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九岁的金牌保险业务员胡曼黎,事业上一路火花带闪电,生活中精于算计…
就在她以为自己走上人生巅峰之际,却一朝梦碎--自己丧失保险从业资格,原本稳定的家庭也出现一系列状况…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二十八岁的职场菜鸟:薛晓舟。
胡曼黎火力全开,一心要拿薛晓舟祭天,却在相看两厌,互别苗头的几番交手后,渐渐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市井里弄的阿姨胡曼黎VS落魄富二代薛晓舟,两道看似难以交织的平行线,最终互相成就,在保险界披荆斩棘走花路,迎来属于他们的别样人生.......
1.
胡曼黎,39岁,上海蓝洋江城区古月部经理。
今年是她从业保险的第20个年头。自19岁入行,她便战绩彪炳。396单保险,最大800万的实缴额,十年成就人生第一个MDRT(百万圆桌会议成员),接着又是TOT,她自认作为业务员,保险业的奥斯卡已被收入囊中。
人生至此,春风得意。
志得意满,胡曼黎也不藏着掖着。比如这天有人要来采访她,她特地将地点安排在自己位于中心城区的曼都花园家中--地理位置优越,环境又好,高耸的楼群被郁郁葱葱的绿化包裹,还有美丽的池塘,即便小区其实并未实现人车分流,价格与同地段新房相比,拥有较高“性价比”。
作为保险业务员,她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展现自己的机会,Burberry的衬衫、Dior的半身裙、香奈儿的耳环、爱马仕的大H皮带、华伦天奴的尖头鞋——虽然堆砌得太多,反而显得毫无章法,但她毫无知觉,冲着镜头不断表现自己:“做保险,信任就是生命 ”
2
语速很快,信息又很密集,精神也很亢奋,仿佛没完没了。主持人李珊被轰炸得有一点思维发散,目光扫视过胡曼黎的这套房子。
房子很大。客厅就有百来平米,一头是一整片的落地窗,另外一头是西厨。往里走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是房间。走廊的尽头摆放着时下流行的网红摆设桌,桌子上面是一张硕大的艺术照。艺术照上的人就是胡曼黎,她穿着西装,双手环胸,下巴微扬对着镜头,展现着她的姿态凌人和气势不凡。
推销保险在行,推销自己,胡曼黎同样在行。
摄像已经有点不耐烦,胡曼黎还在拉他拍摄代表自己成就的奖杯:“--你们看看这些奖杯,这些全都是客户对我的认可。爱你们哟,客户宝宝!咔--等下等下。”
说完,她还不忘用右手冲镜头比了一个“爱你”手势,中指上宝格丽的蛇头戒指在光板映照下,时不时闪出几道光芒。
李珊知道她就是想要秀出自己的大牌戒指,但这也太明显了。
这还远没有结束-
3
胡曼黎笑容维持了两三秒不动,然后突然像导演一样对着镜头喊“咔”:“摄像老师,我这里给你留个剪辑点,你帮我推个特写好吧?”
摄像不太情愿:“没必要吧?”
胡曼黎说话听着娇嗔,实际上非常强势:“特写有杀伤力的!我跟你说,我平时小红书上也拍拍视频的,懂的呀!我补个妆哦,等我一下。”
摄像拳头硬了。
李珊用眼神安慰摄像,让他稍安勿躁。
胡曼黎很快回来,又重复刚才的动作:“来,摄影老师,有没有可能,从奖杯,推到我脸好吧?来,123-你们看看这些奖杯,都是客户对我的认可,客户宝宝们,爱你们哟。”
摄像只能依言拍了个特写,以为可以收工了,胡曼黎又忙不迭站起来,走到衣架旁,“李姗,我想通过镜头,跟我儿子说几句话好吧?”
李珊尬笑着,忍不住提醒道:“胡老师,我们今天流程里没有这一趴吧……”
4.
“哎呀,来都来了,多拍一点呀。我儿子今年初二,在伟顿,伟顿晓得伐?今年排名第一的双语学校,光学费就十来万,贵得不得了,还不包括什么夏令营、补习班什么的······你说我穿哪套啊?”
摄像师忍无可忍,把摄像机关机,盖上镜头盖。“素材够了,”他对李珊说道,“下一个约了10点吧?得走了。”
胡曼黎一愣。
李珊微笑着解释:“不好意思哦,胡老师,我们还有其他拍摄任务,今天就这样……”
“我知道的,你们下一个是拍我们公司朱总监呀,我跟他熟,我跟他打个招呼,晚点去。这样,到我们书房来看一下吧?老公 ”
当胡曼黎直接打开书房门的时候,坐在三面书墙中间,从一本《苏格拉底的申辩》中抬起头的男人皱着眉头看着这三个不速之客。
5.
男人四十岁左右,斯文儒雅。胡曼黎一个箭步上前,挽住了他,向客人们介绍她这位在同华大学哲学系当教授的丈夫,同时,又骄傲地向丈夫介绍,拍摄她的摄制团队来自很红的网站节目《商业新势力》,他们采访的都是各行各业有成就的人。
丁致远皱眉问:“那为什么要采访你?”
