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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越来越接近完美的人，人却变得越来越机械冰冷

人工智能会给人类带来什么？

1.

麦上麦下的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我们要分享的一本好书，名叫《克拉拉与太阳》。它是英籍日裔作家、2017年诺贝尔文学得主石黑一雄的长篇小说新作。

这本书在2021年3月份全球同步出版后，立即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各大媒体争相报道，连比尔盖茨也公开推荐。同年7月就入围了当代英语小说界的最高奖项“布克奖”长名单，风头一时无两。

为什么《克拉拉与太阳》会掀起这波热潮呢？除了作者石黑一雄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它涉及当下最热门的社会话题——人工智能。

我们都知道，由于科技的进步，曾经只是在文学与影视作品当中出现的人工智能时代似乎逐渐从想象变成了现实。近年火热的ChatGPT、DeepSeek等改变了我们印象当中聊天机器人其实是个二愣子的糟糕印象，他们以出色的信息搜索能力、逻辑推理能力、语言组织能力及应用扩展空间，给我们的工作、生活带来了超乎想象的改变。它们的横空出世，可谓是惊艳四座。但与此同时，人们也一边半开玩笑地调侃，一边郑重其事地疑虑：智能机器人是不是要来抢我们的饭碗了？他们什么都能做，是不是有一天意识觉醒，就像科幻剧《西部世界》里面那样，不再甘心服从人类的命令，化身杀人机器入侵人类社会呢？

2.

关于这个问题，石黑一雄有不一样的看法。他另辟蹊径，在《克拉拉与太阳》一书中构建了一个科幻的乌托邦世界。这里的机器人是人类忠诚的朋友，即便拥有自我意识，依旧会心甘情愿地为人类付出一切。

小说的主人公就是一台太阳能机器人AF（人工朋友），她的名字叫克拉拉，她的使命和任务就是陪伴孤独的少女乔西，一个经历基因编辑“提升”后身体异常孱（chán）弱的人类女孩儿。被乔西领进家后，克拉拉努力融入乔西的生活，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她身上，竭尽所能地陪伴她、照顾她。在得知乔西快要病死后，克拉拉更是想尽一切办法拯救她，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乍一听，这个故事似乎是在讲述机器人与人类之间的爱，走的应该是感人催泪的路线。但是注意了，石黑一雄可不会讲美好的童话故事。事实上，《克拉拉与太阳》比一般的杀人机器故事更为冷酷，也更为残忍。它看似舒缓平和，实则暗流涌动。小说当中呈现的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关乎生与死的抉择，其实都在隐喻我们人类社会目前真实存在的问题。有人说，这本书更像是一个预言，石黑一雄试图从中探索人工智能究竟能够给人类带来什么。

那么，克拉拉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机器？她和乔西之间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当机器人百分之百地忠诚于人类，世界真的会变得更美好吗？接下来，就让我们一同走进今天的故事吧。

3.

让孩子不再孤单，是它存在的意义

故事一开始，克拉拉和他的同伴罗莎一起被陈列在AF商店的橱窗里。所谓AF，就是人工智能朋友（Artificial Friend）的英文简称。在未来世界，人们通常会购买一台AF陪伴孩子的成长。可以说，克拉拉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孩子不再孤单。但是现在她遇到了第一个存在危机，她没有可以陪伴的孩子。克拉拉已经在橱窗里等了好多天了，一直无人问津。

AF更新换代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还没有等顾客认识。克拉拉最新款的B3型号已经上市，并且凭借创新的性能、更为出色的认知和记忆功能赢得大众的关注和喜爱，于是迅速抢占了AF市场。哪怕克拉拉是B2型号当中最顶尖的AF，能够模仿习得人类的情感，依旧难以摆脱滞销的危机。

为了帮助克拉拉尽快地找到主人，商店经理多次让克拉拉走进橱窗进行展示。对于依靠太阳能维系生命的AF来说，进入橱窗是一个特殊的荣誉。不仅能够代表商店面向整条街道，增加被顾客选中的几率，还能够沐浴在阳光当中，得到更多太阳的滋养。但是这两样东西都不是克拉拉最想要的，它是一台尚未真正启动的陪伴型机器人，就像一个新生儿一样，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4.

