学艺。既然他是小邵的师父,那么他开锁的手段肯定更高强了。作为一个盗窃犯,那他犯下的罪,作的案更是不能少了。

“这个人现在还在外面偷东西吗?他叫什么名字?”我急忙问道。

能从小邵这里挖出一个盗窃惯犯的名字也算是一份功劳,我们从没想过询问他开锁手段的来源,没想到一问竟然还另有发现。

“他姓熊,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别人都叫他老熊,我喊他师父。”

“他现在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后来去四川了,一直没有联系。”

小邵的烟抽完了,把文书签了字后我便离开了看守所。老熊这个名字就像是耳旁风一样,在听小邵说完我就忘记了。小邵只知道外号,我知道没法将这个人找出来,茫茫人海,哪怕你知道真实姓名也不好找,更何况他还不在本地。

没想到多年以后,这个名字会再一次在我面前出现,而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 全书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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