场面有些好笑。
主持人李珊憋住笑,解释道:“是这样的,这次胡老师破格入围了蓝洋“保险之星'候选人行列,蓝洋集团的这个荣誉称号,是保险业务员的最高荣誉,我们很好奇,胡老师在行业20年的奋斗经历,所以来给她做一个采访。”
只是,看着看着,她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忽然眼神发亮,“哎?!您······是不是网上《哲人说》的丁致远丁教授?”
李珊的眼睛仿佛闪着光,“我是丁教授的粉丝。”
胡曼黎一听,大笑起来:“哎哟,看来我们家老丁现在真是出圈了,哈哈哈哈。丁教授,你以后出门,墨镜好戴起来了······”
6.
一席话,使得众人都跟着笑起来。而只有一直盯着丁致远的李珊,发现丁教授的眼里没有温情,看向胡曼黎的目光尽是冰冷。
李珊心想,这也是难免的。不论是塞满了书的舒适雅致的书房,还是儒雅英俊的丁教授,与中专毕业、满身张扬的胡曼黎都格格不入。
而胡曼黎却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李珊用目光扫视书房,发现书架上的书不但学术性强,而且有些书页也卷起来了,说明丁教授是真正的读书之人。忽然她眼神一亮:“这是85年的《世界文学》?”
丁致远没有想到老婆带过来的人竟然知道这本书。颇感意外的他,连脸上的神情都舒缓了。
“本科的时候在教授办公室看过。”李珊微微地笑着,“可以翻阅下吗?”
丁致远点头:“当然,你请。”
胡曼黎自认为不是小气的人:“你喜欢啊?那送你好了。”这种大方、热情,也向来是她在事业上所向披靡的原因之一。只是丁致远与李珊皆是一愣。
7.
李珊有几分怜悯丁致远,尤其是在胡曼黎直接将这本期刊塞进她包里的时候。
她连忙摇头:“胡老师,不行,这上百本《世界文学》都是连载的,收藏起来不容易。如果缺了这本,整套就没有意义了。”
两人推脱间,一张粉色的信笺从书中飞出,飘落在地上。
丁致远面孔突然一紧,连忙要捡,不料被距离更近的胡曼黎抢先一步。她弯腰拿起信笺,看了一眼,动作停顿住了。
丁致远愣住了,心几乎吊到嗓子眼。很快,胡曼黎起身,若无其事地把信笺往书里一夹,莞尔着对众人说:“你们还要拍下一位,时间太紧,就不留你们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李珊和摄像感到奇怪。胡曼黎笑意盈盈地把两人送进了电梯,还不忘叮嘱剪辑的细节。
李珊硬着头皮对胡曼黎微笑道别。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李珊终于解脱松了口气。
摄像忍不住吐槽:“来拍个宣传片而已,上蹿下跳,跟得了甲亢一样!恨不得把所有家当全展示一遍······也不知道她那位教授老公怎么忍得了她。”
李珊为她说话:“人是有点难评,但你也别小看这个胡曼黎,20年前中专毕业,从蓝洋前台做到现在金牌销售,保守估计,年薪百万以上。她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摄像讶异又无语。
8.
胡曼黎转身一进门,笑容就消失了。她正好碰上从书房出来的丁致远。两人眼神对上,丁致远立马低头,他不敢看妻子的眼神。看着他在门口穿鞋,胡曼黎忽然出声:“要出去啊?”
“是······”
“去哪儿?”
“学校有课。”
胡曼黎悄悄靠近,心存试探:“那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应该······不回来了。”丁致远急着走,却忽然被拉住了胳膊。
“等一下。”她走到丁致远面前,审视着看着面前的男人。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慌张。
“怎么······”
胡曼黎探手,丁致远下意识后退。可是,她却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笑着替他整理衣领,她看着他,仿佛在看多年前的少年:“你现在也是个公众人物,里里外外,都要注意点。”
丁致远尴尬地点点头,走了。一听到外头的电梯门关闭,她就进了书房。可是,怎么翻找那本《世界文学》,她都找不到那一张粉色信笺。胡曼黎眼带疑色地环顾四周,视线落在抽屉上,她拉抽屉,却上锁了。这却难不倒她。她从另外一个角落拿出钥匙,打开抽屉,粉色信笺赫然在目!
丁致远这个人就是这样!她一直都很自信,可以牢牢地把他握在手心。
信笺上是手写的诗句:OS 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黑夜也变成了清新的早晨,除了你之外,在这世上我不企望任何的伴侣。当我每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飞到你的身边······落款是“阳春白雪”。
9.
阳春白雪?
