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配局儿社团出品 瞌睡虫改编

创作源于一部纪录片，由急诊室里一场生离死别的真人真事改编而成。

角色安排：彭爸，小川，旁白

大川，兼班主任，值班医生

老式闹钟“叮铃铃”响

彭爸：小川，快起床啦！

小川：（迷迷糊糊睁开眼）嗯～，好困啊～再睡5分钟。

旁白：彭爸掀开被子，脚刚沾地就听见外屋有动静——大川正用牙咬着床头绑的毛巾，双手撑着床板试图坐起。

彭爸：（冲过去扶住儿子）又偷偷练呢？跟你说多少次了，等我起来抱你！

大川：（额头冒汗，强装轻松）你昨晚工地加班到十点，我想自己试试……（低头看见父亲鞋边有血迹）爸，你脚流血了？

彭爸：昨儿踩了个小钉子，不打紧的。（从电饭煲里捞出昨晚的剩饭）今早吃蛋炒饭，小宝正长身体呢，得加鸡蛋。

旁白：彭爸去厨房里做早饭，十分钟后里间传来窸窣声，小川揉着眼睛出来，看到老爸在吃白粥。

小川：爸你咋不和我们一起吃炒饭啊…

彭爸：小崽子，你上学要迟到了，赶快吃了早饭去学校？老爸就是早上想喝口稀的，工地上的午餐有肉有馒头，伙食好着呢，饿不着你老爸。

小川：（突然从裤兜摸出两颗水果糖）爸，这是我昨天去卖废品，张大娘给的，菠萝味的呢，我怕吃糖长蛀牙，你和哥哥一人一颗。

转场，蝉鸣声

旁白：正午的阳光正烈，可小屋里还是那么昏暗，看不到外面明媚的日头，大川盯着墙上的日历，下个月有红笔圈着“小川生日”，旁边写着“攒钱买新书包”。他咬着床头的毛巾，费力支撑起身体，伸手拽下晾衣绳上小川的旧校服，那是小川唯一的外套，他想趁父亲和小川不在，剪下了自己衣服的帮忙给缝上衣服上的破损。

大川：（缝衣针扎进手指，血珠滴在校服上）该死……（听见院门响，慌忙把衣服塞进被窝）

大川：（举起修好的台灯）是小川吗…我修好了台灯，你今天做作业不用再去路灯底下啦。

彭爸：（牵着小川的手一起进了屋）小川你看你哥真厉害…

彭爸：（低头看小川时，突然发现小川的裤脚短了一大截）小川，你这这衣服是不是又缩水啦。

小川：爸～，这学期我窜的可快了，我同桌都比我矮半个头啦。

大川：爸，我这条裤子剪了裤腿给小川接上吧，反正我成天躺床上盖着棉被呢，也用不着。

彭爸：那怎么行，等发了工资我去给你们买新衣服，两人都有。

大川：我的真不用买，小川长得快，给小川买，我每个月的药钱就不少了，不能再给家里添负担了。

彭爸：哪的话，你们爸爸厉害着哩，养活你们两个一点问题都没有，放心吧，新衣服两人一起买。下个月小川生日，再买个新书包。

小川：（摇头）不要！反正同学们都说，我书包上的补丁比他们书包上的奥特曼厉害，因为我能回回都考第一名！

转场 学校家长会

椅子“啪”的一声散架了，教室里顿时哄堂大笑

彭爸：（不好意思挠挠头）嘿嘿，不好意思啊…

小川：（满脸通红，小声说）爸，您小心点…（跑去教室后面搬凳子）

彭爸：（从地上爬起来，挠挠头）这椅子质量不行啊。

班主任李老师：下面请王小川同学朗读一下这次的优秀作文。

小川：《家人》…我的哥哥是魔术师，他能把止痛药变成笑脸，把轮椅变成书桌，还能把我的捡回来的破灯座变成明亮的小台灯。我的爸爸是家里的擎天柱，哥哥高昂的药费，全家的生活费全靠爸爸在工地辛苦赚钱。他总会把碗里的鸡蛋拨给我和哥哥，说是自己太胖了要减肥，可我发现好几次，老爸背着我们在往腰上贴膏药…虽然我们家的日子过得很清贫，但在补丁里，在命运的夹缝里，家的温暖一点儿也不少…