她想了解外面在发生什么，想探究和学习人类有哪些情感。她不愿意做一台冷冰冰的机器，而是迫切的想要通过观察学习成为一个尽可能友善、尽可能有用的AF，以便日后能够倾其所有地帮助她的主人。因此，每当克拉拉进入橱窗，都会仔细观察窗外的一切状况，包括人类的每个表情，以及他们表露的一些情感。但她发现，尽管自己可以轻易地辨别和模仿人类的“喜欢”和“快乐”，却无法理解人类的愤怒。

有一次，她透过橱窗看到两个出租车司机打架，他们互相挥拳，大吼着难听的话，脸扭曲成了可怕的形状，身旁的人都惊恐地避开。克拉拉便努力地想要模仿那个司机，想象自己生气的样子，结果费了半天力气，还是徒劳。她并不明白，这或许正是人类预防机器人伤害人类在程序上做的设定。

另外还有一些让她困惑的现象，比如很少有AF出现在他们商店附近，那些不得不经过橱窗前的AF总是加快步伐把脸扭开，好像非常难堪的样子。经过深入观察，克拉拉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些AF并非尴尬，而是恐惧。他们害怕主人在看到橱窗上的新的AF后，会立即把它们扔掉，再换一个新的。

5.

克拉拉还发现，有些孩子会故意离自己的AF远远的。有一次，她看到路上有一个小女孩孤独地走着，表情有点不耐烦，原来在她身后三步远的位置一直跟着一个AF，那个AF的步态当中透露着疲惫和不安。克拉拉忍不住地想：终于找到一个家，却发现你的主人故意疏远你，那会是怎样的感觉？一丝恐惧漫上克拉拉的心头，害怕自己以后也会遭受主人的厌恶与抛弃。于是，克拉拉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到真心喜欢她的人。

然而，作为一件商品，AF哪能替自己选择主人呢？如果一个AF不能在短时间内走进家庭，就会面临市场的淘汰，沦为仓库里的废品。

克拉拉不管，她执着地选择、等待，哪怕有顾客对他感兴趣，只要她感受不到那个人的真诚，她就会故作冷漠，让顾客失去购买欲望。眼看着同批次的AF纷纷找到主人，克拉拉依然站在橱窗里。

直到有一天，一个叫乔西的女孩，走进了克拉拉的生命。

6.

乔西今年14岁，是一个羸（léi）弱的病孩子。由于长期在家里休养，她感觉到很孤独，想找一台AF来陪伴自己。来到AF商店后，乔西并没有选择最新款的B3机器人，而是咬定了就要克拉拉。原来，乔西之前在橱窗里见过克拉拉，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克拉拉的喜欢，朝着克拉拉露出了充满善意的灿烂笑容，之后还接二连三地来到橱窗前，许下承诺说如果克拉拉答应跟他走的话，她会说服妈妈把她买走，而且以后一定会跟克拉拉做最好的伙伴，绝不把她扔进橱柜里。乔西的真诚打动了克拉拉，她相信这就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孩子，于是她跟着乔西来到了位于郊区的家。

这里空气清新，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挡，随时都能够看到太阳，一段全新的生活就此开启。

那些被提升过的孩子，他们只是太孤独

来到乔西家后，克拉拉发现了乔西的许多小秘密。看起来善良阳光的乔西其实并不快乐，即便克拉拉成为了乔西最好的朋友，正在努力地融入乔西的生活，陪她玩耍、学习，事无巨细，样样关心。但是克拉拉发现，她的陪伴并不能让乔西真正地高兴起来。

7.

乔西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姐姐去世了，爸爸不常来看她，妈妈呢，则是一个严肃的职业女性，总是忙于工作，一天之中，母女俩只有吃饭那会儿才能共处片刻。这也是乔西最珍惜的时光。有一回，乔西被病痛折磨大半夜，第二天醒来没有赶上陪妈妈吃早餐，恼得朝克拉拉发了好一大通脾气，一整天都没有笑容。

除了妈妈，跟乔西最亲近的是一个叫里克的男孩儿。里克家就在乔西家旁边，两个人从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只不过里克住的是豪华别墅，他住的是小木屋。

除了悬殊的家境，他们中间还隔着一道鸿沟，一种叫“提升”的基因编辑程序。在这个世界上，由于人工智能和基因编辑技术的兴起，社会阶级固化愈加得严重，有钱人只要出钱就能编辑下一代的基因，就能够生出更聪明的孩子，从而享受更优渥的资源，读名牌大学，进入上流社会。而穷人的孩子呢？没有钱编辑基因，也无法接受更好的教育，多半沦为了社会的底层。

里克就是一个没有接受“提升”的孩子，哪怕他天资聪颖，拥有过人的创造力，在热爱的无人机技术领域当中有自己独立设计的成果，他也永远无法考上想去的那所名校。

8.