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年轻青涩的脸,那是丁致远新招的女研究生,名字就叫王雪。
她再次翻来覆去地看粉色信笺,发现信笺角落里印着“枫林企业家读书会”的字样,信笺背景上还印着一个十八世纪扮相、妖娆妩媚的法国女人。
她拿出手机图像搜索,才知道这是法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蓬帕杜夫人”,她是当时具代表性的艺文资助人,亦对书写感兴趣,伏尔泰也受到她的资助······
“外国小三这么卷?”胡曼黎喃喃自语。
她手拿着信笺,忽然灵光一闪,看向台历。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他在不同日期的活动安排。而在9月1号这一天的备忘录上,赫然写着“枫林企业家读书会”的字样。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在向她招手,而要具体怎么做,她要细细思量。
蓝洋大厦的咖啡厅内,一大早薛晓舟就被一名叫王天赐的客户缠住了,对方非要说自己的断指是被狗咬的,以此来骗取保险金。他又是撒泼打滚,又是卖惨行贿,薛晓舟却是油泼不进,有礼有节,直接拒保。
10.
薛晓舟才入职蓝洋理赔部半年,已经有了些经验,对这种刚过投保等待期就理赔的人留了个心眼。
但虽然理赔业务能力好,人情世故方面终究是个新人。
薛晓舟第一次碰到胡曼黎,印象并不好:同事之间走廊擦肩而过,别人都客客气气,胡曼黎却不带正眼看人;财务报销总额度又要和大组齐平,仗着和大老板金总的关系,财务竟然也退让了。
通过同事老徐的解答,薛晓舟才知道,胡曼黎跟别人不一样,她独立成组,走销售路线,却比人家的大团队还要挣钱。而且她还是大老板金总一手提拔起来的,不好得罪。
薛晓舟对此是不屑的。
当然,他的不屑也不重要,此时此刻,胡曼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人的存在。
胡曼黎是直接对金总汇报工作的。
而此时,坐在实木办公桌后面的金振华表情耐人寻味。
胡曼黎汇报完工作以后,金总留她下来聊聊。两人话起当年。当初的胡曼黎只是一个十八岁的中专毕业的前台,却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毛遂自荐想要成为保险员,为此竟然愿意拿自己前台这份工作跟金振华打赌。
11.
二十年过去了,金振华忍不住问:“曼黎,你还是当年的你吗?”
胡曼黎听出金振华话中有话,小心翼翼地说:“是不是又有谁跟你打小报告了?”
金振华没搭腔,意味深长地说:“曼黎,人到了高处,就有想飞的心,这正常,但记住,脚,永远不能离地。”话落,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胡曼黎,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胡曼黎默了默,起身,走到一旁的茶水柜,拿起热水壶,给茶壶添水。随后倒了一杯茶,像当年一样,恭敬地递给他:“金总,您喝水。”
金振华没动作。
胡曼黎正色道:“这两年我业务做大了,公司里眼红我的人多,到您这儿打小报告的不少。但我问心无愧,因为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咬着牙,豁出命拼出来的。自己拼出来的东西,我会死死守住,守好,任谁也拿不走!你觉得我变了,是,有可能,但有一点我肯定没变--我胡曼黎方方面面都要强,不管是谁,都别想看我的笑话!”
胡曼黎坚定地看着金振华。
终于,金振华表情松动,拿起了茶杯一饮而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胡曼黎松了一口气。
12.
她不知道的是,蓝洋这片水域,将卷起风暴,向她袭来。
她没注意过的薛晓舟,这一会儿,已被理赔部总监陈放叫到了办公室。
陈放显然对薛晓舟做了些功课,知道他复通法学院毕业后gap三年,到理赔部半年未转正,投诉他的人还有很多。面对一连串的拷问,薛晓舟却不以为意,他按照流程和公司的规章制度办事,问心无愧。
陈放笑了,他给薛晓舟指派了一个特殊的任务--用他那精益求精、坚守原则的精神,去调查胡曼黎过去20年做的单子,在“保险之星”评选之前完成。
陈放用的是金振华的名义。任凭是谁也想不到,他为的是太盈国际的唐玲,为了帮助唐玲把胡曼黎一次锤死。
风起于青萍之末,事业的危机已经在悄悄酝酿。但胡曼黎没有发现。她的心思还在家庭保卫战上。如以前的每一个普通的夜晚一样,她先给儿子丁达尔送牛奶,又催促他好好写作业,然后,去书房给丈夫送水果。
只是,以前未曾上心,只觉得万事正常,今日,一切都破绽百出, 他在偷偷地打电话,看到她来,吓得赶紧挂断。
“在准备这周的读书会啊。”她面容平静,看似随意。
“啊,是。”他的慌张渐渐平复。
“在周四吧。”
“是。”
13.
胡曼黎随便叮嘱了一句就出去了,但她知道,这个周四,是至关重要的一天。为此,她全力以赴。她的人生一直都是这样有备无患、全力以赴的。
作为业绩第一的保险业务员,她的办公桌占据了办公区最佳的观景位。她有钱,有资历,有情分,而且“保险之星”的荣誉正在朝她招手。
她也有自己的嫡系。对她唯一的下属王春露,她不仅关心她骨折的母亲,还教导她见客户的细节,甚至亲手摘下自己手上的奢侈品手镯给她撑场面。
她告诉她,谈客户是一场无声的战斗。战斗,就要有战斗的样子。
这句话同样也是她的人生箴言。
所以,为了打赢家庭保卫战,她去了商场高奢店专门购买“战袍”。
先试的艳色套装有点过于夸张,胡曼黎跟相熟的年轻销售Yuki闲聊了几句后,又看中了一件,然而,正要从衣架上拿下来时,另外一双手也同时伸向了这件衣服, 那一双手的主人是一位40多岁,穿着打扮浑身散发着富贵气的女性。看到没抢到衣服,她直接吩咐身后的男销售Tony:“我想试这件。”
可是这件衣服每个号只来了一件,胡曼黎手里的就是唯一的M号。
这位富婆和男销售虎视眈眈,而Yuki也凑过来小声提醒这件衣服不打折,胡曼黎反而别苗头的心思都上来了,直接把衣服递给Yuki:“限量款?唯一的一件?可以,我试下。”
14.