班主任李老师：请给小川同学鼓掌，这次期末考试小川同学考了我们全年级的第一名。（热烈的掌声）

彭爸：（兴奋）谢谢大家！哈哈哈…我家小川就是聪明！哈哈哈…谢谢大家的鼓励！

班主任李老师：小川的成绩一直很好，可是最近上课有打瞌睡的现象，做家长的晚上要督促孩子早点休息啊。

彭爸：（连连点头）一定一定，老师您放心。

转场 晚上家中

彭爸：儿子，放学后就不要再去捡破烂了，搞的很晚才回家，老师都说你上课打瞌睡啦，会影响学习的。

小川：没事哒老爸，我还不是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名，偶然打个小盹不影响我听课。

彭爸：你尽胡说，睡着了还怎么听课，听爸的，放学就直接回家吧。

小川：那怎么行，哥的药费太贵了，您放心我能行的，只要有没考好的情况发生，我晚上就不出去了还不行吗。

大川：都怪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们，要是没有我就好了。

彭爸：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和小川都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一样的珍贵。

小川：哥，等我长大了，去学医，做个能看好你病的医生。

转场

小川：（跑进家门）爸…哥…我考上了，我考上医学院啦！

大川：太好了，太好了，小川你真棒！

小川：爸呢？

大川：还没回来，最近老爸回来的越来越晚了，人也瘦了好多，我听他打电话时说的，好像他们那里要裁员了，他怕被挤出去，就拼命的加班。

钥匙开门的声音

小川：爸，你回来啦…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彭爸：唉…今天通告出来了，我的名字在裁员名单里…

大川：小川还要读大学，这下可怎么办…（被小川打断）

小川：哥，我录取通知书还没收到呢，我这次发挥的不太好，没准会落榜呢。

大川：可是你刚才…（又被小川打断）

小川：哥，我刚才说我希望能考上，你今天药吃了没，我给你到水去。

彭爸：唉，最近的事怎么都不顺啊…（拖着步子走进里屋）

小川：爸，你歇会吧，晚饭我来做。

大川：（小声说）小川，你这是要干嘛呀…

小川：（小声回应）哥，咱家这情况，现在给爸说上学的事，不是难为他嘛。我打算先到大城市里去跑外卖，我听隔壁的小强讲，一个月能挣好几千呢，咱们省着点用，干一年，我学费就出来了，哥，你就放心吧，咱不能把压力都让爸来扛。

大川：（流着眼泪）你说哥一个瘫子，除了拖累，啥忙都帮不上…

小川：谁说你帮不上忙，我出去打工，家里就靠你来宽慰老爸了，他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你平时多跟他说说话，他心情才会好。

医院急诊室

拨打电话

值班医生：王主任，有个快递员晕倒在马路上，被路人送到了我们急症科。目前的状况是，消化道大量出血，肾功能已经接近全面衰竭，这是晚期尿毒症的征兆，因为没有家属，目前我们是否能采取医疗救助金先垫付抢救，再积极联系家属…，嗯，好的，主任放心，我们先救人，后续会想办法尽快联系到家属。

医院设备抢救的声音

（病人意识模糊，但紧紧攥着自己的旧手机，医生转身给护士说）

值班医生：病人需要进行血液透析，才有可能活下去，科里头这样的治疗需要家属签字，他的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现在只能为他进行保守治疗，你赶紧通知家人马上赶来医院。

旁白：经过抢救，小川慢慢苏醒，护士询问家属信息，希望能尽快通知到家属。

小川：（对通知家人这件事异常抗拒）时间很晚了，这时候都睡着了。明天再说吧…

值班医生：你必须通知，手机拿来，我给你打，病情不等人，若不立即进入血液透析，你随时可能陷入休克。

旁白：说服无果，护士抢过手机，拨打了他父亲的电话，但是父亲的手机欠费停机，护士给他父亲手机充上话费，再次拨打，终于接通。

彭爸：（接听电话）喂，是，我是彭小川的爸爸，什么，小川在急诊室？开什么玩笑，是不是诈骗电话话哟，（正欲挂断）什么…救治需要家属签字，需要我赶到医院来，好，好，麻烦医生尽力医治，我马上买车票去…