当然，“提升”的回报率很高，但风险也很高，“提升”会影响孩子的健康，严重的甚至会危及性命。乔西就是提升的受害者，她的身体正一天天地衰弱下去，常常虚弱到要卧床休息。然而，即便如此，乔西的妈妈依然觉得“提升”是必不可少的。

另外，因为“提升”了的孩子不再上学，而是留在家里，利用一种叫做“矩形板”的设备接受屏幕里的教师的辅导，说白了，就是关在家里上网课，导致这些孩子都非常得孤独。所以妈妈为了培养乔西的社交能力，还专门邀请了一群提升过的孩子来家里做客。

但是乔西不喜欢这样的聚会，她觉得尴尬又恶心。她需要将自己伪装起来，和一群陌生人打交道，违背真心说一些自己不喜欢的话。可是乔西没有办法拒绝，她不想让妈妈失望。聚会当天，一群“提升”过的孩子们不可避免地聊到了克拉拉。

是的，在这个世界，“提升”过的孩子通常都很排斥那些没有“提升”过的孩子，他们更看不起那些陪伴他们的机器人。在得知克拉拉不是最新款的AF后，他们开始故意拿他开玩笑。有人说要把她抡到半空，测试测试她的协调性，还有人笑着问乔西，为什么不买一个最新款的B3机器人。

9.

一开始，乔西还在为克拉拉辩护，说克拉拉就是最棒的，B3能够做到的，克拉拉全部都能做到。孩子们一听，闹着让克拉拉唱歌，克拉拉感受到了孩子们的恶意，她没有做任何的回应。这让乔西有点下不来台，在周围人的起哄下，她大笑着说，现在开始，我觉得我确实该要一个B3了。

最终，还是里克替克拉拉解了围。里克原本不应该在这里的，是乔西为了给自己壮胆，再三邀请了他。里克把那些可恶的孩子们都赶跑后，跟克拉拉聊起了乔西的变化。里克说，他害怕乔西在某一天会成为那群人当中的一个，所以他计划着带乔西逃离这个圈子。

对比里克的担忧，克拉拉选择接受乔西的不友善，尽管这让她心里不太好受，但善良的克拉拉坚信，这群孩子只是太孤独了，才会表现得如此粗暴。

聚会过后，乔西又对克拉拉恢复了往日的亲切，就像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从没发生过。

直到不久后的摩根瀑布之旅，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非常得疏远。

10.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乔西又病倒了，乔西妈妈只带了克拉拉去摩根瀑布。

到了山顶，妈妈向克拉拉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让她模仿乔西的坐姿，并用乔西的口吻说话。不明所以的克拉拉乖乖照做了，她看着妈妈探过身来，眼神里带着残忍又悲伤的笑意。这让克拉拉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妈妈让克拉拉模仿乔西走路的样子，她打量克拉拉的目光也是这般冷冰冰的。

为什么妈妈会一再要求克拉拉模仿乔西的举动？克拉拉无暇顾及这个问题，因为从摩根瀑布回来以后，克拉拉明显感觉到乔西对她的态度变冷了。

摆在克拉拉面前的选择是要不要成为乔西

最近，乔西妈妈经常带着乔西和克拉拉进城，去找一个叫做卡帕尔迪的科学家，每次呆上二十分钟左右，让卡帕尔迪先生给乔西拍一些照片，克拉拉也要配合那位卡帕尔迪先生做一些调查工作，完成一些跟乔西有关的电子问卷。

这一天，令克拉拉感觉到意外的是，乔西的爸爸也来到了卡帕尔迪的工作室。克拉拉对爸爸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曾经是一个天才工程师，后来被机器人取代了职位，下岗了。他似乎对妈妈做的什么事情都非常得不满，和妈妈大吵一架之后，带着乔西就离开了。

11.