Tony点头哈腰对那位富婆道歉:“邱总,我们去那边看看,好多新款。”
“让她先试,不一定合身。”那个邱总虽然莞尔一笑,却是阴阳怪气。她走到另外一排衣架了。
胡曼黎十分不屑,对Yuki小声嘀咕道:“她那块头,能穿M 号!?”
Yuki一边帮她试穿外套,一边压低嗓音和她八卦:“哎姐,知道吗?这位邱总,挺传奇的一个女人。”
“哦?你说说?”
“她第一任丈夫是香港老男人,结婚没几年生病去世。后来她就搞上了另外一个老板。结果,去年,那老板车祸,也走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胡曼黎又是震惊又是羡慕:“厉害,克死老公,继承遗产,真是双喜临门,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命?”
Yuki忍俊不禁:“姐,你又瞎说,哈哈哈······不过有一说一,她在我们店里,出手真的大方。有时候Tony,哦,就是她的销售,月底业绩不达标,只要给她一个电话,立刻二话不说来买买买······”
胡曼黎照镜子的动作停顿了,她透过镜子打量身后的邱总,从头到脚扫描。
“姐,这件确实很衬你,要不就这件?”
15.
胡曼黎脱下衣服,避开了Yu-ki伸过来的手,却拿过她手里的衣架,把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好,提溜着衣架,走到邱丽苏面前,递上:“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件,您试吧。”
众人都一愣。
邱总一时间摸不清胡曼黎的路数,礼貌回应:“这怎么行,凡事讲个先来后到。”
胡曼黎总是很会说话:“您先看见的,我只是恰好先上了手。”
“那我就不客气了。”邱总跟着Tony过去试穿,Yuki凑过来,却是一脸不解:“姐,干嘛让给她呀······”
胡曼黎自信又笃定:“出手这么阔绰的,我能放过?这女的下次进店,你立刻通知我。”
“啊?”
“只需要三次“偶遇',我就能让她闭着眼跟我买保险!”
Yuki恍然大悟,给胡曼黎比了一个大拇指。
最终,胡曼黎还是拿了自己身上那件艳色套装。战袍嘛,夸张一点并不可怕,要不然怎么让对手害怕?
9月1日,胡曼黎推掉了所有行程,穿上刚买的战袍,来到了酒店。
枫林书友会在五星级酒店里举行。刚走进一楼大堂,远远地,她就看到了丁致远的照片和旁边“欢迎丁致远教授莅临枫林书友会”的字样。照片上的他看上去儒雅英俊,散发着魅力。
她盯着照片很久,而后,嘲讽地笑了。
16.
“叮”的一声,17楼的电梯开了,穿着艳丽夺目的胡曼黎踩着高跟鞋,挎着包,犹如女王降临。唯一的问题是,她没有邀请函。并且,她蒙混过关失败。
她正四处张望,很快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王雪!”
“师母,您怎么来了?”
胡曼黎审视着王雪:她穿着一件格子衬衫,第一格纽扣都规矩地扣着,下身是米色及膝半裙脚上蹬着双浅咖色平底鞋。整个人的气质与她的服装一样,土气又沉闷。
胡曼黎心中的猜测越发笃定:“瞧你说的,今天是我们家老丁的场子,他是男主人,我是女主人,必须要来。否则给人认错了女主人可就不好了,是吧?”
王雪唯唯诺诺,点头称是:“那师娘我带你进去吧。”
胡曼黎上前,一把拉着王雪的手,亲昵却又带了压迫感:“不急,师娘再跟你说几句交心话。你刚考上我们家老丁的研没多久,很多事情你还不了解。我们家老丁,你看他在外面风度翩翩,谈笑风生,可离开我就不知道怎么活了。现在晚上睡觉,非得等我一起,哎呀,你说老夫老妻······王雪,师娘说这些,你能明白吗?”
王雪紧张,点头如捣蒜。胡曼黎笑了,满意她的反应。
百平米铺设地毯的大厅里有七八成上座率,来宾个个风度翩翩、西装革履。
Led屏幕上,是丁致远的职业照,外加今天读书会的分享主题“理想生活不在远方”。
17.