急诊室里一片忙碌声

小川：（抬起手盖住自己眼睛，一直没有哭，哪怕吐血，哪怕濒死，一直都没有哭，但听到父亲的声音时，终于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我害怕，我知道我们一贫如洗的家庭再也无力承担一个病人。我爸已经快六十了，赶十几个小时的硬座，也许只能看我最后一眼。

旁白：医生安排了紧急药物治疗，希望小川父亲能快点赶到，深夜的病房，其他病人一沉沉睡去，唯有小川在病痛中辗转反侧，痛的极度呕吐鲜血，但是即便如此，他都没有问一句，父亲到了吗？

清晨，天亮了，小鸟的叫声传来

小川：（坐了起来），我快不行了…医生，我的心脏要停止跳动了…（可能是预感到了自己的尽头，在生命回光返照前最后的挣扎）

值班医生：你躺下休息，相信我们会尽全力抢救。

小川：我知道…这是家族遗传病，外婆和母亲都死于尿毒症，是我老爸一个人，把我和瘫痪的哥哥抚养长大。我哥现在靠每周三次的血透活着，家里所有的钱用在了哥哥身上，如果我再倒下，这个家就彻底没希望了，所以我从没告诉我老爸，我自己的身体也出状况了，我一个人默默来到上海，在快递公司打工，晚上还接外卖单，拼命赚钱只为能寄点钱回家，减轻父亲的负担。本来我还想能攒下一些钱来去读大学，录取通知书我去年就收到了，我好想去读书啊…现在看来不行了…

值班医生：（沉默良久，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如此抗拒联系家人）护士刚才说你父亲坐上了昨天下午的火车，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川：你们不该叫我爸来的，浪费火车费啊，给我办出院手续…我要回家，叫老爸不要过来了…

旁白：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看着小川身体越来越虚弱，浑身插满导管和仪器，皮肤苍白，眼神涣散，清秀的五官也因疼痛而显得扭曲。

晚上21点40分，病情急转直下

值班医生：立刻抢救，注射10毫克肾上腺素，准备电击，1，2，3，（电击声）1，2，3（电击声）继续…1，2，3

旁白：一轮接一轮的电击，可现实的结局从来不是电视剧中的那般美好，不是所有抢救都能换来奇迹。

22点14分，心电检测仪直线的声音

旁白：小川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没能撑到老父亲赶来，悄悄的在医院这片冰冷的白光中离世…

22点25分，医院走廊

彭爸：（万分焦急）请问王小川在哪里？我是他爸爸…

值班医生：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进了很大的努力，很遗憾没能保住小川，你来晚了一步…

彭爸：怎么会这样…小川一直给我说他在这边很好啊，很快就能攒够钱回家了呀…

彭爸：（紧握着儿子冰凉的手，泪如雨下）小川啊…（头挨在这个静静躺着的孩子身上）你从小就懂事，在外打工，工资也全部寄回家，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要比你哥还先走一步……你才19岁啊，老天爷呀…你太不公道啦，怎么能如此残忍的夺走我的小川…

旁白：这一晚，老父亲一夜未眠，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儿子死了，再也不能听到儿子的声音了…一夜的火车颠簸漫长，每分每秒都在和时间赛跑，可终究还是慢了11分钟，彭爸悲凉地想着，如果不是临出门前去借治疗费，会不会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如果再早一点动身，结局会不会好一点？，可如果这个词在命运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但或许小川还能帮到别人，儿子的一部分是不是还能在其他人的身体里活下来，他找到医生。

彭爸：医生，我想把儿子的器官捐出去。

值班医生：（遗憾的）老人家，器官捐献必须生前登记，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旁白：深夜医院的走廊里，老人推着儿子的遗体，脚步沉重，步履蹒跚，走廊的灯光印在他佝偻的背上，显得格外孤单。不久以后，老人的大儿子也离世了，从此，老人没有了父亲这个称呼，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或许这就是人世间最大的悲痛。人生那么长，可这父与子却被短短的11分钟阻隔了最后的诀别，有时候生离死别来得太快，快的连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有时候饱尝了背井离乡的苦，不仅不能衣锦还乡，就连命都一并丢在了路上；有时候明知道前路难走，当我们义无反顾地离开家，本想人生可以过得好一点，可人生并不总能如愿。我们无法抗拒生老病死，也无力更改命运走向，唯一能做的是趁我们还活着，好好陪着身边爱你的和你爱的人，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哪一次转身，就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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