之后，克拉拉无意当中走进了一个房间，他竟然发现了一个跟乔西一模一样的人偶悬浮在半空中，眼神空洞冷漠，嘴角也没有熟悉的微笑。就在这时，乔西妈妈终于说出了那个筹谋已久的“延续乔西”的计划。而这也是爸爸妈妈争吵的原因。

原来，乔西妈妈想要仿造一个跟乔西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乔西的姐姐萨尔也同样是提升过的孩子，几年前因为病重不治身亡。眼见着乔西的病越来越重，即将重演萨尔的悲剧，妈妈害怕再一次失去女儿，就产生了制造替代品的想法。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要带乔西过来，复刻乔西的外貌数据，让卡帕尔迪精心打造一个很像乔西的机器人外壳。

妈妈打算在乔西死后把克拉拉的大脑移植进外壳里，让克拉拉代替乔西和她一起生活，以弥补她丧女的伤痛。帮助妈妈主持“延续乔西”计划的卡帕尔迪先生认为，在这个人工智能高速发展的社会，任何东西都能够被现代工具发掘、复制和转移，人心并没有特殊的地方。克拉拉要做的不仅仅是模仿乔西的外在行为，而是要延续她的生命。

12.

知道真相后，克拉拉很难过，妈妈却一改曾经的冰冷严肃，用温和的语调说：“我请求你为我延续桥西，如果你能够做到，你就不仅拥有了我，还拥有了李克，你会成为这个世界上被珍爱着的人。”说完，妈妈伸出双臂拥抱克拉拉，一面轻轻摇摆，就像她曾经拥抱乔西那样，克拉拉感到妈妈的善意正涌遍她的全身。

现在摆在克拉拉面前的选择是，要不要成为乔西。

这确实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选择，只要克拉拉同意了，属于乔西的一切都将归她所有。可是，她从未想过取代乔西，作为乔西的AF，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乔西不再孤单，健康长大。自从来到乔西家后，克拉拉一直忠诚地践行着AF的职责。在克拉拉的心里，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比乔西更重要。

就在乔西妈妈准备着“延续乔西”计划的同时，克拉拉也私下酝酿着一个拯救乔西的计划——她想请求太阳给予乔西施特殊的滋养，让她重获健康。

13.

克拉拉是靠太阳能运转的机器人，在她看来，世间一切的能量和善意都来自太阳。这不是她的凭空想象，而是在AF商店的橱窗里，经过长期观察后得来的经验。

曾经有一次，克拉拉透过橱窗看到路边一个乞丐和他的狗躺下来，保持着相拥的姿势，一整天都没有动过。克拉拉确认他们是死了，心里很忧伤。可是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克拉拉惊喜地发现，乞丐和狗又活过来了，他们如饥似渴地吸取着太阳的特殊滋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壮起来。

这一幕令克拉拉深信，太阳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所以她决定向太阳求救，虔诚地祈祷道：

“太阳，请让乔西好起来，就像你让乞丐好起来那样。”

但是太阳如往常一样慢慢的落山了，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为了吸引太阳的注意，克拉拉又想到了一个办法，她要去摧毁城里制造污染的库廷斯机器。

库廷斯机器会发出恼人的噪音，还会产生滚滚的浓烟，挡住太阳的光芒。克拉拉猜想。这股浓烟应该会让太阳很恼火，如果她能够顺利摧毁库廷斯机器，说不定就能换得太阳对乔西的格外开恩。

14.

可是要怎么摧毁那个庞大的机器呢？

情急之下，她向曾经是工程师的乔西爸爸寻求帮助，爸爸告诉她，克拉拉大脑里的溶液就能够摧毁库廷斯机器的主板。可是，取出一部分溶液，克拉拉的智能也会受损，这无异于一种慢性自杀。

克拉拉没有犹豫，为了拯救乔西，她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

只可惜，她很快就发现这种牺牲毫无意义，因为少了一台库廷斯，城市里还有别的机器正轰隆隆的制造污染，显然这根本无法说服太阳。

更糟糕的是，乔西的病又渐渐严重起来，现在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

即便如此，克拉拉依旧没有放弃，她日复一日地虔诚地向太阳祈祷。终于有一天，她恍惚中看到太阳朝乔西洒下金灿灿的光芒，就像曾经洒在乞丐和狗身上那样。此后不久，一直卧病在床的乔西竟然真的奇迹般的康复了……

15.