丁致远正坐在大屏前的沙发上,和主持人侃侃而谈:“······所以我一直觉得,我们总是把诗和远方放在一起说,实际上是对理想生活的一种主动疏远,认为只有背离当下、背离现实,才有理想生活,这完全是偏颇的,实际上我恰恰觉得,任何理想生活,都要从当下的限制和逼仄中去获得,如何与眼前的苟且周旋,这才是人生真正重要的功课。”
胡曼黎坐在角落里,看着台上的丈夫----此时的他,热情、儒雅,和在家中的冷漠、刻薄,判若两人。
主持人看着台下的观众:“谢谢,非常感谢丁教授带来如此精彩分享。好,接下来我们进入提问互动环节,如果有哪位观众要向丁教授请教的话,请举手示意。”
在别的听众纷纷提问完以后,胡曼黎也举起了手。很显然,现场没有人知道,她胡曼黎,正是这个风度翩翩的大学教授的妻子。
只有丁致远如遭雷劈,看到胡曼黎,一下子愣住了。
“看来后排这位女士还是意犹未尽······请我们的工作人员把话筒递上。”
胡曼黎接过话筒,笑意盈盈地看着有些慌张的丁致远:“丁教授,你好,我最后提个比较八卦的问题哈, 您觉得,您幸福吗?”
台下笑声四起。
18.
丁致远不断地用眼神和胡曼黎交流,他吃不准胡曼黎在搞什么鬼。可台下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只好清清嗓子、磕磕巴巴地开了口:“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胡曼黎讪笑着:“这有什么难的啦,你幸福就是幸福,不幸福就是不幸福啊。”
丁致远脸上火辣辣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主持人见状,以玩笑解围:“不好意思这位女士,如果这问题一回答,可能暴露咱们丁教授的个人隐私。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私下沟通······”
胡曼黎打断:“不好意思,我冒昧了。我觉得丁教授肯定是幸福的-您在家什么样我不知道,但在这里,您看看,红光满面,妙语连珠的。这么多大老板都是您的粉丝,您肯定很有成就感吧。”
这番阴阳怪气的话,丁致远也只能陪着尬笑。
“丁教授,今天机会难得,来这么高大上的场合,我写了一首诗,想献给您,好吗?”
台下议论纷纷,笑声四起。
说着,胡曼黎从口袋里掏出粉色信笺。这下,丁致远脸色大变,连尬笑都笑不出了,如坐针毡。
“我念了哦,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黑夜也变成了清新的早晨,除了你之外,在这世上我不企望任何的伴侣。当我每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飞到你的身边······'丁教授,我这首诗,写得好么?”
19.
丁致远实在忍不住了,和主持人悄悄耳语。说完,他直接起身离开。
主持人还在打圆场:“各位,丁教授还有个一个会必须先行离开了,今天的座谈会······就到此结束吧,再次感谢各位的参与,谢谢······”
胡曼黎看着丁致远落荒而逃的样子,笑容消失,收起信纸,跟了上去。
胡曼黎把她眼中的这对“奸夫淫妇”堵在了休息室里。虽然三个人都坐着,但是丁致远耷拉着脑袋,王雪紧张无措。两人都在胡曼黎的威势下蔫哒哒的。
她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她的猜测。当然,此时,她的猜测就是定论。
胡曼黎的声音很轻,透着威胁:“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王雪,今天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还年轻,路还很长,千万别一时糊涂毁了前途。”
王雪拼命摇头,脸上是快哭出来的表情:“师、师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胡曼黎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又转向丁致远:“老丁,我念那首诗就是想提醒你,学生年轻不透事,你做老师的不该糊涂啊,你怎么能利用身份上的优势占人家便宜呢?”
丁致远依旧沉默。
王雪焦急地道:“师娘,没有,您真的误会了······丁教授······你······说话啊······”
胡曼黎挥挥手:“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今天就是友情提醒,话说明白了,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王雪,换导师的申请明天可以交吗?”
20.
胡曼黎掏出手机,放在桌上。手机界面停留在“同华大学教导处钱主任”的通讯录上。
王雪看着丁致远求救:“丁教授,我求求您了,您就说句话啊!”
丁致远刚张开嘴说“这是个误会······”胡曼黎就听到了推门进来的声音。到底是谁,在这种时候,没有眼色地进来?
胡曼黎不悦的目光,在触及前两天刚刚在服装店见过的富婆邱总的时候,变得缓和。看在对方是潜在大客户的份上,她立刻自然地带上了一丝笑容:“邱总?!您怎么在这儿啊?”
“挺巧。”胡曼黎以为这是个误会,却在对方意味深长的表情中,以及那一句“我才是阳春白雪”中,笑容僵在脸上,她难以置信地扭头看丁致远。
丁致远抱着头,他的反应印证了她的话。
胡曼黎想过很多次面对小三的场面,但怎么也想不到,是面前这样的场景。
邱丽苏略为丰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们两个,单独聊聊?”
在丁致远担忧的目光中,休息室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邱总,你这是······开玩笑?”
邱丽苏很有耐心地倒了杯茶,推到胡曼黎面前。她摇摇头:“生活,总是会跟我们开各种玩笑。今天这一幕,我确实没有预料到。”
胡曼黎没动。
21.
邱丽苏慢悠悠喝着茶,柔声道:“这事是我主动的,你别为难致远。”
胡曼黎冷笑。这话说得,倒是她不知进退,没有眼色,做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你和他的事情我不会过问;我和他的事情,你也别管。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相安无事。”
胡曼黎错愕:“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吗?······邱总,我提醒你,丁致远是有家庭的人,你这样做是不道德的!”
邱丽苏轻笑起来:“道德?爱情的道德就是两情相悦。感情和衣服一样,冷暖自知,强求不来。”
“你的道德观真叫人佩服!可惜我和我们家老丁都不认同!以后这个读书会,他不会再来了,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请你自重啊!”
邱丽苏嗤笑一声:“你就这么自信,能做致远的主?我不找他,他未必不找我。”
胡曼黎被挑衅到了:“你也太自信了吧?我二十岁认识丁致远,从谈恋爱到结婚,什么风风雨雨都经历过,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破坏的!”
胡曼黎起身,往门口走。她挺直的脊梁却被身后两句话击溃了:“你和老丁多久没有夫妻生活了? 三年?五年?还是已经记不清了?”
胡曼黎强撑起脊梁:“中年夫妻,太正常了,这能说明什么?”
22.
邱丽苏轻蔑地笑得更起劲了。她凑近胡曼黎,轻声道:“致远跟我说,他以前觉得是自己不行,但是认识我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是他对你不行。”
胡曼黎转身,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
邱丽苏居高临下地道:“胡曼黎,同为女人,我可怜你。”
胡曼黎脸色煞白,几乎站不住。她神思不属地离开了。
邱丽苏像一个胜利者,在这一场感情的战斗中。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她以为是丁致远,只是,在看到来人是薛晓舟的时候,那一丝妩媚立刻被一丝尴尬取代。
邱丽苏还没来得及展现她的慈爱,他就已经不屑地站在对面:“邱丽苏,你做小三,是会做上瘾的是吧?”
邱丽苏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晓舟,你误会了。”
薛晓舟冷笑:“是吗?又是误会,怎么所有跟你有关的事,都是误会啊?当年你跟我妈打麻将、做朋友,把我爸勾兑走了,然后把我们母子扫地出门--这全都是误会?”
邱丽苏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晓舟,以前的事情我都会跟你解释清楚的,可现在你爸的公司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所以我想······把我们家的房子给卖了。”
“我们家?你打电话约我来,说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就是要把我家的房子卖了是么?”
23.
邱丽苏语重心长:“晓舟,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两年教培行业不行,致格教育要转型致格美学需要资金支持。当然,这个房子你也有继承的份额,要卖,我必须征得你的同意。我把合同给你,你看下。”
薛晓舟冷笑,不以为意:“我不同意,我家的房子,凭什么你说卖就卖啊?”
邱丽苏的眼角渗出点眼泪,叹息道:“晓舟,你爸走得匆忙,没留下遗嘱,从法律上来说,这套房子只写了他的名字,已经属于遗产了。我跟你,都有继承的权利。把房子卖掉之后,我可以给你50万。晓舟,你讨厌我没关系,现在要救的,是你父亲生前一手创立的公司。”
“救公司是你的事情,但这是我的家。别打这些歪主意。”薛晓舟把合同当着邱丽苏的面一扔,转身离去。
咖啡店里,胡曼黎六神无主地向闺蜜钟宁讲述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钟宁三十出头,短发,干练,是一副典型都市女白领的模样。她敲了敲咖啡杯:“你是说,和丁教授有外遇的是邱丽苏?”
胡曼黎点头:“你认识?”
钟宁也点点头:“来过一次录制现场。”
24.
钟宁正是丁致远的经纪人。此时此刻,胡曼黎感到了闺蜜靠不住的恼火。但钟宁也觉得无辜,她又不是二十四随身保姆,哪里知道这些破事?胡曼黎要是介意,她随时可以打报告不带老丁,才不要带这个出轨的网红教授--随时暴雷。
胡曼黎在她的气势下偃旗息鼓。她忽然感到自卑,觉得邱丽苏比自己更温柔、富有、有文化。
惹得钟宁摇头叹息:“胡曼黎,你一个金牌销售,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就这么个邱丽苏,都让你自我怀疑了?”
“关键这个邱-”胡曼黎欲言又止。
“嗯?”
胡曼黎和钟宁耳语,惹得钟宁吃惊地看向她。
胡曼黎难过极了:“虽然平时我和老丁交流少,可我从来没怀疑过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邱丽苏今天这么说,我真的崩不住了······”
钟宁忍不住笑了:“不就是夫妻生活嘛······以前不重视,现在你可以重视起来啊······”
两个女人对视。
25.
胡曼黎目露迟疑,最终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摇头:“不行,我想想鸡皮疙瘩就起来!”
钟宁哭笑不得:“胡曼黎,你可想清楚,这男人你还要不要?”
“我的东西,谁都别想弄走!”
“那就得想办法!师夷长技以制夷!”
“说人话。”
“投其所好,才能破镜重圆!”
胡曼黎深思了会儿,而后,她才下定决心一般,拿起电话:“爸,我,晚上你去接下小丁,我和老丁最近都忙,你帮我照顾两天小丁。”胡曼黎挂了电话,对钟宁发誓一般道,“你说得对,我要用老三的套路打败老三!”