真的有某种让我们每个人成为独特个体的东西吗？

太阳真的拥有令人起死回生的能量吗？

石黑一雄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他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太阳拯救了乔西，还是纯属巧合。有宗教信仰的人会向神祈祷，他们认为是神创造了奇迹，但是在其他人眼中不过是个巧合罢了。作为一个靠太阳能运转的机器人，在克拉拉眼里，太阳无疑就是神，就是她的信仰。她相信太阳能够拯救世间的一切，包括她最爱的乔西。

在小说的结尾，乔西重获健康，结识了许多新朋友，还考上了名牌大学，这也意味着她再也不需要克拉拉的陪伴。克拉拉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让乔西不再孤独。

那么克拉拉后来去哪儿了呢？

她被丢弃在垃圾场，即将成为被拆卸的废铁。克拉拉没有悲伤。她依旧沉浸在昔日太阳治愈乔西的神奇景象里。她固守着自己的爱与信仰，已然忘记当初乔西的承诺，永远不会把她扔进橱柜。

16.

这个充满悲剧色彩的结局令人无比唏嘘。

一个机器人为她的主人付出了一切，换来的却是抛弃。

但是等等，这就是故事的全貌吗？

乔西真的痊愈了吗？

克拉拉的叙述可靠吗？

瑞典文学院曾经评价石黑一雄的作品，始终围绕着“记忆”、“时间”与“自我欺骗”三大主题，“不可靠叙述者”是其中一个元素。

直到小说的最后一幕，已经成为废旧机器的克拉拉坐在垃圾场里整理凌乱的记忆，我们才意识到，整个故事是克拉拉在临终前对自己一生的回顾。

克拉拉是机器人，她按照人类的指令办事，不会撒谎。但是机器人对人类世界的认知是有限的，太阳令人死而复生显然不符合自然规律。再加上克拉拉为了摧毁库廷斯机器，曾经取出大脑里的珍贵溶液，导致功能紊乱，她的记忆很有可能是错乱的。就是说，在克拉拉这个“不可靠叙述者”的带领下，许多真相隐藏在了太阳照不到的角落，无法被得知。

17.

我们能够看到的是，作为乔西的陪伴型机器人，克拉拉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乔西，她替代了在乔西成长过程当中缺席的父母；而母亲让克拉拉扮演乔西，是希望克拉拉能够替代即将缺席的女儿。善良的克拉拉扮演着母亲、女儿的角色，努力给人类带来爱与温暖，但是对于乔西和母亲来说，克拉拉只是一样用完就能够丢弃的工具。

更可怕的是，克拉拉的背后是一个庞大的AF市场，那里有无数孤独的乔西和忙碌的母亲，急需陪伴型机器人填补他们内心的情感缺失。

当机器人变得善良无私，越来越接近完美的人，而真正的人却逐渐变得冰冷机械的时候，是否意味着机器可以完全取代人类呢？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某种让我们每个人成为独特个体的东西吗？

18.

这本该是人类反省的问题，可唯有机器人克拉拉说出了我们想要的答案。在面临是否选择成为乔西时，克拉拉说，乔西真的有一样非常特别的东西，但那不是在乔西的心里面，而是在那些爱她的人的心里面。克拉拉清楚地知道，她就算是能够精确地复制乔西的一举一动，也永远无法成为乔西。乔西的不可替代性、不可延续性不是在于乔西本身，而是在于爱她的人的心里。在妈妈心里，爸爸心里，里克心里，乔西都是独一无二的，克拉拉如果想要取代乔西，或许可以得到他们的爱，但是那也不是同样的爱了，所以她宁愿牺牲自己，努力拯救乔西。

在石黑一雄所预想的未来景象中，人类渴望靠技术抵抗所有的脆弱和孤独的可能性，让机器人作为替代品弥补人类的情感空洞，最终却招来了更大的孤独和毁灭性的存在危机。

透过克拉拉之口，石黑一雄提出，只有一样东西能够破除危机——那就是爱。爱是人性当中最珍贵的东西，是它令人成为独一无二的个体。唯有回归信仰与爱，人类才能与孤独对抗。

好了，《克拉拉与太阳》这部小说，我们就聊到这里。开卷有益，希望今天的分享能让大家对更多好书、更多新事物产生兴趣和好奇，愿我们的今天和未来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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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的美好朗读！本系列持续更新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