黑色的车在车流中缓慢行驶着。
前排,助理在开车。后排,丁致远眉头紧锁,闭目养神。
邱丽苏低声道:“致远,今天的事情是我冲动了。但我不后悔。”
丁致远看着邱丽苏。
26.
邱丽苏深深地望着他:“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看着你在一段不能给予你滋养的关系里痛苦沉沦,再这么下去,你会油尽灯枯,这是我绝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才决定冒失一回,不为了我自己,只是为你。”
丁致远叹气:“我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和她的问题由来已久,和你无关。只是-”
“致远,我们之间,不要有所保留,说吧。”
“十几年的夫妻不说,我和她,毕竟还有一个孩子······”
邱丽苏按住丁致远的手:“如果为了孩子,我认为你和她更应当做一个了断。”
丁致远不解。
“一个在婚姻中被耗干了所有情感的男人,难道还有心力做个好父亲?”
丁致远又犹豫了。
邱丽苏温柔地道:“致远,退一步说,今天你为了孩子回归家庭,她胡曼黎就会当什么都没发生,就此放过你?女人,是很记仇的,日子还长着,但凡你有一点忤逆她的意思,她会不跟你翻翻旧账?就算你能忍,那样的婚姻,对孩子的成长,是好事吗?”
27.
一番话,说得丁致远面露惧色。
“我······唉······说实话,我想不到那么远,我都不知道今晚回去,她会怎么对我······”
邱丽苏观察着丁致远,语气坚定:“长痛不如短痛。”
丁致远躲闪着。
邱丽苏见状不再逼迫,反而温柔地道:“不过致远,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支持。你只要记得,一转身,我就在你的身后······等你。”
丁致远从车上下来,走进小区,站在自家楼栋前,抬头看向自家的窗户,透出的幽黄灯光,
在他眼中显得可怖。
他在楼下徘徊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勇气上楼面对胡曼黎。
而车内,只剩下开着车的助理和后排的邱丽苏。
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邱总,您今天为什么要主动捅破?”
邱丽苏缓缓道:“胡曼黎还算聪明,知道兵不血刃解决问题。丁教授是文人,男文人吃这一套。到时候,他心一软真不来读书会,和我断了联系,李总的事情怎么办?”
助理忙狂拍马屁:“邱总,别人不知道,我还不了解您吗,丁教授是能帮到您,可您对他也是动了真感情的。”
28.
邱丽苏不搭腔,把头扭到一旁,看城市夜景。夜景繁华愈发衬出她的孤独。
她的笑容中带了一点悲伤:“哪天我和他真走到一起,别人一定会说,我又利用了一个男人。”
丁致远站在家门口顿了顿,整理好了情绪,才打开密码锁。
客厅没开大灯,茶几透明装饰盘里放着一堆香薰蜡烛。胡曼黎靠在卧室门口,她一反常态,穿着丝质长袍睡衣,露着大片胸口,头发轻轻挽起。
丁致远怔了怔,回过神,忙按下墙上大灯开关,胡曼黎上前,又关了大灯。她走到丁致远面前,两人靠得很近。她伸手,他下意识地后退。
于是,她生硬地拉扯他的西装外套。他连忙推开胡曼黎,自己脱了外套挂在玄关。
他坐在沙发上,警惕地看着她。她往他旁边一坐。他却挪动位置,直到两人当中空出一大片。她又挪向他,他便突然站起来,往单人沙发上一坐。
胡曼黎失去了支撑,半扑在沙发上:“老丁!”
丁致远低着头:“有话就说吧。”
胡曼黎整理发丝,端坐起来,拍了拍身边的沙发:“你······过来。”
“我就坐这儿。”
胡曼黎起身,照着丁致远大腿就要往下坐。
丁致远眼疾手快,起身躲开,骇声道:“你别过来!”
29.
胡曼黎再追,丁致远又躲。他顺手打开大灯,又熄灭了香薰,屋子大亮。
丁致远气得要命:“胡曼黎,你到底要干什么!”
“老丁,我穿成这样,你说我要干什么?”
丁致远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胡曼黎放柔声音,缓步走向他:“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夫妻啊!”
丁致远连忙道:“胡曼黎,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而不是搞这些没用的!”
胡曼黎克制着情绪,逼自己冷静下来:“老丁,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生气,很委屈,但我表个态,我愿意原谅你,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去那个什么读书会,再也不和那个女人联系,我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胡曼黎这么说,丁致远无言以对。
见丁致远不说话,胡曼黎以为他默认了,她上前,再次轻声细语:“夫妻久了,感情会淡,所有人都一样······老丁,过去我确实因为工作冷淡了你,但我会改,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像过去那样······”
胡曼黎踮起脚,亲了下丁致远。
丁致远下意识推开胡曼黎,擦了擦被她碰触到的皮肤:“我求求你,先把衣服换了,你这样我真的受不了!”
30.
丁致远转身走进书房。胡曼黎带着受伤的表情跟了上去。
一进书房,胡曼黎不再伪装,劈头盖脸质问:“丁致远,你什么意思?我一个女的这么主动,你就这样对我?”
丁致远连忙求饶:“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情,真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
“好,那你说个日子!”
丁致远语塞。
“明天还是后天?”
丁致远憋得脸通红:“这种事情怎么能计划呢······”
胡曼黎嘲讽道:“对外头的女人不用计划,干柴烈火,说来就来!对家里的老婆,不计划行吗?不计划,我死之前都安排不上!”
丁致远恼羞成怒:“你!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胡曼黎气急了:“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你出轨,你对不起我,我不但不怪你,还努力和你修复感情,你别不知好歹!”
情绪失控的胡曼黎让丁致远彻底绝望了:“我累了,想静静。”
31
他拿起一本书书看。胡曼黎抢过书,一把扔掉。丁致远换一本书看。胡曼黎又抢过书,扔了。丁致远正要拿第三本,被胡曼黎抢先。她把他视线范围内的书都一扫而空。
丁致远急了:“胡曼黎,你别发疯!”
胡曼黎也疯了:“说不说!”
“事情你都知道了,你到底还想让我说什么?!”
“为什么对她可以,对我就不行?!”
丁致远又沉默了。
胡曼黎气血翻涌,左顾右盼,从书柜上抽出丁致远珍视的《世界文学》,作势要撕:“你说不说?!”
丁致远逼急了,脱口而出:“因为我爱她!”
胡曼黎举着书的动作顿住了,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丁致远:“你,你说什么?”
丁致远努力挺直了身体:“我说我爱她!我见她就想抱她,亲她,吻她。从心灵到身体,我能感受到和她完完全全的契合!”
胡曼黎瞠目结舌,错愕道:“那我呢?丁致远,我是你老婆,你说你爱她,我又算什么?!”
丁致远咬牙:“你······你知道吗?这几年,我越来越怕你。”
“怕我?”
“你一靠近我,我就紧张,怕你跟我叨叨车子、票子、房子这些让人厌恶的事情!”
“车你没开?房子你没住?钱你没花?!!”
丁致远疲惫无奈地道:“看,又来了。胡曼黎,你知不知道现在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32.
丁致远嫌弃的口吻刺伤了胡曼黎,胡曼黎厉笑着:“我什么样子?更有钱更厉害,所以让清高的丁教授不爽了!哎,我就奇怪,以前我也这样,你怎么没意见呢?哦,那时候你还得靠我供你读研读博,得靠我带孩子操持家务挣钱养家!”
“你不要再说了!”
胡曼黎笑得更厉害了:“哎,丁教授,我就奇怪了,以前我也这么爱钱啊势利啊,你怎么就没意见?哦,我明白了,现在你火了,成网红了,不愿意看人脸色了!你是就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啊!我告诉你,你能有今天,全是我的功劳,就连钟宁都是我的人脉!你丁致远没有我,什么都不是!”
丁致远“唰”地走到胡曼黎面前,怒目相斥。
胡曼黎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
突然,丁致远拿起书柜上的《世界文学》,撕了一本又一本。
胡曼黎愣住了:“你干什么?!”
胡曼黎上前阻止,但挡不住发疯的丁致远。“都是你给的,还给你,都还给你!如果你还嫌不够,你可以去学校告发我,让学校开除我!让我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胡曼黎被丁致远吓住了,上前阻止,丁致远却发了狠推开她,继续撕。
“老丁,你、你别这样,我······”
“胡曼黎,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我都不在乎!可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践踏我的尊严!”
撕完最后一本,丁致远站在一片废墟中,气喘吁吁。
胡曼黎懊恼:“老丁,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收回······”
33. 杀青段
丁致远气息逐渐平稳,眼神变得冷冰冰的。
胡曼黎示弱了:“······你说我的问题,我改,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叨叨你不爱听的话了,你不乐意做的事情,我不强迫你。都是我不好,我的错。行吗?”
她望着他,可他只是闭了闭眼,沉默。
令人窒息的须臾后,他终于开口了:“胡曼黎,我们离婚吧。”
胡曼黎傻了。
他重复道:“离婚。”
胡曼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认真的?”
丁致远点点头:“我爱苏,她也爱我!我人生已经走完大半了,现在,我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说完,他兀自转身离开。
震惊悲伤淹没了她。
夜幕低垂,书房里却漆黑一片。窗外的路灯微弱的光芒,让屋子里有了些许光芒。
胡曼黎一直在书房里没有离开。她坐在地上发着呆,忽然,她抬眸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她站起来,走到墙边,“啪嗒”一声,灯光大作,屋子里定时一片明亮。
胡曼黎望着满地狼藉,她弯腰捡起书籍,擦拭归位。她的动作轻柔又虔诚。许久后,书房才恢复如初。整理好这一切,胡曼黎站在书房,再一次缓缓扫视,看到了书柜上的全家福。
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她的眼前。从她最美好的二十岁,到了现在,从两个人到三个人,而他,也从一个穷学生,成了博士、教授······
胡曼黎拿起全家福轻轻抚摸着。
她不甘心,也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